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溪对岸的房屋浮起了些许炊烟,向晚的微风拂过翠绿的柳枝,小镇宁静而安详。
长街上一黄衫女子与仆从立于柳树下,女子腰间佩剑,眉目英气,煞是惹眼。
黄衫女子向前迈了两步,却见自己的仆从左顾右看,止步不前。
“小桃,你愣在那里做什么?”
“小姐,我听这里的居民说这可是清河县呀。”
“小姐你莫不是要……”
“咳咳,”黄衫女子正正脸色,严肃道,“常言道,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额……”小桃抿了抿嘴,小声嘟囔,“我的小姐呀,你这可是在逃婚,又不是隐居。而且小桃可从来没见过哪家小姐逃婚逃到未婚夫的地盘上的……”
“你不懂,最危险的地方通常就是最安全的!”黄衫女子双手抱胸,嘴角上扬。
“而且我听闻这清河县最近要举办一年一度的祭典,这祭典在外面可是颇负盛名,顺便瞧两眼也不亏嘛。”
“小姐……小桃还是觉得你就是专程来看姑爷的,并非顺便……”
“好啦好啦,找客栈去,再晚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末了一丝阳光落下时,黄衫女子挽起小丫鬟的手消失在街尾。
远处桥栏一袭褐色麻衣头戴斗笠身形颀长的男子目光久久地追随着黄衫女子,若有所思的讪讪道:“慕容雪,别来无恙。”
翌日清晨,迷雾还未散尽,窗外便传进聒噪之音。
“小姐醒醒,街外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雪抬眼,眼眸凌厉,似是嗅到事情的不寻常。
“出去看看便知。”
来到客栈门口,只见道路两旁一字排开是虔诚跪倒在地的居民。
一驾马车缓缓驶来,宝马配雕车,层层纱幔随风微微拂动。遥遥看去,层层纱幔的身影朦胧浮现。
小桃摸摸鬓角,一头雾水,“小姐,这了怎么办啊?”
“入乡随俗,先不要轻举妄动,且随他们一同跪拜吧。”
跪下的同时慕容雪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马车内的人,无奈距离太远看不真切,只隐约从飞扬的纱幔里看到一个穿着巫师袍带着瘆人面具的侧影。
待众人起身纷纷散去,慕容雪上前一步拦住客栈的老板的询问。
“敢问掌柜的,这马车上的人是谁?你们貌似很崇敬他。”
“那是我们清河县的稷神大人,自从他来到这儿,我们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他可真是我们清河县的活神仙啊!”
“神仙!?”
“二位姑娘是外乡人,自是不知道我们清河县的事。往前十年我们清河县总是欠收,稷神大人到了这里将施过法的种子发给我们,清河县的收成从此就翻了一番,你们说这不就是稷神大人在庇佑我们吗?”掌柜的眯着眼神秘兮兮道。
小桃瞪大眼睛一脸认真样,似是深信不疑。慕容雪自是不信这些邪宠鬼魅,面上不动声色笑笑,“那这清河县一年一次的祭祀可也是因为这位稷神大人?”
“姑娘猜得没错,我还在想今年哪家的姑娘会得到稷神大人的青睐呢!”
“什么!!这位稷神大人每年的祭礼还要姑娘?!”小桃惊呼。
“这姑娘你就不懂了,嫁给稷神大人侍候他一辈子可是县里未出阁姑娘求之不得的事。”
慕容雪左手食指抵着下颌,蹙着眉头。
“咦,小姐快看,那马车拐进了东边的窄巷子里!”
顺着小桃手指的方向看去,慕容雪的眉头蹙的更紧的了,她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深藏猫腻,“有大路不走偏要走那又窄又暗的深巷,这稷神大神可真怪得很。”
掌柜捋了捋胡须,突然压低声音:“二位姑娘慎言。这可是我们清河县的大忌讳。”
“掌柜的可否为我们讲解其中一二?”
掌柜不答,摆摆手,低头拨起算盘。慕容雪向小桃眨眨眼,小桃会意解下腰间钱袋扔到柜台上,掌柜颠了颠,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终是和颜悦色。
“好说,好说。”
“这条街的尽头就是赫赫有名的陆府,稷神大人广施恩泽时从不路过陆府。”
陆府?清河县的陆府不就是……
“这是为何?掌柜可否与我细说?”这个陆府她再熟悉不过,慕容雪心下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这件事我也是听他人说的,说是十年前陆家大少爷仿若失了智般非要休妻娶一个稷神大人选中的姑娘,陆家老夫人以死相逼这才只得纳为妾。成亲当晚新娘子就惨死新房,没过多久陆家大少爷也疯了,后来被人发现死在新娘子院中的水井里。”
“往后的十年间,先是陆老爷病故,然后陆家的男人一个接一个的在成亲当晚离奇死亡,衙门也查不出原因,居民们都说这是惹怒了稷神大人遭了天罚。”
“更晦气的还在后面……”
“……”
“陆家还发生了什么事?”
掌柜嘬了口茶徐徐说来,“陆家最后一根独苗,七少爷陆长风半月前暴毙了。”
小桃一脸惊诧,忍住惊呼:“怎么可能?”
“小桃噤声。”
掌柜一脸狐疑,冷了脸色,“二位认识陆家的人?”
“认识倒谈不上,只是离家前听闻陆家七少爷和我的一位手帕交是指腹为婚的,所以适才我这丫鬟举动才如此怪异。”
“唉,那可真是可怜,与挨了天罚的陆家有婚约……”
慕容雪不再发问,只点了几个素菜与小桃吃起来。
小桃附到慕容雪耳畔悄悄耳语:“小姐,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呀,姑爷真的已经……”
慕容雪把酒杯戳在桌上,“第一,他不是你未来姑爷。”
“第二,你小姐我从来不信鬼神。”
“天罚?能扰乱世间的只有人心。只要是歹人,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那我们待会做什么?”
“我们啊……当然是去拜访拜访故人。”
邻桌头戴斗笠的男子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望着走出店门远去的一袭黄衣,似有若无喃喃道:“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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