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她叫明月,今年26岁。儿子米果4岁,在小区附近的幼儿园读小班,而她就在那所幼儿园担任美术老师。
学校里的老师都说,她到幼儿园来上班太屈才了。毕竟,她可是中国美院设计专业的高材生,她的很多同学不是当了设计师,就是成了画家,年薪几十万。只有她,选择到一所普通的民办幼儿园做老师,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
她做老师,不为别的,就为她的儿子。对这个宝贝儿子,她几乎倾注了全部心血,真正是拿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得紧紧地捧在手心里。
到了儿子米果上幼儿园的年纪,全职照顾儿子了几年的她,放弃了别人的各种推荐,执意要到幼儿园做老师,仿佛儿子就是她毕生的追求。
其实,她也有难言之隐——她一个人带着儿子。米果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的爸爸,若不是见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甚至都不知道,一个完整的家庭应该是既有爸爸又有妈妈的。
关于米果爸爸的传闻,人们从来就没有从明月嘴里套出有价值的信息。有人问:“你们离婚了?孩子归你?”她不置可否。有人猜测:“你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未婚妈妈?”她沉默不语。有人问:“你这么年轻,怎么领养了一个孩子?”她依旧不说话。她总是沉默着,几次三番下来,爱八卦的人们也失去了八卦她的兴趣。
只是有一次,有人当着她和米果的面问道:“明月,米果需要父爱,趁着年轻,我给你介绍一个?”一旁的米果抬头望向明月:“妈妈,阿姨要给你介绍啥?”明月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又气又恼,“对不起,我和米果过得很好,就不劳您费心了。”当即,拉着米果走了,消失在那人的视线外。
02
人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还真是。明月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以前的她连蟑螂都怕,胆小得不行。现在呢?家里的灯坏了,她可以自己买灯和修理工具回来,关掉总闸,拧下螺丝,再逐一还原。马桶堵了,她戴上口罩和手套,用疏通器一次次捣鼓。还有一次,家里的油烟机坏了,熏得米果直咳嗽,几近哮喘发作。明月愣是对着百度,修好了油烟机。几年的当妈生涯,她从一个文弱的女学生,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女汉子。
她总是告诉自己:她的生活里不需要男人。她会挣钱,能做家务,还能照顾好米果,这不就够了么?多一个人就多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最关键的是,他的爱只能给米果。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想法,可她无法控制的,有米果,还有那可怕的世俗。
上幼儿园的时候,因为她全天候跟着,米果也小,对于爸爸妈妈有了概念,但是毕竟还不能完全地懂。可是,当他上小学的时候,他已经完完全全地明白了。
有一次,米果回家后闷闷不乐,饭也不吃,玩具也不玩。明月着急了,问来问去,米果终于开口了:“妈妈,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爸爸,就我没有?”“米果,我告诉过你哦,你的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执行神秘任务去了,等你长大了才能回来。”在米果很小的时候,明月就是这样告诉他的。“你骗人,同学都告诉我了,爸爸把我们抛弃了,他去做别人的爸爸了。”米果说着,嚎啕大哭。明月听着,有些不忍。
米果一边哭一边用手擦掉眼角的泪水。突然,明月发现米果的手臂上有一道红肿的印迹。“这是怎么回事儿?”明月指着红肿的印迹问道。“没什么。”米果忙把手缩了回来。明月见米果累了,便没有多说什么。
那晚,她辗转反侧。她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或许真的该给她找个爸爸?
03
第二天,明月便和米果的班主任通了电话。她说了米果的情况,问了问班主任是否了解米果手臂上红肿印迹的来由。不问她不知道,一问吓了一跳。原来,昨天,语文老师布置了一道作文题,题目是:我的爸爸。而米果在文中写到:我的爸爸是超人,他到外太空执行神秘任务去了,等我长大了,他就回来。他的文章被同学看到了,大家便嘲笑起来。他和同学因此起了争执,最后打起来了。不过,老师已经教育了同学们,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儿了。
听完老师的话,明月心里更沉重了。她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可以没有丈夫,而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可是,自己上哪儿去给他找个爸爸呢?
明月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爸爸这个问题,便开始计划着在学校谋个差事儿。可公办小学不比民办幼儿园,没那么高进,即便行政岗位,都必须考事业单位的编制。而她,等不了那么久。而学校后勤集团刚好招一名打菜阿姨,她便报名了,报名时,她都不敢说自己是中国美院毕业的。
04
她以为,米果会很开心。可是,事实恰好相反。此时的米果读三年级了,已经十岁,对环境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单亲家庭的背景让他格外敏感。他发现,同学们的爸妈每天不是开着奥迪就是开着宝马,还一身光鲜,而自己的妈妈每天都只会在食堂窗口打菜,浑身一股油腻的味道。
打菜的时候,他尽量不去她妈妈的窗口打菜,尽量不与他妈妈正面接触,他甚至希望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个人是他妈妈。如果说米果敏感,那明月比米果更敏感。米果表面上不说,一言一行却早就把他的内心出卖了。明月配合着他,戴着工作帽,穿着工作服,素面朝天的她,的确和那个衣着整洁,画着精致妆容,参加家长会的她不同。
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孩子们没有认出她就是米果的妈妈。为了保持住这个秘密,即便明月下班的时间点和米果放学的时间点一样,他们也会各走各的路回家。大多数时候,都是米果在前面走,明月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随。
05
不知是因为明月来了的缘故,还是因为班主任特意训斥了不要侮辱同学的缘故,反正,自从明月到学校工作后,米果再也不问关于爸爸的事儿了,而她也没再见到他的身上带伤。她想:如果米果可以快乐成长,做个食堂打菜阿姨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十年前,她就告诉自己:这辈子自己的使命就是护佑米果健康成长。
然而,一段平静的日子之后,生活总是会给你来点意外的惊喜,或者是惊吓。
那天中午,到了吃饭时间,本来明月和其他打菜师傅都各就各位了,但是,隔壁师傅临时身体不舒服,为了窗口人员整齐,处在最旁边窗口的明月不得已,挪动了位置。而前来吃饭的米果正和同学们聊得正欢,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所排的队伍,就是自己妈妈的窗口。
“阿姨,多给我打点西红柿炒蛋。”米果指着菜盘里的菜说道。“好啊!”明月给米果盛了满满一碗。“谢谢阿姨。”米果接过餐盘的那一刹那,抬起双眸,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只是,他看到的,不是食堂某个阿姨的笑脸,而是明月宠满慈爱与满足的目光。米果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怯,他快速接过餐盘,如同一个逃犯一样,逃之夭夭。
他低着头,带着餐盘快速奔跑,却一不小心,迎头装上班上另一个同学的餐盘,满满一盘西红柿鸡蛋飞溅,俩人身上都是西红柿鸡蛋。“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那个被撞的男孩说道。他的嗓门很大,食堂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扫过来,周围慢慢聚集了一些同学。“对不起,我刚才有点着急。”米果意识到自己犯错了,赶紧道歉。
“说对不起谁不会啊?这衣服是我妈给我买的阿迪达斯的。现在搞成这样了,我怎么穿啊?你必须赔给我。”那男孩不依不饶。“衣服洗一下不就可以穿了么?或者你给我,我替你拿回去让我妈洗。”米果有点气恼。“你妈?呵呵,我爸说,你妈就一打菜阿姨,浑身的菜味,衣服会越洗越酸的吧?”米果虽然偶尔会嫌弃他妈,可是他最爱的也是他妈。说他可以,侮辱他妈绝对不行。他再也忍不了了,推了那个男生一把。那个男生也不是好欺负的,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两个男生就这样扭打在一起。
06
很快,有人报告了老师。米果的班主任来了,正和班主任谈话的副校长也来了,而明月一边心不在焉地给学生打着菜,一边朝这边观望着。她知道有学生吵架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米果,有点焦急。副校长和班主任赶到后,围观的小朋友陆续走了,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孩也已经分开。
人群散开后,明月第一时间瞅到了额头上多了个包的米果。她顾不得自己还穿着一身白色的打菜服工作装,飞奔过去。
“米果,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明月似乎没有看到旁边的校长和班主任,只是用手轻轻抚摸着米果的脸,眼泪刷地流下来,浸湿了白色的口罩。米果念起这起吵架的根源都是因为母亲,很想发火,见班主任在,便把话憋了回去。而副校长则对着另一个男孩说:“文彬,你怎么能出手打人?”又转过脸去,对明月说道:“对不起。”“叔叔,是他把汤先泼到我身上的。”那个男孩很不服气。
明月的脸此时全身心地都在米果身上,每一次他有一点点不舒服,她都会内疚好久。她没有意识到而副校长一直盯着她。因为,她的眼神是那么眼熟。
有了班主任的介入,一场纷争很快就平息了。而当班主任把孩子带走后,副校长却留了下来。“你是不是中国美院毕业的?”副校长望着还在发怔的明月,说道。
明月这才回过神,她看到副校长的那一刻,眼睛像触电一般。“对不起,我没有读过大学。”她目光躲闪。“如果您没什么事,我忙去了。”明月像是害怕副校长似的,赶紧回到了岗位。
她不敢相信:世界竟如此之小,她竟会在这里遇到她的初恋男友,也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人。当年为了米果,自己突然消失,切断了和他的所有联系,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不知道他认出了自己没有,希望没有吧,明月默默地想。
07
仅凭一双眼睛就能认出一个人,还是在十年不见后,这个男子得对这个女子用多深的情。副校长朱强,当年和明月从大一相恋到大四,没想到,俩人正准备回家见他父母,商量结婚事宜之时,她突然消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找了她五年,一无所获,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父母见他这般,给他物色了不少女子,他最后不得不结婚。没有爱情的婚姻终究不能长久,他决绝地离了婚,而父母也死了那份心。
离婚后,他离开了杭州,来到姐姐所在城市,并到了这所学校,几年下来,没有女友的他一心扑在工作上,升到了现在的副校长。他以为他此后会孑然一身,只是,当他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他的内心居然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怦然心动。
尽管她不承认,但是他知道,那就是她。她为什么要躲闪?而且,读四年级的孩子至少11岁,而毕业到现在,才10年。再者,她专业成绩优异,怎么会选择到食堂做一个打菜员?那个米果是他的儿子吗?一系列的疑问在他的脑海里回旋。他必须要弄清真相。如果她刻意隐瞒,那只能从米果找突破口。
作为副校长,他率先找到了班主任。班主任如实地说出了所有情况。米果一直和他妈妈住在一起,为此米果没少被同学嘲笑。奇怪的是米果的入学资料上,只有他母亲的材料,没有他父亲的材料,他们也担心涉及到隐私,没有多问。就连她来学校当打菜员,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副校长文强听到这些消息喜忧参半。喜的是,明月此时可能是一个人,自己可能还有机会,忧的是,明月背后好像隐藏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秘密,走入她的内心太难了。
08
几天后,文强特意去食堂转转,准备来个偶遇,却得知吵架事件发生后,明月就离职了。他的有种深深的失落感:明月好像故意躲着他。不过他并不灰心,只要米果还在这里上学,找到明月并不难。
米果放学后,他带上墨镜,开着车龟速跟在后面。他看见米果进了一个小区,一个女人在门口迎接他,朱强摘下墨镜,看得真切:十年过去,明月还是那个明月,只是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和沧桑。
既然她有意躲我,我必须从长计议,假装没有认出她。从那以后,朱强总是特别关注米果,有一次一个同学又以“没有爸爸”一事嘲笑了米果,朱强约谈了那个孩子的家长,并全校通报。偶尔,朱强会送给米果全新的玩具,还说那是给侄子文彬买,买多了的。如果米果哪门功课不好,朱强会不顾避嫌,让老师多关注点。
当朱强默默帮助米果的时候,明月也在留意着朱强。她偶尔会问问米果,有没有见到副校长一类的话,米果总是说,朱强对自己很好,送了自己玩具一类。明月去学校参加家长会或是接米果时,偶尔也会见到朱强。他们俩会简单地交谈,彬彬有礼。他唤她米果妈妈,她称他朱校长。
明月庆幸,他终究还是没有认出她来。朱强开心,他现在还能见到她,还能帮助她。
09
眨眼,米果已经12岁了,很快就要小学毕业了,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大人了。他开始懂得,婚姻是怎么一回事,爱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有一天,他问妈妈:“妈妈,我现在已经不关心我过去的爸爸在哪了,从头到尾,我都是因为别人有爸爸,所以我才觉得我需要爸爸。”米果就像一个小暖男一般说道。“米果,你真的长大了。”明月欣慰又歉疚地说道。“可是,妈妈,朱强叔叔一个人,你也一个人,你们俩一起做我的新爸爸新妈妈,好不好?”米果半是期待半是试探性地问道。“米果,这是朱强叔叔跟你说的吗?”明月惊诧于12岁的孩子会说出这种话,警惕性地问道。她知道,朱强离婚了,现在单身,也曾经在脑海里闪过和他结婚的场景,她虽然有些质疑,但是脸上依旧闪过一丝绯红。
“怎么会呢?朱强叔叔人那么好,又那么帅,学校里好多新来的老师都争着给他送饭呢。我好想他做我的爸爸,所以才想让你也争取争取。你长得那么漂亮,说不定他会喜欢你。”米果转过脸去,说道。
“学习上我也没见你这么认真,原来心思都花在这些上了,赶紧洗澡睡觉去。”明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赶紧岔开话题。也是,自己虽然和朱强差不了几岁,但是人家有才有貌,是黄金单身汉,自己呢,却是一个小小培训机构的老师。人家哪有心思来通过儿子向自己表达爱意,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毕业一天天临近,朱强有些不淡定了。他担心,一旦米果走了,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明月了。放学后,他常常请米果吃汉堡包。“米果,你妈妈最近好吗?”朱强问道。“她挺好的,就是她儿子不好。”朱强扑哧笑了,“你有吃有喝有玩,马上又要暑假了,有啥不好的?”“我要是读初中,就要住读了,我妈得一个人独守空房了。我正在想怎么才能找个爸回来陪她呢。”米果发愁地说。“你妈自己想找吗?”朱强那封存了很久的心突然复苏了一般。
“我不知道啊。不过,我前几天和我妈开玩笑,说要找你当我爸。”朱强正在喝可乐,听完一口可乐喷了出来。“你,你妈啥反应?”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我妈啥也没说,不过,我偷偷告诉你,她脸红了。还有啊,听说女生没有否定,就是肯定。叔,我觉得你有戏。”
那顿饭吃得很愉快,尤其是朱强,他太喜欢米果这个孩子了,也太期待对明月表白的那一刻。
周末到了,明月要带米果去电影院看电影,等明月到了电影院,米果说自己要上厕所。后来,洗手间出来的不是米果,是朱强。俩人一起看了《泰坦尼克号》,期间,俩人谁也没看进去电影,谁也没说什么话,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电影散场了,朱强执意要送明月回家,明月拒绝了。望着明月和米果远去的背影,朱强的内心暖暖的。他们看上去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可是,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两颗心在靠近。
10
米果的毕业典礼要来临了。
米果说,老师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要家长带自己去看一次画展,画一幅全家福。明月欣然答应了。
那一天,市美术馆里,人很少。明月带着米果看着墙上挂的一幅幅画,觉得似曾相识。每幅画画的都是一个少女,少女目光清澈,美丽优雅,后来,她变成了少妇,身边多了一个男孩。
“妈妈,画中人是谁?”米果问道。他不知道,明月的眼角已经闪烁着泪光。“她就是你的妈妈。”突然,闪出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朱强。
“你,早就认出了我?”明月泪眼婆娑。
“对,我怎么可能忘了你?我这辈子,只爱过你。每天夜里,我都会回想一遍你的样子。”朱强说道。
“我有儿子了,不是当年那个我了。”明月接着说。
“我很喜欢米果,他也喜欢我,就差你了。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朱强伸出自己的手。
“妈,我走了。你要是不答应朱叔叔,我就不回来了。”米果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明月顿住了,僵在那里,朱强紧紧地抱住了明月。
11
毕业典礼上,朱强和明月坐在台下家长席。
明月问朱强:“你为什么不问我关于米果的事?”
朱强说:“我喜欢你这个人,所以也会包容你的一切,无论你有怎样的过去。”
明月想过无数种答案,却没想过会是这一种。她闭上眼睛,泪水缓缓流淌,良久,她才做好心理准备,讲述了那一段灰色的日子。至此,米果的身世之谜才得以揭开。
大学毕业那年,原本约好了和朱强一起回家见父母,明月想给朱强父母一个好的印象。因此,她决定减肥,一边是高强度的毕业设计。一边是严重睡眠不足和极度营养不良,她终于支撑不住,在一次课堂上晕倒了。听到消息后,父母连忙开车赶到医院,父亲坐在前面,母亲抱着一岁的米果坐在后座。因为太心急,父亲开车拐弯的时候,撞上大货车。
父亲和母亲当场身亡。当警察赶到的时候,一片血泊中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原来是母亲用生命护住了米果。
原本是父母太孤单,眼见自己快要毕业结婚,他们又还年轻,便从福利院收养了一个弃婴。没想到,抱回来才几天的功夫,他们就撒手人寰。
按照规定,明月是可以把米果送回福利院的,但是她不忍心。米果已经两次失去父母的关爱,不能再这样把他送回去。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到福利院变更了收养手续,她要做米果的母亲。
而她不想拖累朱强,担心朱强不肯接受米果,便切断了所有联系,离开了杭州,来到青岛。
这些年,她把全部的爱都给了米果,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不够。米果是她与父母唯一的联系,也是她赎罪的唯一方式。
她以为,这一切会被她当作历史一样尘封,只是,没想到会再见到朱强,她此刻才知道,自己的心里留有他的位置。
讲着讲着,朱强不知何时已紧紧拥住她,轻声说:“你的爱分我一半,我的爱分你一半。”
朱强笑了,明月笑了,不远处的米果偷偷地笑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