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金瑜
【古言】《华美的心》小说简介及目录
第十五章：展露锋芒
燮心转过头看了华美一眼，冷冷笑了笑：“微臣想要知晓的事情，什么不能知道？”
他说完便又漫不经心地岔开了话茬子：“淑妃和雅蔷残害公主，本是大罪，公主可知，为何陛下竟然处罚得那么……不痛不痒？”
华美脚步一顿，不痛不痒这四个字却像是四把匕首，一一扎进了她的心里。
燮心看见华美的神色，挑了挑眉：“微臣说话素来不中听……”
华美摇了摇头，快步走到了燮心身旁，轻声问道：“丞相大人说说，是为何？”
燮心望向远处盛开的桃花，才开了口：“本来朝政之事不应同公主讲，只是那日公主既然已经那般坦然相告，微臣自也应当说的。此事，同西蜀进犯有关。”
燮心抬眸，开口道：“西蜀袭扰边关，百姓不堪其扰，边关将领齐齐上书，请求让太尉大人出征。写给陛下的奏折上，称西蜀来势汹汹，唯有太尉大人能够震慑之，说在西蜀大军面前提到太尉的名头，西蜀大军便退兵三里。”
华美一惊，声音亦是突然大了一些：“他们这是在害外祖父啊！”
燮心闻言，轻笑了一声。不过片刻，他的笑容便淡了下去：“都说楚华美公主聪明，果不其然。”
华美莞尔一笑。
燮心抬眸，开口道：“那些边关将领的上书明面上是在夸赞太尉大人用兵如神，仅靠一个名字便能威慑住西蜀兵马。可却不知道，这样的奏折，实则是害了太尉。”
华美咬了咬唇，心中有些骇然。
前世的时候，自己只知外祖父出了事，后来还是临死之前，淑妃告诉了她，一切都是他们在从中作梗，可是更多的细节却不知晓。如今瞧来，此事断然也是淑妃和赫王操纵的了。
“自古以来，帝王最忌惮的，便是手握兵权的武将。手中有兵马，本就是隐忧，若是再功高震主，便不是什么好事了。”燮心眼中带着几分冷意。
“此事定然是赫王和武进明所为，赫王联合了武进明有意谋反，谋反，兵马是必须。武进明虽为定北将军，有领兵之权，却无调兵之令。若是父皇因为忌惮我的外祖父，而除掉了外祖父，得利上位的，定然是武进明。到时候，武进明手握兵权，同赫王一同狼狈为奸……”华美脑中突然想起前世发生的一切，神情痛楚地闭上了眼。
半晌，复又睁开了眼，快步走到燮心前面跪了下来：“请丞相救救我的外祖父。”
燮心眉头一蹙，眼中光芒变换：“公主，宫中耳目众多……”华美却置之不理：“我外祖父为了楚国江山鞠躬尽瘁，打了无数的胜仗，守护着楚国江山和百姓，无论如何，求丞相大人帮帮他。”
燮心目光落在华美身上，已经有宫人在往这边张望了，燮心轻叹了口气，他倒是可以置之不理，只是……燮心望向华美。
“此事并非没有解法。”燮心道。
楚华美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几分惊喜之色：“真的？”
“你先起来。”燮心眸光转向了远处。
华美站起身来，眼中带着几分急切：“丞相所言，说并非无解法，是何意？”
燮心的手轻轻敲了敲轮椅的扶手，才道：“太尉病重，无法出征。”
华美一愣，便明白了过来，所谓的太尉病重并非真正的病重，而是装病。
华美细细一想，便忍不住抚掌，此乃妙计。
外祖父若是病重，自是无法出征的。可是虽然无法出征，也是太尉，调兵权仍旧在他手中。
外祖父无法出征，出征的十有八九便是武进明，武进明可临时调令兵马，可是一旦战事结束，便也无法再调集。
这样一来，的确是两全之策。且不管外祖父出征与否，只要他一日尚是太尉，母后在宫中的地位便不可动摇。
楚华美心中盘算着，便连忙朝着燮心行了个礼，连忙道：“丞相大人深谋远虑，佩服。”
燮心神色仍旧淡淡的：“赫王和定北将军一事，微臣已经派人去查探了，事情只怕远比我们想象中复杂。淑妃，只怕并非幕后操纵之人，她在后宫之中玩玩心机倒是可以，可是这朝政之事，篡位之举，怕不是她能够操纵的。”
华美重生以来，倒也同淑妃交过几次手。淑妃的确是个心思缜密，且性子毒辣之人，可是也并非是全无错漏之处，她此前也曾有一些疑惑，只是想不明白，燮心竟然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幕后操纵之人究竟是谁？”华美急忙追问道。
燮心摇了摇头：“不知。”顿了顿，才又道：“不过，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咱们一点一点来便是。”
华美转过头望向燮心，燮心年岁不大，总是冷漠示人。
传闻中说他是极为可怕之人，连母后都让她离他远一些，只是却不知为何，他平白无故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仿佛，只要是他说的，她便都深信不疑一般。
“不过，要抓住狐狸尾巴，倒是也可以从淑妃入手。后宫之事，微臣无法插手，此事还得劳烦公主殿下。”燮心理了理衣袖。
华美连忙追问着：“丞相大人想要怎么做？”
燮心的手微微一顿：“此事微臣尚需再合计合计，若是有了主意，再同公主商议吧！时辰不早，微臣当出宫了。”
华美深信心中的感觉，觉着燮心只怕不像传说中那样难以接近，知人知面不知心，前世她觉着雅蔷那般天真善良，却不想狠辣起来才真正是令人震惊。这位丞相，三番五次的救了她，定然不是坏人，好不容易抓住了他，华美自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急忙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燮心抬起眼来望向华美，他的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楚华美连忙道：“我想请丞相亲自教导教导颜峰。”
燮心眸子一转，嘴角微挑，他的眼中满是潋滟，“公主是不是觉着，微臣心情好，帮了你那么一两次，你便可以予取予求了？”
华美连忙道：“淑妃和赫王对颜峰身处的位置虎视眈眈，父皇对颜峰也渐渐失去了耐性，赫王如今能够在朝中呼风唤雨，与颜峰的不学无术也不无关系。即便赫王不是隐患，以后即便是颜峰继承了帝位，也未必能够治理好这江山。”
燮心沉默了许久，才道：“能不能治理好这江山，关我何事？”
华美一怔，眼中却突然暗淡了下来。
她怎么忘了，他虽是丞相，可是却是连父皇都强迫不了的人，这江山，与他何干？
燮心见华美的神色，眉头便紧蹙了起来：“你若是不心疼我对你弟弟不客气……”
华美闻言，脸上便突然明媚了起来，连忙应道：“不心疼，不心疼。”
燮心看着华美脸上明媚的笑容，手在扶手上轻轻敲着，半晌才道：“华美公主倒是让微臣刮目相看。虽然有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公主并非寻常女子，是皇家之女。”
他淡淡地道：“微臣前些日子查阅史料，瞧见上面记载，此前曾有一位皇女，名叫梅婉，知治国之道，晓行兵之法，甚得晨帝器重，甚至曾有将她立为皇太女的想法。”
楚华美认真地听着燮心的话语。
燮心嘴角微微上扬，“华美公主虽不是男子，可是却也不必韬光养晦，将自己的才华全然隐没啊，且正是因为华美公主不是男子，才更能够得陛下的信任与器重。”
“在后宫之中，应当韬光养晦。可是在陛下的面前，有时候，展露锋芒，未必是坏事。”燮心转开目光望向远处。
直到燮心离开了好一段距离，华美的耳边还在回响着他说过的话。
“在后宫之中，应韬光养晦，在父皇面前，偶尔也应当展露锋芒？”华美缓缓闭上眼，燮心之说的没错，她是女子，这是劣势，可是在很多时候，却也是优势。
女子无法继承大统，无论她如何出挑，都不会有人会将她作为在争夺皇位这条路上的对手。
若是能够适当的展露锋芒，得到父皇的宠爱是好事。为颜峰铺路，也是好事。
“华美公主。”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楚华美转过头，便瞧见楚帝身旁的林惊羽立在身后。
“林公公。”华美轻轻颔首。
林惊羽看见华美背后燮心渐渐远去的背影，才又望向了华美，笑眯眯地道：“华美公主，陛下请华美公主到养心殿一趟。”
华美一愣，她刚从养心殿出来，父皇又传唤她，不知是为了何事？
华美看了看林惊羽，想起他方才的目光，莫非，是因为燮心？
华美应了声，又回到了养心殿。
养心殿中，楚帝正在批奏折，华美刚行了礼，楚帝的声音就从上面传了下来：“刚才听宫人说，你和燮丞相在外面说话。见你又是跪又是拜的，怎么了？”
果然是因为燮心，楚华美在心中暗自想着。
华美连忙应道：“此前一直听父皇夸赞燮丞相才识学问绝佳，是国之栋梁，一直心生向往，方才在殿外见了燮丞相，女儿便请教了燮丞相一些问题，燮丞相颇有独到见解，让女儿深觉佩服，因此女儿就突然起了心思，求了燮丞相教导教导颜峰的学问。”
楚帝闻言，手中的笔微微一顿。
楚帝眼中有几分诧异：“哦？燮丞相怎么说？”
华美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地笑容来：“自然是同意了，所以女儿便代颜峰给燮丞相磕了几个拜师头。”
“燮丞相同意了？”楚帝闻言，更觉惊异，“倒是难得，你都同燮丞相说了什么？”
华美一脸漫不经心地模样：“倒也没说什么，他问了女儿一个问题，说如果我的宫中突然有许多人在你面前夸奖你身边一个较为亲近的婢女，你应当怎么办？”
楚帝微微眯了眯眼，嘴角勾了起来：“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华美眨了眨眼，笑着道：“我说，同时有许多人夸奖同一个人，要么便是那个婢女确实做了一件让众人夸赞的事情，如果没有，便有鬼了。”
“怎么个有鬼法？”楚帝眼中带了几分认真，目光定定地盯着华美。
华美笑了笑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个被夸奖的婢女想要得到什么好处，因而撺掇了那些人来夸奖她。一种便是想要引起我对那个婢女的疑心和不满，专程买通了人，来夸赞她。”
华美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既然是我身边亲近的婢女，自然是知晓我的脾气的，知晓同时有那么多人在我面前夸奖她，我定然会怀疑，所以断然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平白引我疑心。”
楚帝微微点头。
华美抬眸，慢条斯理地道：“因而，便是第二种可能最大，是有人对她心生不满，蓄意为之，这样一来，便只需查一查谁对那位婢女不满，便知何人所为了。”
楚帝目光中带着几分沉思，没有开口。
华美吐了吐舌头：“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回答完了之后，燮丞相便答应教导颜峰了。”
楚帝沉默了半晌，才喃喃自语道：“是啊，他深知你的脾气，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平白引你疑心呢。朕倒是还没有你想得通透。”
华美低垂下眼，眸光中闪过一道亮光，没有说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