火車“咣噹咣噹”的路過一座山,一條河,一個隧道,一大片莊稼地,耳朵里一遍一遍的傳來阿哲的歌聲。
洛雨看著窗外的風景由熟悉漸漸變得陌生頭腦開始昏沉起來。
夜晚也不是那麽安靜,電視聲音被無限放大,一整晚重複著同一檔節目,亮白的燈光有些刺眼,睡意不知道躲到哪裏去了。
洛雨披著薄薄的毛毯盤腿坐在床中間,看著手機上閃爍的號碼始終沒有勇氣按下接聽鍵,屏幕暗了緊接著又亮了,打電話的人契而不舍,大有一種你不接我就一直打下去的毅力。
終究還是拗不過,聽著聽筒裏傳來的聲音,那麽遠卻異常的清晰。
掛斷電話,洛雨慌慌張張的開始收拾東西,手機、錢包、鑰匙、身份證……眼裏的淚水模糊了視線,訂了最近的一般飛機要趕回去。一路上上腦子里充斥著電話裏的聲音“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加重了,已經在急救了”怎麽會這樣,好好的一個人,前兩天視訊的時候還說說笑笑的,怎麼突然就變這樣了呢。慌亂佔據了洛雨的所有神經。
紀原站在醫院的大門口,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群,多想在這些人中間會看到他的洛雨,始終還是沒有勇氣再邁進去一步。
都說時間是個好東西,可以治癒所有的傷,可以淡化所有的痛。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1800多個日日夜夜,却没有将思念減輕一點點,也沒有讓人在入夜時分不去難過。
洛雨離開的時候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如若不是這次他病重,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來呢?
洛雨買完水果心情好了很多,畢竟手術後沒有太大的排斥,醫生也說情況很好。走在路上覺得什麼都是好的,這個如此熟悉的城市,有那個熟悉的人,不知道他還好嗎,會不會在某一個拐角的路口遇見呢?見面了是不是有勇氣說一句“好久不見”呢,還是再能有一個溫暖的擁抱,撫慰多年在異鄉的辛苦。
路邊一對對的情侶,雙手緊握抑或是摟著肩膀,讓人覺得愛情依舊是那麽美好,愛與被愛依舊愛上去那麽幸福。她開始有些羨慕這些情侶了,好像沒有什麼能夠打敗他們的愛情。
人來人往的路口,總是不缺少各種面孔,也許上一秒還在某個路口見過,可是卻還是沒有記住,熟悉的,陌生的,卻從來沒有记住过,可是,有一個面孔一眼卻是記了一生。如果可以,還想再見一面,只是一面,說聲“好久不見”。
走到醫院門口,洛雨的腳步怔在那裏,笑臉凝固在臉上,不可置信的望著醫院門口的那個背影,即使時隔五年,1800多個日夜,就算是是個背影,也能一眼直擊心底。
紀原突然轉身,洛雨有些措不及防,來不及收拾好情緒,就看到他一步一步的走來,還是那樣的意氣風發,可是卻多了成熟男子的氣勢,還是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可是,卻感覺不到一絲絲的溫暖,陽光下的他少了當年的陽光,多了些冷冽。
當你向我走來。當你向我走來,所有的一切都失了颜色,只有你是鮮明的,整個世界都充斥著你的身影,所有的人來人往,車來車往都成了你的背景。
紀原的身影越來越近,距離不到一米,空氣中傳來熟悉的味道,洛雨做了個深呼吸,剛開口說“好久……”來不及說“不見”紀原的身體與自己擦肩而過。
不過一秒鐘
连声“好久不見”都來不及說
就這樣
就這樣,擦肩而過
洛雨怔在原地,腦海裏閃爍出無數次幻想再見面的場景,這麽多年,一直在心裏演練和你相遇的場景,可是,卻等來了不到一秒的擦肩而過,和你只說了“好久”來不及說“不見”。
剩下的兩個字硬生生的哽在喉嚨,變成了尖利的刀子,劃過喉嚨,流過心臟,抑制不住的痛苦突然間就蔓延開來。木訥的看著前方,所有的喧囂突然失了聲,而我們,我,和你,就這樣擦肩而過,連一句“好久不見”都成了多餘。
洛雨僵硬的,淡淡的勾個笑容,原來時間真的這麽殘忍,五年啊,五年的時間一切都变了样,你,真的忘了我,你,真的就這麽和我擦肩而過,你,真的認不出我了。難過,眼睛乾澀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我們,這麽近,也卻那麽遠,咫尺,卻成了天涯。
五年前,所有的快樂在这一霎那间轉瞬即逝。
一直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沉浸在自己編製的過往的情人會變成老友的美夢中,在這一刻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徹底碎了一地。
紀原在過了馬路之後,站立忽然轉身,靜靜的看著剛剛還在腦海中徘徊的女孩,還是沒有回頭啊,一如五年前離開一樣,沒有回頭。
紀原的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微笑,自嘲的搖搖頭,轉身,離開。
這一次的相見
卻,
不如不見
火車還在咣噹咣噹的行駛著,下一個城市,還是一個人,回不到那個熟悉的城市,回不到那個熟悉的環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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