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贸易城杂乱的路口,我被迎面走来的高挑女子拦住。她热情的喊我乳名,因携有一个“小“字,一下子把我的记忆拉回到童年至初中时期,只那时期邻居的小伙伴们才会这样称呼我。
她是小芹,年长我两岁。我们不仅仅是邻居,我俩一度同班同桌过,也曾有过一段一起上学放学,非常要好的经历。
八几年大姐结婚时,正是经济改革开放初期,那时侯贸易城的楼还没修建落成,仅在老街朝鲜族商店旁边,建了铁棚子,把那些称为二道贩子的个体户归笼在里面,取名为二轻市场。这名子有时代感,铁棚子下的小街,开始时无章无法,锅碗瓢盆、五金鞋帽、胸罩内裤、化妆品、文具、小商品等混沌着、热闹着、拥挤着。
在里面,我第一次见到大大方方地挂在光天化日下、那么多款式颜色的胸罩和内裤,我羞红了脸不敢直视,心里却很想买。
恰是这些二道贩子,丰富了陈旧的街,把小城里的人们变得时髦起来,把整个城都惹繁华了一样。
那天参加完大姐婚礼的我和二姐,酒意微醺地在其中若有所失地闲逛。小芹也是这样子伸手挡住我的,和今天一样我仔细打量才认出她来。
年长我两岁的小芹,一只马尾俏皮地歪在一侧的耳边,红红的唇,白净净的脸,穿着枕头皮一样带花边衬衫,非常惹眼时髦,就好像刚从流行的挂历里走出来的美女一样。她从摊位下面,猫腰钻出来,拥着我说话。我没办法相信,她会是这一米多长,摆满玲珑可人小玩艺的摊位小主人。
她说是在她妈妈的协助下,才能当上二道贩子的,我们都能想到小芹她妈有严重的风湿病,连去痛片都不舍得吃,又怎么能帮上她?那天小芹给我好几张印有山口百惠、黄蓉等名星的卡片,我硬塞给她5毛钱,她死活不要,说自己挣钱了,妈妈的去痛片能可劲吃个够了。
不久贸易城的大楼落成,那条街的人们大多数都搬进了楼内,小芹也搬去了。
我常借着假期去找她玩。我认为是她改变了她家人的生活状态,带动了一家人慢慢地都做起生意来,这一点从过年她家放炮竹和礼花的数量就可知晓,有扬眉吐气的喜庆感。
我初中快毕业时小芹结婚了,她出嫁那天正赶上我期未考试,小芹就提前带我去看她的新房,还介绍新郎给我认识,那个高大的男生和足够气派的新房给我深刻印象。
我们拉着手说起这些,好像时光倒流。说话间小芹抱了我一下说:你咋一点都没变啊!人多时像个哑巴,就和我爱说话。我才意识到,我们一见面,就都回到从前了。她说这街变得她都认不出来了,我俩兴致勃勃地聊着,更加觉得时光倒流一般,她仍然梳着偏马尾,红唇,白净可人的脸和整天上学放学孤单寂寞的我一起,挤在她那个不大的滩位上,要么就叽里呱啦地说话,要么就两个人看一本书,翻页的总是她,我看的总是慢。
现在回想一下,小芹为人大大咧咧,做事认真、简单、执着,从不自以为是,平实地做着生意,用她的话说:我也只会这个,倒买倒卖,咱也不骗人。
提起她夫,她也豁达地说,他爱折腾挣了赔了我不管,过日子有吃有喝就得,我也没想他能做成个啥。一个别人眼中的成功爷们,被她轻描淡写成原本样子,小芹也没变。
冷风中我们聊得热烈,分手时我抱了她,她身上携有CHANEL的香水味,淡淡的。
写这日记时方才想到,我们俩个竟都没留个电话。心穿越回到八几年那会,仿佛回头就可去敲她家门,想见就能见着一样了。
人海茫茫这一转身也许又是一个三十年,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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