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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多的原因之一是掉发越来越厉害。晨起梳头饶是动作轻缓,依旧簌簌一地;发夹也嫌发量少,不自觉的溜坡,重新整理又是一手;洗头洗澡时更是不必说了,漆黑的一大团缠绕着欢快的奔向下水口,将地漏堵的个严严实实。心惊肉跳之余终于走进理发店要把头发剪短。发型师拿着手机给我看各种造型,我看的眼花,告诉他好看就行。他指着一款说这是网红款,长及锁骨,下端微卷,成熟而不失俏皮。
就它了。无关乎网红。已然冬天,锁骨是望不见我的头发了。微卷是因为发质的蓬松不得已而为之。至于成熟,那是年龄的管辖范围。
发型师剪它之前我是留恋的,长卷发伴了我大约十年,期间虽做微改,也不过是修掉末端发黄开叉的部分,然后看着它直了又重新烫卷。也许这已经成为习惯。而这习惯之初,依稀有个声音:“喜欢看你长发,卷卷的,很妩媚……”
痛下决心剪短头发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初三时。
初中时的发质真是很好呢,乌黑而滑溜。那会儿流行扎两个小辫,然后用绸带打成两个蝴蝶结,走起路来两个蝴蝶结一跳一跳的,自我感觉傲娇的很。全班一众女生都留着这样的辫子,蝴蝶结大红的,明黄的,粉紫的……从讲台上望去,五彩斑斓,整个一蝶园!
对头发的打理却是不易的。要想扎出漂亮的蝴蝶结,有时光靠自己不行。于是中饭后,晚饭后,周末,都会三三两两的互相给对方梳头扎头。其中不乏手特别巧的,扎出来的小辫就是不一样,她们就成了最忙的人,大家排着队等着最漂亮的蝴蝶结婷婷袅袅的停落在自己的头上。
梳头不应该在早上吗?早上哪有时间那么精心的打扮呢?记得是六点不到就要起床,然后就是晨跑或晨操,然后早读,遇到考前复习时,在晨操之前仅有的十分钟不到里都会冲到教室里背一背社会发展史。
如果初二时抓紧时间那只是偶尔,那么初三就成了常态。不过就隔了个暑假,仿佛理想,目标,未来,远方都在那个暑假迅速长大。
初三伊始,凌晨五点不到就有人提前起床,动作尽管很轻,睡上铺的还是会让床发出“吱嘎”之声,在寂静的黎明里,第一个发出这种声响的人就成了整个寝室的起床铃。第二个,第三个……没一会儿全部的人都在黑暗里摸索着梳头,没有灯,没有镜子,再扎两个蝴蝶结是不可能了,一束马尾草草了事,再后来马尾也省了,随便梳顺来,用个自己用毛线编的头箍一戴,让刘海不挂下来就好。
我动作慢,总会比别人慢点冲到教室。我开始怪自己的那一头长发,我想我不能让头发成为我追逐远方的拦路虎。
两周才回一次家的时候,我去找镇上最漂亮的理发师阿珍,说把我头发剪了。阿珍看着我那一头乌溜溜的黑发说这发质真好呢,然后就是一刀,很短的一截,问我你真要剪?剪!她又是一刀,又是很短的一截,再问真舍得?舍得,剪!她再下一刀,还是很短一截,还问真剪?剪,剪,剪!我闭上我的眼睛,让她快剪,越短越好!几分钟后,我睁开眼睛,看到地上一地青丝,镜子里的女孩留着很短的像男孩一样的发型,阿珍说,那叫三刀头。
三刀头助我考进县城的重点高中。且在我头上一住就是三年,直到大学。
外语系的学姐真美。有一个学姐高挑的个,卷卷的大波浪,让我羡慕的紧。我期待自己也能长发及腰,甩个头也能甩出风情万种。于是三刀头终于慢慢变长,即便像草一样杂乱的戳在我的脖子里也任由它戳。终于长到可以去修剪的时候了,我和理发师说我要养长发,他便前后各一刀,说那就这种童发吧,然后等着它长长就好。
然而我并未等来长发及腰。省城的夏天太热,剪了凉快。省城的冬天也冷,长及脖子的头发恰到好处的挡了风寒。
工作后的发型就乱了,跟着风走。但都在短发的基础上变,也变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真的等到长发及腰时距离我的初中已经过去二十多年。我以为,长卷发让我看起来更像个母亲。
除了更像母亲,还有那个声音对我说:“喜欢看你长发,卷卷的,很妩媚。”
十年,我一直长发,卷卷的,守候一个忠实的妩媚。
可是,今年的冬天怎么来这么早?我还没来得及停车坐看枫林晚,雪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耳边,一季不曾听见妩媚。
镜子里,青丝已枯萎,人面瘦黄花!
该修剪了,省城的冬天永远冷。剪短它,护着脖颈让温暖直沁心扉;剪断它,那么三千烦恼至少可以断掉一千五……
发型师手起刀落,十年后,又是一地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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