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周末的早晨,刚刚睁开眼,耳朵就被一片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萦绕。尽管我对除了自己和怀有好感的姑娘以外的生物一向缺乏追根究底的兴趣,但也许是昨晚刚看了几页卡森小姐的《寂静的春天》,所以一大早就莫名其妙的听到了鸟叫声。
我穿上睡衣,到隔壁卧室点了一根烟,当真感觉莫名其妙。我是说,以前这些鸟当然也存在,她们当然也会在阳光明媚的早晨不顾一切的叽叽喳喳,但以前的我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
一个生活于几乎天天有鸟叫却从来不曾听见鸟叫的人,让内心仅有的一些自负也像摔在地板上的鸡蛋那样,破碎得无从收拾。记得庄子曾借连叔的嘴向世人开枪到:“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夫知亦有之。”
对于一个人来说,不曾关注实际上就等于不存在,全无了解就等于毫无意义。可怜的是,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东西不尽其数,就算想去关注也关注不尽,想要了解也无从着手,这样看来,每个人都是或多或少的瞎子聋子而已。哪怕今天早上听到了鸟叫,也无可改变这宿命式的悲惨结局。
但即便如此,这一刻耳边能够听到鸟叫还是让我十分欣慰,欣慰于春天还没有完全沉寂,欣慰于自己的心也没有完全死去。
因为在庄子的笔下,就算是心死也有不同的死法。有一种死叫心如死灰,还有一种比心如死灰死得更透的死法,叫心如湿灰。我很庆幸自己不过是心如死灰,死灰还有温热还有复燃的可能,如果再劈头盖脸浇上一盆冷水,那确是死得冰凉冰凉,吃十八粒还魂丹也无济于事的死法了。
烟已经抽完,鸟叫还在继续,春天的阳光像是水性杨花的美人,把她的千娇百媚无所保留地抛洒给每一个人。
我想,大概是到了应该出去走走的时候了。上海虽说也算得上大都会,但在一个地方住久了,你就会明白人的呼吸人的脚步人心所能抵达的土地竟会多么匪夷所思的有限。
这样,那个遥远的西藏之于我,突然充满了微妙的意义。西藏是什么样子我全然不晓,西藏有什么我也一无所知。但无需为此费心,就把它当做一阵风算了,要知道风这玩意儿从来不是单靠想象就能搞明白,不管你的想象力多么惊人。
要想明白什么是风,就要把自己变成摇曳的芒果树。
我一边喝咖啡,一边如此想,仿佛此刻鼻下真的吹来了4000米高空中的微风,带着特有的高原的纯净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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