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风畅叙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正摇头晃脑地背诵,寝室的灯灭了。
这灯是被学校统一作息时间给灭了,也是同学们最为不认同、无可奈何的校行为。
也许青春的最大优势,就是“我偏不睡,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十点之后的宿舍楼大戏刚刚上演。
黑暗中,一点一处的,从被窝里透出的手电筒发出的微光,照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脑袋瓜,从被子头里露出来,匍匐在枕头上,一手持书,一手持手电筒,趴得一个实诚。
微光打在一张张背书的脸上,无比严肃认真,深刻,如果有摄影师,必将是艺术中的艺术。时不时换个手势,换个姿势,打个侧光、逆光,下巴光,还都一贯的只张嘴巴不出声,不定是谁,猛一抬头就是一哆嗦。这哆嗦,全寝室一个没落下,都哆嗦过,直到大家一致习惯,再也不哆嗦。
终归是逢山开路,遇水叠桥,江湖自有侠士,自有高手不断出现。桃子非常不喜欢手电筒,她住下铺,弄了个布帘沿着上铺床边围了三圈,工工整整地圈地行动,圈出了自己的一方天地,并精心布置了她的审美设施,林青霞海报,刘德华POP,超级时尚。
到了晚上熄灯时分,桃子拿出红蜡烛,粘在铁床栏柱上,在里面安安静静地看书,时常还给我们演几出皮影戏。
那布帘子大屏幕,像放电影一样时时播放桃子的一举一动,捋头发,抠鼻子,毫无保留,情真意切。当然最好看的还是翻书的瞬间,轻缓地一侧脸,轮廓映在在帘子上的剪影,温和美丽动人。
有时候看着看着,我就忍不住问桃子,“你在背书吗?,你看到哪儿了?”
桃子说:“我看到,杨柳丝丝,一声轻柔,烟雨之城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了……”
“桃子,你刚刚点头打瞌睡了!”
“苏青,你看书还是看我呢!”
“我一边看书,一边看你!一时书圣贤,一时看花痴!啧啧!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来寻找光明!”
“桃子,你和苏青打嘴仗,你是不是不想看到明早的太阳了!”
“桃子,没关系,错过了太阳,还有月亮。”
“看不到月亮,你就去摘星星,甚好甚好!”
“我不要星星,也不要月亮,我就要像王鸿飞一样考第一!”
“别拿我当礼拜天,看你的《在水一方》得了!”
十一点,随着寝室长的一声“桃子,桃子,吹蜡烛!”寝室里基本安静下来。
这时更高级的诸如王鸿飞一样的学习大佬开始行动,一层楼20个房间,每个寝室都有那么几个,她们轻手轻脚地抱着小垫子,握着书,蹑手蹑脚地打个小开门,侧着身子像挤出去,唯恐惊扰了别人的美梦,唯恐走廊的灯光惊扰了其他同学的酣眠。
在给予我们无限光明的走廊灯下,学习大佬们开始进行下一项刻苦,还是孜孜不倦的忘我耕耘。
当一个人,真正要做好一件事,全情投入地去做一件事,是感觉不到累的。别人看到的辛苦,是他认为自己做不到,不愿付出的。一个真实地全情投入的学子,她们的每一个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实践中战斗,“辛苦” 这个词早已不在,更感受不到什么是辛苦。对她们而言,别人眼里的辛苦,恰是自己不断求索奋进的勇气和信念。
午夜十二点,百米长的宿舍走廊两边,站着的,坐着的,倚墙靠墙的,一个挨着一个,静静地看书背书,没有一声私语,只有一个一个雕塑一样的身形,和翻书的声响。
有的发困了,就到水池间站着看书,走廊里能听到的声音,也就这几声脚步声。
走廊里的灯,其实并不明亮,有的同学也常常坐着学着就睡着了。这时,也一定有人在身边叫醒她,然后继续。
凌晨一点乃至清晨五点,走廊里,依然有同学在看书,不过是一走廊变成半个走廊,变成零散,继而零星。
有一个叫刘微微的同学,是我看到的次数最多的同学,我睡觉的时候,她在走廊里看书,我早上起来的时候,她依然在走廊里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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