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酒和酒姑娘的故事

作者: 姜磊man | 来源:发表于2015-03-27 22:39 被阅读602次

    我、酒和酒姑娘的故事

    我第一次见到酒姑娘是高三在一朋友女朋友的生日聚会上。其实在那之前我们都不知道世界上有对方的存在,甚至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依然不知道我的存在,但这并不妨碍身为朋友女朋友闺蜜的她和我的第一次相见。

    朋友是个非常阔气的人,在我们县城一间相当不错的饭店为女友庆生。毕竟在那个年纪流行装逼。朋友嫌女朋友朋友太少,又打电话叫来了他的朋友,很幸运我就在其中。

    一群稚嫩却愣装成熟的花季男女在说笑打闹间推杯换盏,几个不能喝却非要在女生面前逞能的哥们儿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经管平时我是不喝酒的,可面对一群人的死皮赖脸三劝五劝,我还是意思意思地舔了一下,然后在他们非常嫌弃的目光中放下酒杯去夹张牙舞爪的大螃蟹。

    就在这时我才算第一次见到酒姑娘。我看见一只白皙却有着烟疤的手抓着一瓶啤酒砸到了我面前的桌子上,震的大螃蟹都摇摇晃晃吓了一跳。我抬起头看见酒姑娘长了一张非常标致的脸蛋和一头如烈酒般火红的头发,纤细眉毛下面的大眼睛可能因为摄入过多酒精而微微泛红,玲珑的鼻子像老酒工精心酿造的一般,两片薄红的嘴唇闭阖翕动:“哎,兄弟。你那蚂蚁喝水呐,是个男人跟我把这瓶干喽。”她大义凛然地又从旁边拿起一瓶,一昂脖,咕嘟咕嘟,全下肚了。然后把空空荡荡的酒瓶子口朝下伸到我面前,像是不懈,不,就是不懈。面对如此穷凶极恶地挑衅,我怎能无动于衷,再怎样我也是个血气方刚十六七岁的大男人。

    骚动的年纪,克制对于我们来说等同于数学上的空集。

    于是我都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与魄力,在旁边众人地起哄下干干净净地喝光了她刚才砸到我面前最上层泛着白沫沫的啤酒,然后学她的样子,把空瓶子朝下抖了抖。酒姑娘满意地笑笑,拍拍我的肩膀说:“诶,这才像个男人。”

    因为酒精生猛的力量,后来的事情在昏昏沉沉的脑袋中根本就没装下多少,就记得她又去祸害了几个同我一样准备来蹭吃蹭喝却不胜酒力的小男生。

    再后来,就是一夜后我酒醒了,妈妈狂轰滥炸般对我喝酒的行为进行了体无完肤地批判与抨击,然后又在她苦口婆心地谆谆教导后离开家赶赴学校,步入浩浩荡荡视死如归应战高考的大军之列。对于酒姑娘我只是在后来一个月的时间里会时常想起她那火红的头发与触目惊心的烟疤,并准备在繁重的复习与无情的时间中慢慢消磨掉她的样子,事实也是如此。

    但世界上有很多现象、事情与人并不信仰马克思主义,仿佛天空中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拨弄着世间的人儿。

    第二次见酒姑娘是非常非常偶然非常非常巧合的事情,我保证如果她再晚出现俩月,我一定不会认出她。我也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们竟会在同一座城市同一所大学共度四年,并在各自的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年我拿着一份糟糕的高考成绩来到首都的一所大学,循规蹈矩浑浑噩噩地熬了多半年。直到有一天,我正因为四级考试没过而郁郁寡欢漫步至学校唯一的湖边,希望寄情于山水,放浪形骸于天地间,拿起瓦片打水漂。正准备离开时,才发现不远处一个满脸愁容的女生呆滞地望着水面,沉重的挫败感丝毫不亚于我。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哭过,泛红的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翻开满目疮痍的记忆,一页一页一页……想起了一年前家乡的酒姑娘,会是她吗?不会像电影一般戏剧性吧。走上前去,经管头发已染成安分的黑色,但不变的是手上的疤痕与从骨子里渗透出的不羁的性格。

    生活往往就是一部百转千回的电影,有些看似偶然戏剧的情节,其实在早先就已被设定好。

    她已不认得我,或者说她根本就没记起过我。我说起我的朋友与她的闺蜜(毕业时他们就分手了,一个参军保家卫国,一个去了很远很远的城市读书继续着青春。我与我的朋友鲜有联系,后来酒姑娘也说与她的闺蜜也分崩离析,毕竟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是无情的),酒姑娘略微一惊,继而又陷入无边的绝望与可怕的沉默之中。

    原来酒姑娘轰轰烈烈谈了半年的恋爱在我刚刚碰到她之前宣告结束。她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问我,可不可以陪她去喝一杯。想起一年前她把我灌醉那次仍然心有余悸,不过面对如此悲伤又相识的女孩不忍拒绝,只好从了她。

    后来她说,她本想着投河自尽,一走了之,但想起她奶奶,想起自己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就决定把跳河的事先搁一搁,没想到遇到了我,见我长这个熊样依然快乐无耻地活在世界上,她说就更加坚定了自己想法。

    那天我没喝多少酒,就只看她灌自己了,一杯一杯,就是不会醉,我那才算真正见识到了酒姑娘的酒量。她说喝得越多不痛快的事就忘得越多。那个破男人(指前男友)会在一个小时后会随着尿液排出体外。等她喝得开心了,我们也就分开了,并彼此留了联系方式。

    酒姑娘是一个感性的人,今天她可以为了失恋而寻死觅活,明天就可以为了新出现的感情而爱得死去活来。过了不到俩月,见异思迁的她另结新欢。在她感情真空期的两个月里我们经常通电话。

    因为在偌大的外乡城市能在一隅遇到一个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的。

    她打来电话说她开始营造一段新的感情,让我过去看看她男朋友剖符不符合家乡的审美标准。他男朋友长得是没得挑的,还是学生会干部,最主要是他的户口就是北京的,我一边恭喜,一边忙着应付酒姑娘敬酒的攻势。那天酒姑娘又喝了很多酒,我们俩大男人都劝不住她,最后终于把自己灌醉了。

    她是有目的的,人平时有些话讳莫如深,但在醉酒状态下可以肆无忌惮地讲出来。

    她哭着说,她如何如何爱自己的前男友,如何如何对他好,是他不识真神,白白放弃了自己一个活菩萨。把干部男朋友气的是脸一阵红一阵绿的。她又说,现在只想好好学习好好爱干部男友用一生去珍惜他,等毕业后回到家乡生儿育女,孝顺奶奶,安安稳稳地和干部男友过一辈子。干部男友这才舒坦了许多,说她醉了要把她送走,也请我自便。

    酒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干部男朋友可能是新买的西服上,哭完了笑,笑完了哭……上次喝的酒比这次要多不少,她没醉,如今却被突如其来的感情灌醉了。

    当然,如果未来真像酒姑娘所预料的那样,相识相爱结婚生子携手终老,那她也称不上酒姑娘了。

    在大学剩下的时间里,我们还是会时不时的喝酒玩闹,友情着实上升了一个高度。直到接近大学毕业,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让我去陪陪她,电话中她很失落很沮丧,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我觉得她肯定是又出什么事了。火急火燎地感到了我们经常去的一间小酒馆,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干部男朋友没来。

    她失恋了。

    “啊!”我惊讶地叫了起来,她俩整天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的,不论是网络还是现实都恩爱满天飞,上次聚一块他们还在争执给孩子起什么名字,规划未来呐,怎么说崩就崩了呢?

    她喝着酒说,干部男朋友还是爱她的,只不过两人日后的方向不一样。干部男朋友要求酒姑娘必须留在北京,而这刚好触犯了她的原则,她必须回到家乡,那里有她奶奶。只要双方有一方稍微妥协一步这个问题就不算个问题。但他们都是那么拗,结果不欢而散。

    酒姑娘不论是高兴还是失意,都会通过酒水来排遣自己的情绪。这次果然又醉了,我尝试着安慰她,她就一直喝酒不说话。我说让她别喝了,她抬起头看着我说:“要是你不嫌弃,就娶了我吧”那天我也喝多了,究竟我们各自是怎么回到宿舍的,我不知道,她应该也不知道,至少她没说。那句话就像她说的,第二天醒来被我排出体外了。

    再后来,我们毕业了,不约而同地回到了家乡。我是求份安稳,她是为了她奶奶。

    和初中毕业高中毕业一样,曾经好到穿一条裤子的死党挚友,都因为生活圈子的转移而慢慢被疏远甚至是忽略。

    毕业后我忙着找工作,找房子,找老婆,每天都为一些琐碎的小事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酒姑娘也很默契的配合,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我。后来她为自己开脱说,自己也在忙着和我一样的事情。

    一年后,正当我权衡要不要和昨天相亲的那个女人继续深入交往时,被酒姑娘的一通电话打乱了我夜以继日的相亲大任。久违的声音依然保持着某种魔力,刺激着我的我的味蕾分泌出应对酒精的化学物质。相互礼节地寒暄后,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让我带着份子钱去喝她的喜酒。

    放下电话半分钟,我才在脑海中怔怔浮现出一句话:酒姑娘要结婚了!

    来到婚礼现场我着实吓了一跳,这是婚礼还是葬礼?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看到酒姑娘一袭同周围环境非常违和的大红婚纱,就像第一次见她时的头发一般。我的心情才稍稍平静,毕竟一年没见了。不过看着旁边白色的帘幕与正堂门前老人的黑白照片,我还是觉得在我周围涌动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酒姑娘忙着和一些主要的亲友言语,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就像六年前一样。我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等待着宴席的开始。同别人的交谈中才知道,原来酒姑娘的奶奶在一个月前去世了,葬礼一直没办。很多人也同我一样对这种形式的婚礼感到疑惑不解,有些人甚至有种被愚弄的恼怒,还有些年岁大的人嘴中念念有词说这样不吉利。

    婚礼到了新人上台致辞的环节,酒姑娘挽着胖胖的新郎走上去,谈笑风生:“我是一个命很苦的人,爸爸在我出生几个月的时候就被别人追债逼死了,妈妈变买了家里所有东西才还上钱,但她整天喝酒,自己喝不过瘾还要拉上我一起喝,我的酒量就是妈妈从小练出来的,但妈妈酒量没我好,一喝就醉,一醉就打我,用烟头烫我”她说着,挽起袖子朝众人展示仿佛在哭诉着她不幸的烟疤,但她依旧笑容满面“我八岁那年,我期末考试数学没及格,她又喝酒,不过那次她没打我,就静静的躺在床上,第二天有人告诉我说她酒精中毒,死了。就把我送到了我奶奶这里,当时我对‘死’没有一种准确深刻地理解,就问奶奶,奶奶说我妈睡着了,现在奶奶也睡着了,奶奶待我好,高中那会年轻,把头染了个大红,奶奶乐呵呵地说好看,说像地里的高粱。奶奶就乐意看我笑,还说一定要看我结婚。现在很感谢胖子能帮我圆了奶奶这个愿,她只是睡着了。今天在我的婚礼也是奶奶的葬礼上,我用一辈子保证爱胖子,就像爱奶奶一样……”

    她和胖子在台上拥吻,所有人在下面稀里哗啦地哭,不知是因为此时此刻一对新人的山盟海誓,还是为了酒姑娘不幸的遭遇。奶奶遗照中含笑眼睛就静静地看着一切。

    后来我也结婚了,和老婆过着幸福自足的日子。一天晚上酒姑娘突然来访 ,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酒水,白啤红黄一应俱全。

    经管妻子很礼貌的迎接,但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她对这位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的不满。

    我知道酒姑娘一定又有事了。

    妻子在外人面前很给我面子,炒菜一碟一碟的端上来,我和酒姑娘喝酒。我问她怎么啦,她说怀孕了。我把刚刚送入嘴的啤酒喷了出来,连忙抢过来她手中的杯子,阻止她喝下去。她不懈的说我大惊小怪。就像第一次见我喝酒的表情的一样。

    只不过现在她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不再如以前那般张扬跋扈,见我死死握着酒杯子不给她,她叹口气说在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也发现胖子有外遇了。我这才在失神中松开了紧紧握着的杯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来找我求安慰的。

    我问她当初为什么选择胖子,她说当年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婚礼跟老人的葬礼一块办,唯独胖子他愿意,而且他胖乎乎的看着有安全感,最后她还补充道,从认识到结婚不到一个月。

    一段没有基础的感情能坚持多久我不知道,以至于后来的一段时间我特别怕酒姑娘给我打电话,怕接起来是因为离婚又让我去陪她喝酒。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我问她胖子出轨这件事准备怎么办,她笑笑说,能怎么办,日子怎么还要过啊,总不能拿刀剁了他下面那玩意儿吧!再说了,有那个男人不偷腥啊。她又反过来问我,别看你现在老实巴交的,将来能搞出几个小三小四的还不一定呢。我忙握住她的嘴,生怕让妻子听见,可回头想想我都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啊。

    那天她没喝醉,但我醉了,经过那么多年与她的锤炼和在社交场上的摸爬滚打,我的酒量还是还是不如身经百战的酒姑娘。记得那天晚上做梦,回到了接近大学毕业时和酒姑娘喝酒的那次,她问我娶她吗,我紧紧地抱住了她……酒醒后,看见妻子正端着我半夜呕吐的污秽往外走,泪水哗哗地往外涌,心里难受极了。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梦。

    后来酒姑娘生了一个健健康康和她一样有着大眼睛的女孩。酒姑娘自己也把以前无酒不欢的生活彻底戒掉了,说要做一个像样的妈妈。胖子也整天嚷嚷着做一个三好爸爸。我和妻子为了生存而忙忙碌碌,也乐在其中……

    生活慢慢开始。酒,酒姑娘和我的故事结束了。

    《谈〔酒姑娘〕》

    其实我生活中根本就没有酒姑娘这个人,我也没有结婚,也没上大学,甚至我现在只是一个高二学渣文科男,战战兢兢等待着期末考试成绩。

    在我看来所有的文学创作都是在一定社会实践的基础上加上作者本人的臆想与胡编乱造,并付诸与感情思想灵魂的脑力劳动的伟大产物!

    在把《酒姑娘》正式修改好时,距离创作之初的时间已经接近二十天了。

    当时因为一个朋友惹我生气,我就觉得应该报复她一下,但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怎么去挑战一个有着广泛社交朋友圈并且凭着自己惊心动魄的美貌视别人感情生命如草芥的混世女魔头呐!于是乎便决定采取一种比较温柔却不乏冷暴力的手段,也就是诸君上面所看到的《酒姑娘》。

    本来想着把她写成一个嗜酒如命浪荡不羁游戏人生昏昏饿饿最后在时间的荡涤和我如阳光一般温暖的感化下放下屠刀改邪归正从女孩成长到女人的人。但是我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第二天她一黏我,我的心就软了,就决定还是把她写成酒姑娘吧,让她感受一下我如圣光普照般的大恩大德(好吧,我承认,其实我是怕一顿惨绝人寰的暴打)。

    我用了两天所有的自习课把初稿写完,顿时神清气爽,觉得就算现在给我一个《战争与和平》也能分分钟完成。可第二天当我踌躇满志的拿起笔准备继续创作我帙卷浩繁的大作时,才发现……

    那时我才明白一个叫“灵感”东东的重要性(要知道我以前一直觉得一些所谓的文人说自己没有灵感无法写出文章是在为自己文笔功底不扎实而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托词)。

    其实以前我什么时候做数学题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函数的图像长得那么古怪的时候就去写小说,但当我坐在座位上好几节课也蹦不出俩个字儿的时候,就觉得还不如做数学题呐,就这样慢慢慢慢慢慢慢慢……陷入这个无尽的恶性循环,逃不离,挣不脱,最后还是一事无成。

    但是我今年还不到十七,我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填充我的知识空洞,还有好多好多的名著书籍等待着我去探索,我始终相信我的未来一定会想文章中的我的未来一样会有一个逗比损劣却肝脑涂地的朋友,会有一个有小脾气却温柔的……宠物狗(想的多了点),会有一份平凡但稳定的工作,会认认真真地享受清清淡淡的生活……

    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最后呐,想把《酒姑娘》以及这篇后记第一个送给一个经常自诩温柔善良美丽大方的姑娘(因为当我写完《酒姑娘》的时候,离期末考试就剩十几天的时间了,所以若是我真实实在在地考,肯定会被判无期徒刑的。但是我吉人自有天相,姑娘就在我身旁,给了我本不属于我的力量,可以让我继续在文科优质班释放点点光芒……好吧,我承认,我作弊了!当她把在手心儿里写的“at”给我看的时候,我真的能感觉到一个叫感动的词儿在我胸腔里蹦蹦跳跳的。

                                                                  董阿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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