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悲欢(01)

                              契子

很早就想写一部连载，关于青春，关于过往，人至中年，越来越怀旧，既然怀旧，不如多点仪式感，干脆就写一部日记体的青春回忆性小说，之所以用第一称，只因表达的需要，故事属于虚构，并非自己亲历，请大家勿对号入座。

                            01.出行

宿醉醒来，犹觉头晕脑胀，六月，我生活的十八线小县城已经足够炎热，阳光明晃晃的，透过玻璃窗照在床上，让人心烦意乱，床头柜上一杯热水已凉透，寂寞在水里开了花，一口气喝完，干涩的嗓子才好转。

妻子在客厅喋喋不休，数落我昨晚又喝醉。

这个时候，闭嘴是最明智的选择，我趿拉着拖鞋，朝客厅走去，宠溺地摸了摸大女儿的头发，接着把小女儿举在空中，只到她发出咯咯的笑声才放下。

妻子向我抛来一个眼神杀，我被吓得一哆嗦。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朱校的，赶紧接了电话。

"朱校长，你好，有事么？"

"学校有个省青年教师培训名额，你看，你那班高考考得好，学校决定让你去。"

我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正准备找个理由拒绝，平时我最讨厌这种活动，一些所谓专家在台上讲得唾液四飞，听者在下面听得昏昏欲睡，无聊透顶。

"你和教务处赵主任联系一下，他那里有相关文件，你去取一下。"然后电话就挂了，我一阵凌乱。

和妻子打声招呼，说学校找我有事，就匆匆朝学校赶去，免了一场歇斯底里的说教。

六月，天已经很热了，外面没什么风，由于身上还有酒味，并没有驱车，我就慢慢朝学校走去。

阳光火辣辣的，晒得我有些眩晕，好在道路两旁是阔叶梧桐，遮住了许多阳光，我一边踱着，一边低头看着地上婆娑的树影。

犹记昨日高考成绩揭晓，班上的学生有人哭，有人笑，而更多的是沉默，我像往年一样分发着分数单、毕业照，还有毕业证书，然后开始演讲，给他们上完最后一课。

照例是聚餐，毕业时的孩子总是很可爱，再调皮的孩子也会突然懂事起来，一杯杯敬酒，一句句道谢，然后去K歌，和他们一起疯狂，仿佛自己也年轻了许多，每年高三，我都很享受这片刻的欢娱，它能带给我短暂的解脱。

穿过校园的回廊，看见校园小河里的游鱼在欢畅地游走，我因宿醉眩晕的头脑也似乎清醒了些，河两旁的月季开得正艳，三五蝴蝶在空中蹁跹，天终究是热了，我额头沁出一些细密的汗珠。

辗转到了教务处，就看到赵主任那明晃晃的脑袋，当真是中间飞机场，四周拉丝网。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递上一支烟，点上火。眼晴还盯着赵主任那明晃晃的脑袋，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头发，还好，依然稠密。

"你小子又让我犯错误，校园是禁烟的。"

"没事，门已经被我带上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来。"

“还有，校长都不在！”

“再说，烟怎么能禁啊，人总得有些爱好……”

“你少贫了。”然后不说话，只顾吸烟了。

取了文件，正准备走，赵主任拉着我的手，神经兮兮地说："回来后，你就被提拔了。”

我摇了摇头，并不在意。回家后，把事情对妻子交待了一下，反复说着自己有多不想去，推辞又推不掉。

"推不掉就去吧，反正最近家里也没什么事，再说推辞也不太好吧，这不是打领导的脸吗！"

"还是媳妇聪明啊，只是，你在家就辛苦了。"我笑着说。

"没事，你放心去吧。"你看，也不知哪位伟人说过，老婆是需要哄的，你看，一句“辛苦了”就让她怒气全消，想想这些年，她跟着我，确实吃了不少苦，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我上前捏了捏她的手，被她推开。其实，我自个儿也想出去走走，想找个时间独处一下。

独处，才能看见自己的灵魂，才能让自己真正减压，调节一下心情，重新面对琐碎的生活。张爱玲说过，中年男人是孤独的，一觉醒来，发觉谁都需要自己的依靠，而唯独自己得撑着，得藏着掖着，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不喜不悲。

人到中年，不如狗。

但生活得继续啊，日子还得过啊，当柴米油盐砍杀了诗和远方；当琐碎光阴击碎了鲜活的理想，还有人感叹岁月静好，时光安然，我个人觉得纯粹是意淫，纯粹是扯蛋。

吃完中饭，和大女儿说了一些话，抱了抱小女儿，开始收拾换洗衣服。

"这钱你带着，出门在外，用钱的地方多。"

"我有卡，有微信，有支付宝，这年头带那么多现金干嘛。"但拗不过老婆，还是带上了。

出门前，拥抱了大女儿，亲了亲小女儿。

大女儿已经十岁了，一脸鄙夷："矫情，不如回来带个礼物实惠。"

小女儿刚学会走路，用她那甜腻的声音说道："爸爸，不走，爸爸，不走。"

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妻子在朝我笑，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暗示"辛苦了"，结婚十多年，关系熟悉得像左手右手，甜言蜜语再也说不出口。

取了行李，放进后背箱，摇下车窗，朝两个女儿和老婆挥挥手，驱车就出了小区，我把车上的音乐打到最大，切到许巍的《像风一样自由》，朝S城驶去。

我像风一样自由
就像你的温柔无法挽留
你推开我伸出的双手你
走吧最好别回头
无尽的漂流自由的渴求
所有沧桑独自承受
我给你温柔你拒绝接受
我给你双手真实的感受
我给你自由记忆的长久
我给你所有但不能停留
我像风一样自由
我像风一样自由……

许巍那沧桑沙哑的嗓音，像旷野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他的嗓音又满是胡子渣味儿，咯嘣脆，刺中人心中的痒，那些曾经对于自由的追求，对过往生活的种种片段，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了。

(未完待序)

(本章只是序，内容较短，也有些平淡，但马上就会有惊喜，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