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一波三折
看着燕赤霞胸有成竹,卓断水的心情才稍作安稳,刚要开口去问燕赤霞,接下来如何处置,却听头顶呼啦啦地传来衣衫抖动之声,待他仰头去瞧,就见洛昊空和萧若兰也跟着飘落岸边,便连忙去问:“你们都飞身而下,谁给咱们开门呀?”
洛昊空被卓断水猛然间发问,竟愣了半晌,也不知如何搭话,却听燕赤霞叹道:“唉,也罢,先寻到霜儿再说吧。”
萧若兰拿眼细瞧着河中的金粒子,不禁喜出望外,趟进河中,双手不停地翻动着金砂,又咋咋呼呼地叫嚷起来:“天啊,果真是一条黄金之河呀,这要是送到辽东大营,还不把袁统领的眼珠子给笑掉了啊。”
看着萧若兰两手捧起金豆子,燕赤霞却出声喝道:“莫要乱动,此乃是沈家的财物,我等不可随意带走半粒,只等找到霜儿,让她定夺便是了。”
萧若兰恋恋不舍地摊开手掌,将金粒子送回河中,双眸却闪现着期待之色,嘴里也不闲着:“但愿傲霜姐姐胸怀大义,心念苍生,不惜家财,将这河中的金豆子,送与将士们充当军饷,打得皇太极滚回老家去。”
“若是气数将尽,花多少钱,也无法力缆狂澜啊。”燕赤霞曾夜观天象,窥得大明朝国运晦暗,又亲身经历了拱卫京师之战,眼见着崇祯皇帝生性多疑,宠信宦官,不惜重臣,便得出国祚必不长久的预判,忍不住忧心萦怀,开口喟叹一遭。
萧若兰瞅着燕赤霞愁眉不展,便笑着宽慰道:“燕使者,虽说咱们管不了大明朝的盛衰兴亡,但我等身为华夏的子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外夷作乱,侵我家园吧,若兰只求尽一份绵薄之力,便可无愧于心。”
“说得好,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萧姑娘情系社稷,心念百姓,却让老夫汗颜无地啊,待寻到霜儿,老夫便帮衬着萧姑娘说服她,将这些黄金悉数送与袁统领,让他再无后顾之忧,只管去驱逐鞑虏,报效国家吧。”燕赤霞听完萧若兰的言辞,确是觉着自惭形秽,便口出赞语,夸奖了她一番。
萧若兰敛住笑容,躬身立定,冲着燕赤霞恭恭敬敬地弯腰施礼:“若兰先谢过燕使者。”
“事不宜迟,如今两条人命需要救治,我等就此溯流而上,尽快寻到霜儿,再去逍遥观走一遭,但愿他们俩遇难呈祥,转危为安,起死回生。”洞内弯弯绕绕,无法御剑飞行,燕赤霞心里着急,便腾地站起身来,又吩咐着卓断水和洛昊空,“梦言交由水儿照看,昊空护着昊天老弟,咱们这就启程。”
卓断水颔首应承着,便揽起杨梦言的腰身,把她背在身后,却见萧若兰凑了过来,薅住杨梦言的双臂说:“梦言是个女孩子家,怎能让你个大男人弄来弄去,还是把她交给若兰照顾吧。”
卓断水自然不放心,便猛跑几步,想躲开萧若兰的纠缠,萧若兰却不罢手,在后紧追不舍,瞧得燕赤霞眉头紧皱,开口喝道:“也罢,水儿就把梦言送与她照料吧,毕竟女子之间,也方便些。”
“可不是嘛,若是梦言尿急,看你怎么办?”萧若兰轻咬着红唇,双手扶着杨梦言的身子,剜了卓断水一眼。
卓断水听闻燕赤霞发话了,万般不情愿地把杨梦言从背后放下,又小心翼翼地帮着萧若兰把她背起来,嘴里还拿话敲打着萧若兰:“你若是不经心看护着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说起照应人,若兰就是比你强,提起当年咱们俩流落江湖的日子,假使没有我在你身边支应着,你早就饿毙街头了吧?”萧若兰瞅着卓断水对杨梦言百般呵护,却拿着自己熟视无睹,心中不免醋意萌发,便口无遮拦地提起了陈年往事,窘得卓断水再不答话,只顾着低头前行。
越往上游行进,越是岩壁陡峭,怪石丛生,崎岖难行,萧若兰背负着杨梦言,累得娇喘连连,走了一个时辰,便吃不住劲了,连忙喊道:“停下来歇歇吧,快把若兰的骨架子给压散了啊。”
“谁让你逞能来着?”卓断水心头憋着气,抬眼瞪着萧若兰,冷冷地讥讽一句。
萧若兰也没搭理他,不等燕赤霞发出停歇的指令,便蹲下身子,将杨梦言放在了一块高耸地石笋旁,然后依偎着她坐下来,大口喘着粗气,抬头望着有如天梯般的石径,恨恨地愠道:“不知哪个粗人凿出的这条烂路,竟如此难行,再往前爬,好似要登上了九霄云外那般,看样子不把姑奶奶累个半死,怕是他不甘心啊。”
“要不然,就把梦言交由老夫照看吧。”燕赤霞心知萧若兰与卓断水堵着气,又见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便有意帮衬着她。
“燕使者头前引路,重任在肩,怎敢再多加劳烦,不如把梦言让给昊空哥哥来照应,若兰便可放心了。”萧若兰精疲力竭,确是撑不下去了,却不想把杨梦言白白送与卓断水,就扭头去瞅洛昊空,开口提议道。
洛昊空原本不打算掺乎到他们三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当中,如今却被萧若兰点了名姓,就不好推辞了,又瞧见燕赤霞冲着他点了点头,便笑着把张昊天推给卓断水,随后来到杨梦言的身旁,挨着她坐定。
处置停当,大家一时无语,便都凝神静气,调养生息,积攒着体内的气力,以便一鼓作气,跟着燕赤霞举步登高,去寻沈傲霜的踪迹,谁知就在此时,燕赤霞的背囊中竟传出人语来:“还不快走,我家主人却等不得呀。”
燕赤霞好生奇怪,不知是谁开口说话,便惊异地问道:“你是哪个,还不现身?”
“唉,本妖乃是来自异域的黑霾煞,日日夜夜守护着主人家的灵柩,却被尔等收入这混元金斗之内,尽管百般挣扎,竟也脱不得身,你让本妖如何来见?”原来是被燕赤霞用法宝收纳的妖精,困在混元金斗里,浑身不自在,便出声催促着他们快走。
燕赤霞念及黑霾煞所言,必与沈傲霜相关,便思谋着问道:“你口中的主人又是哪个,为何说等不及了?”
“脖颈间挂着瑞彩祥云长命锁的女子,便是我家主人,本妖认锁不认人,莫管哪位佩戴此物,本妖就视他为自家的主子,而且还任由他的差遣。”那黑霾煞在囊中闷声回道,又吵着要出来,“快把本妖放出来,主人家的陵寝若是无人看护,岂不便宜了贪财之徒。”
燕赤霞此刻哪有心思去惦记沈家的宝藏,而是急切地问道:“那你速与老夫道来,你家主人现在何处?”
“哈哈哈,若想本妖说出她的所在,便要先让本妖逃离樊笼,不然的话,怕是尔等万难寻得到她啊。”看来妖怪也不傻,竟也知晓借此机会,与燕赤霞讨价还价。
燕赤霞心系沈傲霜的安危,没等黑霾煞多费口舌,便掏出混元金斗,念动咒语,将那黑霾煞召唤出来,眼前随之黑烟弥漫,还发出一股腥臭味,众人连忙掩住口鼻,生怕被黑霾煞熏得头晕眼花,着了他的妖道。
“还不快说?”燕赤霞捏着鼻子,瞪着那团黑烟喝问道。
就见黑霾煞扭了扭身形,化作手掌状,单伸一指,冲着前方叫道:“走到尽头,其身自现,尔等去吧,哈哈哈,本妖也该再回生死洞中,为主人家值守墓室了。”
“嘿嘿,哪个用他废话,谁都知晓,傲霜姐姐就在前面,却骗得燕使者送尔归去,真是个狡猾的妖怪啊。”瞅着黑霾煞一溜烟地逃了,萧若兰气得发笑,不免要唠叨一番。
有了黑霾煞的指点,燕赤霞信心十足,便招呼着大家起身,随他去把沈傲霜给找回来。
众人呼哧带喘地又爬了两个时辰,只见着岩壑越来越深,洞径越来越宽,石路越来越陡,唯独看不到沈傲霜的身影。
“那黑霾煞不会是骗咱们吧?”萧若兰跟在燕赤霞身后,躬身爬行,不由得心生疑惑,出言问道。
燕赤霞登上一块缓台,眼望着前方出现了光亮,不禁兴奋地叫道:“你们快看,此洞的尽头,就在眼前,我等再加把劲,就能瞧见霜儿了呀。”
大家闻听燕赤霞的喊声,群情振奋,萧若兰更是欣喜若狂,忙着抬腿往上登去,却疏忽了脚下有块顽石挡路,只听她啊地一声,紧跟着摔倒在地,双手抱住右脚,呻吟不止。
燕赤霞赶紧扭身下了石阶,帮着萧若兰脱掉战靴,定睛细瞧,没等她扯去裹脚布,便能看得出来,她的脚趾已然肿胀起来,却又不便下手为她揉搓一番,只好取出一粒活血的丹药,喂她服下,而后才扶她起身,要将她背在身后,萧若兰却连忙推让道:“若兰怎敢劳驾燕使者,还是让旁人来背着人家吧。”
燕赤霞瞅了瞅身后负着杨梦言的洛昊空,心中暗笑,哪还有旁人了,便支使着卓断水说:“水儿,把昊天老弟交给老夫,你去照看萧姑娘吧。”
卓断水极不情愿地把张昊天送到燕赤霞的身旁,又扭头瞅着萧若兰,小声嘀咕着:“不好好看路,乱寻思啥呢?”
“就想让你背着人家爬坡,不行吗?”萧若兰也不介意,径直道破心中的执念,说完还洋洋得意地瞧着卓断水,看他有啥法子拒绝。
卓断水先是瞥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杨梦言,才忸怩不安地走到萧若兰的身前,半蹲着身子,垂头喝道:“还等啥,上来吧。”
萧若兰也不客气,双臂搭在了卓断水的肩头,单脚点地,猛地用力,身子便蹭上了他的后背,嘴里也不闲着,接着便高喊一声:“驾...”
“你再顽皮,我就让你翻身落马,摔个狗跄屎,哼。”听闻萧若兰竟把他当成了马匹,却也拿她没招,只能气呼呼地吼着。
大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随着燕赤霞登临溶洞的制高点,确有一道金灿灿地光柱,透过岩壁的罅隙,照射进来,将昏暗的洞内耀得通明。
几个人欣喜不已,就在驻足喘息之机,却听燕赤霞大喊一声:“哎呀,你们且看,前面是否有个人影?”
众人慌忙抬头去瞧,却见前方的崖壁之间,隐约有个人形的物件,伏地而卧,一动不动。
燕赤霞紧跑几步,凑到了近前,瞧着那人的衣装打扮,确是沈傲霜无疑,便轻手轻脚地把她翻过身来,又见沈傲霜双唇干裂,奄奄一息,赶忙取出身间的水囊,给她喂进了几口清水,才听她嘤嘤地嗯了一句,似是醒转过来。
“霜儿啊,你让老夫找得好苦哇。”燕赤霞将沈傲霜靠在自己的怀中,泪水涟涟地盯着她的眉眼,重重地叹口气。
萧若兰紧跟着冲到沈傲霜身前,忍不住要问沈家藏金的秘事,却被燕赤霞用眼神给喝止了。
沈傲霜强打着精神,挣扎着起身,扭头指向洞外,气息孱弱地念道:“燕使者,你快去洞外瞧瞧,此处是哪个地界?”
燕赤霞把张昊天领到沈傲霜身边,挨着她坐稳,然后便挤出洞口,朝外远眺,禁不住惊喜交加,开口笑道:“哈哈哈,莫非此洞兼备斗转星移之功,竟让我等不费吹灰之力,登临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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