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

唯有等待，唯有决绝

有缘分的人，连遇见的方式都是特别的。但是，对于沈子歌和路小年，他们没有这样的殊荣。所以，他们一定是缘分不够。沈子歌一直这样告诉自己，一定是他们缘分不够。

沈子歌第一次遇见路小年，是在珉承一中的开学典礼上。那时候的她，没有闺蜜，也没有所谓的竹马，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她知道坐在她前面的这个人是她的同班同学，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沈子歌看过很多的小说，上面都说女孩子遇到意中人时，眼睛都会从对方的身上挪不开。可是后来的沈子歌慢慢回想，她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三秒钟。只是后来，为什么会一直执着于他，她也没有答案。高中时候的路小年，没有陌上公子如玉的容颜，也不是那种周身洋溢着才华的文艺青年，只是一名很普通的初入高中的少年。

沈子歌是他们初中班唯一一个考上一中的，在这个新班级里，没有她的同学。所以，在等待进教室的时候，她打量了所有的同学，一眼便认定了凉夏，那个喜欢紫色的姑娘，因为她穿着一件紫色的上衣，看着让人很平静。她跟她搭讪，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同桌。

其实在新班级，她还是认识一个人的，她的初中校友，也因着这层关系，他对她倒是颇为照顾。只是那时候的沈子歌，完全没有感激的意识，慢慢也就疏远了。

开学才一周，沈子歌上课睡觉的毛病又犯了，连着三天，课堂上从来没有醒过，尽管凉夏一直在提醒她。前排的梁昊也被震惊，一边用怪异的眼神瞥她一边跟凉夏说着她的战绩，只是凉夏一直为她开脱，称说感冒才这样，梁昊才止口，只是眼睛里究竟少不了嘲讽。

感冒好了，可是沈子歌的嗜睡的毛病还是没好，一直到期中考试，她依然是那个状态，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凉夏也只能每天摇摇头，没有它法。不努力的人，你再怎么着急都没有用。只是凉夏没有想到，看着昏昏沉沉的沈子歌，也有着让人一惊的爆发力。

中期考试，沈子歌排名第三。就连沈子歌也绝没有想到。班里面那些从来没有说过话的人，都来找她要卷子看，以来证明她的分数会不会是老师加错了，毕竟一个进校是全班排名接近三十的人，突然窜到班级第三的宝座上，还是很让人大跌眼镜的。

按照班主任的想法，好学生只能和好学生坐在一起。就这样，我和排名第四的路小年成为了同桌，而凉夏和排名第六的梁昊成了同桌。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沈子歌一直觉得她和路小年的第一次遇见，实在太过于仓促。没有好的遇见，怎会有好的开始，好的故事。所以，在她的潜意识，她一直这看做他们第一次遇见。只是这一次，也并不见得有多美好。

按理说，像路小年这种沉默而内敛的男生，是绝不会和沈子歌这种安静而懒散的女生起矛盾的。可是，偏偏两个安静的人，却在高一五班引发了一场口舌大战。起因是沈子歌打翻了路小年的一杯水！

“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别这么粗糙，上课睡觉流口水也就罢了，我的杯子哪里招惹你了，你打翻也就罢了，还倒了我一身，不想坐同桌你早说啊，谁不知道你想跟于洋做同桌，可你也不看看人家想不想！”

沈子歌没有有人会用“粗糙”这个字眼来形容她，也绝没有想到平时那样内敛的一个人，说起话来也是如此的伤人，原来在很多人的眼中，她竟是如此的势力。是，她承认，她羡慕于洋，成绩班级第一，长相又好，但是，也就止于羡慕而已，她从来没想着和他做同桌，毕竟她很清楚，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而她，生来就不能像于洋那般处于高颠。

自此，他们都成了双方眼里的隐形人，沈子歌一如既往的嗜睡，路小年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招呼，没有问候，只有凉夏来找她的时候，会顺便跟他聊两句，顺便听听他的声音。

原以为熬到换座位，这样闷屈的日子就结束了，只是天不遂人愿，接下来一年期的考试中，沈子歌稳居第三，路小年稳坐第四，雷打不动。

关系缓和是在路小年跟她打听凉夏的时候。路小年拿了一个很大的红富士，放在她面前，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就这样冰释前嫌，然后每一天她都有一个红苹果吃，只是每次给苹果的时候，路小年都会有意无意的提到凉夏。敏感如沈子歌，又怎会不明白路小年的意思，所以她也尽可能提供路小年他想知道的事情，毕竟各大欢喜嘛！

沈子歌最喜欢珉承一中的，是她的永远翠绿的杨柳，和着晚上昏黄色的灯光，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每天晚上晚自习过后，她和凉夏都会沿着那条小道走上一遭。吃了路小年那么多苹果的沈子歌，也就顺便邀请他参加他们的二人行，权当感谢。

“沈子歌，我喜欢凉夏，所以我警告你，别乱牵红线。念在你是凉夏的朋友，我可以让着你，但是如果你还不知好歹，别怪我没告诉你！”

梁昊不喜欢她，沈子歌一直都知道，所以她也尽可能不出现在他眼前。只是在梁昊找她时，她还是很惊讶，而且他竟然如此的直白，这让沈子歌很是不知所措。

第二天，路小年拿苹果给她的时候，她只是默默的吃着苹果，吃着吃着眼泪就出来了，但还是一声不吭，任凭路小年怎么问，都没有回应。

路小年很细心，这是沈子歌在他第一次给凉夏送礼物的时候发现的。她从没告诉他凉夏喜欢收集古风的书签，但是凉夏生日时，他送了画有长安街的书签。

礼物是沈子歌代为转赠的，夹在一封信中间。沈子歌突然就很难过，因为这份很有心意的礼物。

沈子歌很想否认她嫉妒凉夏，嫉妒她同时被两个男生所喜欢，而她却置身事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从容的跟他们谈笑。

高一第二学期，沈子歌依旧在课上昏睡，但是不再吃路小年的苹果，也不再去有着杨柳的那条小道，每天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做着从前和凉夏做着的事。 和路小年只是在被问到时浅浅一笑，转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就像有着心灵感应 ，凉夏也从来没找过她。

她没有告诉凉夏，也没有告诉路小年，其实那份信她看过了，在交给凉夏之前。“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只这两句，却足以道尽路小年所有的心思。她亦没有告诉路小年，那封信至今还夹在她的笔记本，每天晚上被她拿出来读一读。

她留下这封信的时候，沈子歌知道，她和凉夏，和路小年算是没有后话了，可是，她还是这样做了。就像喜欢一个人，你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就这样在你的心里生根发芽，直到无法遏制。多年以后，或许她会后悔，但是那些我们以年轻为借口，走散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

高二文理分科，凉夏选择了文科，路小年，梁昊和沈子歌选择了理科，只是在不同的班级。新的班级里，沈子歌交到了新的朋友，她发现，一中的校院其实蛮大的，想碰到一个人真的很难。

高三的每次模拟考都会张贴成绩，关于凉夏，她也仅仅能从这得知她的消息，去了文科班后 她的成绩一直很好，在全级前十。而路小年和梁昊，摆脱了政治历史的困扰，也成为理科班的两匹黑马，每次考试都会跳几级台阶。

听说凉夏去了她一直想去的哈尔滨，梁昊亦报了那边的大学，而路小年去了陕西的大学，从此天南地北。关于他们的消息，她也只能听说。

“红笺小字，说几尽平生意。”看着夹在日记本里的那封信，沈子歌拿起了打火机。

终是不再相见，又何必苦苦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