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溜哪去了?”打老远,彻坐在木门前看着我就问。
“拜访邻居。”
“旁边还有邻居?”
“你到这来住,不会哪也没转过吧。”
“转了啊,二楼的书房,一楼的客厅,转了个遍。”
“真是一段伟大旅程啊。”
“别贫了,哪的邻居啊?”
“就在你木屋的隔壁,而且那个女孩你还见过。”
“快说,别留悬念了。”
“就是我们第一天去酒吧遇见的,和我一道的,那个短发女孩。”
彻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呃,记不太清了,不过不重要,你们干了啥?”
“没干啥,就是聊了会天。”
彻露出那种我知道你干了什么的表情。
“真没干什么,连那天我们去宾馆,都没发生什么?”
“不喜欢那种风格?”
“也不是,模样也好,身材也好,都是我喜欢的风格。再说我这职业的,哪有挑挑拣拣的坏毛病。”我拿起彻手边的啤酒,喝了一大口,“就是没到那个地步。想来也有意思,什么样的女孩会见两次面都不到那个地步呢?”
“对啊,对你来说只要你想,酒吧里搭讪上的女孩,还带到了宾馆,还见两次面能不到那个地步呢?这个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吧。”
我又一脚把他踹到了地板上。
“好了不逗你了,我还给你做好了饭,看来你是吃饱了。”
在之后的几天里,我又把彻留在了木屋,准确的说是他自己要留在那的,我有几次要约他去女孩的木屋,他都拒绝了。
第二次见阿绿的时候,她让我别带音响。她为我奏了一段Ed Sheeran的Perfect,等到她累了躺在藤椅上时,我接过了吉他,也弹了一段Ed Sheeran的Dive。也许这就是不带音响的便利之处吧。阿绿的吉他弹得很好,调子稳,节奏准,每个音弹出来都那么饱满。不过我们在吉他技巧上的差别,可能只有懂弹奏的人才能听得出来。
“你可想潜入湖底?”阿绿闭着眼问我。
我的吉他声没断:“哪片湖?”
“就是我们钓鱼的那一片。”
那片湖虽然有游鱼,但清澈的很。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好像被举出了反例:“可以试一试,但我并没有潜水的器具。”
“我有。”躺在藤椅上的阿绿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她看我惊讶又接着说,“当时我刚搬来这有点胖,因为之前焦虑疯狂地吃了很多东西,所以买了一套大的,但慢慢地心情变好了,大号的潜水服便不再紧身了,于是又买了一套小的。”
“那你潜入湖底,可看到了什么?”
“这得由你自己去看。”阿绿故作深意。
即便是大号的潜水服,我穿在身上也有点短,所幸阿绿的身高与我相近,也只差五公分而已,用力拉一拉,还是能穿下的。但是穿在脚上的蹼却勒着脚难受。
“可准备好了?”
“you jump,I jump。”
我们背着氧气管,一前一后,跃入湖面。我跟着阿绿在湖面里泛起的涟漪下,给刚打起的水花,增添了一点高度。水里的阿绿就像一条鱼,一条听着我音响里播放林肯公园音乐的鱼,快速地穿梭在湖底,我紧跟其后。这片湖底居然没有水草,石块,虾米浮游植物的什么一切都没有。却好像又深不见底。湖里的我们没法交谈,我只能跟着阿绿身后,或者被她拉着往下潜。我自认为潜水技巧还算不错,但和阿绿一比就捉襟见肘了。要说她就是在湖里长大的,我也相信。我们约莫潜了二十分钟,才模糊地看到了湖底。那是一个巨大的泉眼,但泉眼里冒出的只有水和鱼,别无其他。一个个扑腾的气泡,在泉眼的边缘冒出,漂浮到泉眼的上方之后,又随即破裂。那个时候,我的耳边居然不再只有水流声,居然还有气泡爆裂的声响。这完全违背了我的物理学常识,但这一切也只能上岸后,才能和阿绿说。
阿绿在泉眼边向我比了个来的手势,然后居然向泉眼里游去了。浮在泉眼口的游鱼见这 一庞然大物涌来,顿时四散而开。好似壮观。这会我没有“you jump I jump”的决心了,泉眼里究竟是什么?漩涡,火山,又或者是连着另外一篇海洋的入口。我不敢过多猜测,也不敢过多想象。
那一刻我的感觉就像是在曾经一个梦到千禧年的梦里。那也是我记忆中第一个片段,当时我应该是三岁,因为那是千禧年的第一分钟。偌大的广场上,一个孩子被一个女人抱着,所有人都在狂欢,喧嚣。记不清当时听到了什么,记忆中也只有影像的片段,就像被剪地支离破碎的默片。人们三五结群,站在冬日的广场上,期待着,被强烈的灯光照耀着。
我知道那个女人是我的母亲,那个孩子是我,而梦里,我的意识却像是一个视角,不附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母亲抱着孩子就直直地站在那里,我不知道我的周围还有谁,是母亲的朋友,或是为了迎接千禧年的陌生人们。我记忆的那帧画面里,却一直找不到父亲的身影。
没错,在泉眼口等阿绿的情绪,让我从记忆的抽屉里抽出了那一帧画面,那个抽屉应该也是我在意识清醒时第一次抽开,忽明忽暗,但的的确确越来越近,直到冲到了我的面前时,阿绿一个猛子跃出了泉眼,水花打在我的护目镜上,我才意识到原来发了这么久的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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