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少曾经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
有一年秋天,特别喜欢《晚秋》那首歌,就一天唱到晚,特别大声,带感。有事做的时候唱,闲着的时候也唱。
过了好几天,中午时候遇见隔壁家的女孩子,她很认真的说,你天天唱这个歌,不烦的吗?啊!我很是窘迫,呃,原来她不喜欢那首歌。
晚上我开始学唱《飘雪》,小声了一点,依然带感。但是那个时候还没有学习过分手,怎么也唱不出心痛的感觉,就幻想自己分了很多次的手,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第二天遇见她,我又在小声的唱《飘雪》,唱到“早经分了手,为何”她就说:“闭嘴,有什么好听的!”我立刻闭上嘴。过了一会,我说:“你喜欢什么歌,你点一个?”她说:“点你妹!烦不烦啊你!”然后就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站着路边想了很久,那次和她吃早餐的时候,她不是说很喜欢听我唱歌的吗?还有,我没有妹啊,鸡蛋妹不是我妹啊,难道我妈偷偷生了一个?不对,你妹是一首歌?
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唱歌,也没有遇见过她。再后来听说她的亲生父母来接她回家了。
鸡蛋妹的脸,和褪了壳的煮鸡蛋一样,白白嫩嫩的,一激动就满脸通红,一点也不像苹果,眼睛大,眼眉粗黑,短头发,喜欢穿校服,有点卡哇伊。同班半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第二学期,她在我前面坐,我发现她每天早上都带一个煮鸡蛋来吃,实在是没有办法不发现,一个是她吃的时候,鸡蛋发出淡淡的香味;一个是她吃鸡蛋的方式有点怪,总是左手拿着鸡蛋横着放平,右手用汤匙在鸡蛋中间敲一下,然后连着壳把鸡蛋掰成两半,把右手上的那一半放桌上,然后再用汤匙挖左手拿着的那一半吃,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有一天,睡过头,有点蒙了,忘记吃早餐了,看见鸡蛋妹在吃鸡蛋,就情不自禁的说:“真香。”鸡蛋妹回头看了我一眼,带着酒窝的微笑,然后用拿着汤匙的右手拿桌面上的那一半鸡蛋递给我,“试一试”,我接过鸡蛋的时候触碰了一下她的手指,丝滑,像德芙巧克力。“汤匙真好看!”她脸一红,就转了过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天之后,只要上课的日子,我的桌上每天早上都会有一个鸡蛋,有时候鸡蛋上会有个笑脸,有时候是个瞪眼睛的,有时候是有头发的,有时候是没有头发的,有时候什么都没有。一般我都是把鸡蛋往桌上滚着一搓,把壳中间部分搓碎,捏着蛋衣往两边一扯,鸡蛋壳就扯出来了,两口就咽下去了。她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挖着吃,好像吃着KFC的冰淇淋。
一眨眼一个学期就快过去了,学期末的时候要分文理科,鸡蛋妹问我选文科还是理科?我说不知道。最后我选了文科,她选了理科。
漫长的假期过去,开学第二天早上,我的桌上又放了一个鸡蛋在那里,画着大大的笑脸,还有四颗牙齿。像往常一样,一搓一扯,两口吃完。只是那天以后,早上再也没有发现桌上有带着热气的鸡蛋。
后来问过她班的一个男同学:“那个郭彦樱是不是每天早上都吃一个鸡蛋?”他说:“我就坐在她旁边,没有见过她吃鸡蛋啊。倒是看见过她哭过几次,还有她常常把玩着一柄漂亮的不锈钢小汤匙。”
再后来听说,她外婆在开学的第二天晚上走了。她从小就是外婆养大的,她妈妈出国了,十几年都没有回来过,电话也没几个。她父亲是个小企业家,家里有老婆孩子,和她妈妈有业务上的往来,就好上了,然后有了鸡蛋妹,还在城里买了房,后来正房撕小三,闹得很大。小三跟一个美国人走了,后来又和一个芬兰的人走了,去芬兰定居。这个是偶然听隔壁家的老太太说的,老太太天天去公园跳广场舞,消息灵通。
没有鸡蛋的早上,慢慢就忘记了有鸡蛋吃的早上。只是会在某个早上突然想起,一个小圆脸的女生,右手拿着一个漂亮的不锈钢小汤匙在挖左手上的半边鸡蛋,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再后来,有个可爱的女生问我,“你不喜欢歌吗?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唱过歌呢”?
我说:“我会如来神掌,我还是全真派第十八代掌门人,在百慕大群岛中有个秘密基地,你听说过吗?”
“啪”,她愣了一下,然后给了我一巴掌。真疼!不过感觉很好。“你大爷的,继续装啊!”我把左边的屁股挪过去,说:“福音书里面说,不要抗拒恶人,反而无论谁打你的右脸,连另一面也转给他。”她噗一下,哈哈哈的笑了!说:“你妹的,智障!”
我的眼泪突然就流出来了。她不笑了,停下来看着我,我说:“风大砂入眼了。”
她看看关得好好的窗,一巴掌啪过来,“你妹的,你这个狗东西,让你风大,让你砂入眼......”
“我给你唱个歌好不好?”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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