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首歌,为你而唱

作者: 顾念心 | 来源:发表于2017-01-31 22:58 被阅读0次

       “ 你说,像我这样的人,有人会给我一个未来吗?”扬骁疲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十一岁的秋季黄昏,扬骁还是一个胖子,他穿着洗的褪色的牛仔上衣,懊恼的蹲在马路边。因为肥胖,扬骁的的汗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张艺在远处瞟了一眼,汗水浸湿了扬骁的牛仔上衣,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扬骁怎么郁闷又伤心的样子。

            以往经常一个人独处的扬骁,总是因为肥胖的的像只企鹅被镇上和学校其他孩子欺负,而唯一没有欺负过他的便是张艺。

          张艺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妈妈是一家小饭店的服务员,虽然过的拮据,但那时候,张艺的的妈妈总是喜欢把她打扮的像个洋娃娃一样,白色的裙摆,蓬松的头发,俏皮的红色小皮鞋,眼睛闪烁的张艺成了学校里的一道风景,朋友众多,当同学知道张艺的妈妈是小饭店里端盘子的时候,纷纷远离她,从此,

          偶尔在学校遇到扬骁,扬骁原本就懦弱的眼神里便多了一种温柔:“噢……张艺,你好”

           张艺点点头,低着头匆匆走开。

    他们之间其实并不熟络。

         十一岁的冬季,张艺知道扬骁家里出了大事,扬骁的父亲因为癌症也离开了人世,他现在也是单亲家庭,小镇原本就不大,消息传播的非常快,寒假过了三分之二,张艺都没有在街上碰到扬骁。她也会心酸的想:失去父亲是多么难过的一件事情,扬骁一定很伤心。

          开学后,扬骁就与母亲一起从小镇消失了,他们去了那里?无人知晓。

    写一首歌,为你而唱

            生命中有些人兴许注定是用来怀念的。张艺想。虽然与扬骁并没有太深的交集,但发现他突然消失,张艺还是会觉得落寞。

          十二岁时,张艺考入了市里最好的初中,全封闭管理,远离那座小镇。母亲的眼里充满了担忧。小小年纪,便要开始住校生涯,生怕她在学校吃不好,休息不够,与同学相处不融洽。

            张艺利落的收拾行李,小声的嘀咕着什么,对母亲的担忧视而不见。一副要摆脱束缚获得新生的模样,父母的担忧完全是多余。来自全市不同县区的优秀学生齐聚此中学,大家都觉得新鲜好奇,礼貌有家,张艺和快就和新同学舍友打成一片。

         开学典礼那天,张艺站在操场上看到了在台上讲话的男孩子,他不像其的男生一样留着简单的平头。他的额前有着刘海,头发柔顺,面色清秀。男孩笔直的站在话筒前,代表着入学的新生讲话。

        阳光倾洒,张艺仿佛看到了一个骄傲又自信的小王子。

       张艺从周围同学的议论声中得知,在台上发言的,一班的陈星寒,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这所中学。

       讲话完毕,张艺鼓掌,心里突然就有什么“咯噔”一下,如石块平静的投入湖面,有涟漪弥漫开来,她疯狂的鼓掌,只因,她得知陈星寒与她在同一个班。

            张艺开始很用功的学习。她也不再内敛,她开始踊跃的参加班委的选举,在音乐课上当领唱,在体育课上的跑步中坚持跑第一位,每天清晨在操场上朗读英文。

         每次考试,她第一或者他第一,他领唱时,他就木然地在纸上写写画画。体育课上,她流着汗在终点气喘吁吁地,他也是面无表情的经过,她在操场上朗读英文,便能看到五米开外的他,他仍然对她视而不见。

        即使她主动打招呼,他也只是微微点头,象征性的笑笑。

       陈星寒似乎很害怕与她有什么交集。她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初中三年,张艺变得亭亭玉立,陈星寒的个头也长高不少,更加挺拔俊朗,上唇还有细小的胡须冒出。

        中考来临前的四月,淅淅沥沥的春雨下个不停,张艺看着黑板上的倒计时,再看看伏案的陈星寒,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沮丧。

      都说“精诚所至 金石为开”,这三年,她一直表现的很优秀,换来的却是一场空。

      放学后,她在教室里整理笔记,等走出教室,才发现自己没有带伞。而教室里,空无一人。她站在教室门口,深吸一空气,打算冒雨跑回宿舍,

       “张艺,我送你回去吧。”熟悉的声音想起,甚是动听。张艺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扭过头,陈星寒站在窗前,拿着一把伞,眼睛却不知道该看往何处。

         “你怎么还没回宿舍呢?”走在雨中,张艺能够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

             “哦,有点事,正好看到你了”。陈星寒回答的简短。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张艺又玩,陈星寒摇头,沉默不语。

             “那你为什么总是不理我呢?”张艺觉得懊恼。站在女生宿舍门口,陈星寒问他:“你还记得扬骁吗?多巧,前几天我才知道你也是他同学,他现在在另一所初中,前些日子跟他提到你,他很开心呢。”

         “哇,楼下是陈星寒!快看快看!”有嘈杂的声音从楼上响起,张艺抬头,看到无数羡慕又嫉妒的目光射下来。

         陈星寒的表情有些尴尬。

    “你……陈星寒!”有人打开宿舍大门,怒气冲冲的站在他们面前,张艺扭过头,看到了怒火中烧单亲方媛。方媛是陈星寒的小学同学,两人一同考入这所中学,听说感情很好。陈星寒的脸变得通红,张艺看着方媛没怒气冲冲的样子,耸耸肩膀,假装看不到方媛眼中的怒气。

         中考过后,张艺与陈星寒进了市一中,而方媛则以五分只差进了二中。

         放榜那天,方媛在陈星寒面前哭的很伤心,她牢牢地抓住陈星寒的胳膊,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消失了一般。

          陈星寒木讷地站在那里,眉头紧紧皱起,张艺看到方媛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内心也变的不平静。

          方媛到底有多喜欢陈星寒呢?她不知道答案,也无法去衡量这个深度。

         她只知道,陈星寒这么优秀的男生,太过于耀眼,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

          步入高中后,她与陈星寒依旧住校。她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喜欢。她习惯放学后在教学楼前等他,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也习惯早上去食堂买好早点,站在男生宿舍楼前等他下楼,他还习惯晚自习后,和他并肩走在校园里,闻着青草和花香,她的心里就觉得幸福满满的。

         陈星寒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太爱说话,只是安静的听她讲,大多时候,他只会点头或者摇头,她偶尔会提到方媛,也会提到扬骁,他说,“很巧,方媛和杨骁进了同一所高中。方媛说扬骁现在瘦了不少呢”

      “ 你还记得扬骁吗”?陈星寒问张艺。

      “当然”。张艺点点头,而后又笑:“小时候他可容易被别人欺负了呢,转眼也好多年没见了”

          “记得他转学到我们班,很照顾我,他就坐在我的后桌,总是提到你,他很喜欢你,我也曾劝他来见你,他总说没到时候。”

          张艺笑了:“这家伙,现在越来越神秘了啊?那,你跟方媛现在怎么样了”

         张艺知道,陈星寒每个星期都会收到一封信,寄信人便是方媛,她对于陈星寒,总是念念不忘。

         “她是个好女孩,她的爸爸妈妈也对我很好。我很感激”陈星寒的声音突然就低下来。方媛之于他,似乎也是一个不愿提起的故事。他不愿意多讲,张艺也不愿意多问。

        白天,她将所有心思用于学习,不甘落后。晚上,她会偶尔失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她想起琢磨不定的陈星寒,就觉得心酸。

          高二的春天,学校里组建校五十周年校庆,张艺在一袭白纱在台上当艺术团的领舞。一支古典舞结束,掌声雷动。

          有人讨论起张艺,不约而同的提到了俊朗的陈星寒,

    说起来,也是才子配佳人,郎才女貌。

        演出结束后,陈星寒带着厚厚的外套去了后台,才春天而已,风还是有些冷,他想,张艺应该注意保暖,否则会感冒。

        看到突然出现的陈星寒,正在后台卸妆的张艺愣在了那里。她能够捕捉到陈星寒脸上羞怯的神采,也能够感受到他关心的目光,这是陈星寒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关心自己,

        张艺咬着嘴唇,眼泪却不自觉的滑落下来,沾湿了假睫毛。

        他们溜出了学校,一起去了小吃街。

    “张艺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陈星寒很豪爽。

        张艺站在小吃街街口,有点不解,她一直都知道陈星寒节俭朴实,今天的状况实属难得。

    “好了,我是双喜临门,市里征文获得了一等奖,数学竞赛也是一等奖,奖金加起来也快一千了呢”陈星寒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那时候,一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张艺高兴地跳了起来:“啊……太好了,陈星寒,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差,你太棒了”!

        他们在小吃街大快朵颐。张艺擦擦嘴角,调侃地问:“陈星寒,这算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吗?”

    陈星寒的脸又红了,他拿起一张纸巾握在手里,眼睛惊慌地看向窗外,神色尴尬。

    “好啦,跟你开玩笑呢。”张艺笑笑。

    吃饱喝足之后,他们往学校走去。陈星寒似乎有心事,低着头,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默。

          似乎受到陈星寒的影响,张艺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高考结束那天黄昏,陈星寒站在校门口,神色舒缓。

             终于完成了人生中的一大重任,总算舒口气,他挥动手臂,笑的很灿烂:“怎么样?发挥的也还不错吧?”

    张艺长长的呼了口气,笑着说:“估计又可以于你进同一所大学啦”

       那晚,张艺见到了多年未见的扬骁,他和方媛如约赶来,他们于陈星寒约好,要一起庆祝解放的。

    扬骁突然出现在张艺面前时,张艺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眼前的扬骁身材挺拔,笑容爽朗,阳光帅气。她狠狠地捶了一下她:“真的是你吗?扬骁?这么多年,你变化这么大啊!”

        “是她,他说过要准备好了才见你。”方媛笑意盈盈,褪去初中时的青涩,眼前的方媛也变的落落大方,笑容可掬。

       张艺在一瞬间有些失神,这些是青春,也是成长的给予

    他们在大排挡吃烧烤,喝啤酒。

    陈星寒喝了不少,话有点多。他的手握住扬骁的胳膊,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扬骁,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克制自己的感情,因为我知道我不能跟你抢……但是,我实在不能背叛自己的内心……我真的,很喜欢张艺……”

        气氛一下子变得冷了起来。

    张艺往嘴里灌了口啤酒,仰着头,眼泪就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这么多年,陈星寒终于表白了,他也是喜欢她的。

    扬骁往嘴里“咕嘟咕嘟”地灌着啤酒,一把将空易拉罐扔在地上,腾地站起来,指着一旁黯然神伤的方媛,吵陈星寒大吼:“陈星寒,你真正对不起的,是方媛,她付出了多少……”

         方媛看看四周,拉着扬骁重新坐下:“扬骁,你别闹,我没事,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个陈星寒……”

         话虽如此,张艺还是看到了方媛眼中的泪花。那种喜欢有多浓,心就有多痛。

          如愿以偿,陈星寒和张艺考入北京的同一所大学,方媛和杨骁也考到了北京,在两所不同的大学。

    去往北京的火车上,张艺靠在陈星寒和肩膀上,幸福的笑,

    陈星寒说:“你知道吗?初中那年有一天下雨,我知道你没带伞,是故意在那里等你的,我也偷偷的观察过你……”

    多好,你喜欢的那个人其实也喜欢着你,张艺握紧他的手,傻傻地想。

       进入大学,陈星寒开始勤工俭学的生活,他白天在实验室做实验,晚上会去做家教,周末会去不同的外贸展会做翻译。

    张艺也是如此,她也开始了忙碌的兼职生涯,她在会场做礼仪,做辅导班的培训老师,所有可以做的兼职,她都恨不得做一遍。

          大部分情侣都在花好月圆时,张艺与陈星寒却开始忙碌的赚钱生活。

    张艺不止一次的听陈星寒提起过想要去欧洲留学的梦想,他所在的院里,是有五个名额的,等到了大三就可以做交换生,但是生活费不菲。

        她想要尽自己的力量,多为陈星寒分担一些压力。

    方媛也会偶尔来找她和陈星寒,再来时,她早已经忘了从前的不快,完全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而来。陈星寒不在学校时,方媛就会和张艺谈心,聊大学时候。

        张艺终究是女孩子,

    时间久了,她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也承受不了陈星寒不能陪伴她的日子,她对陈星寒说:“陈星寒,我们两在一起,我记得太累了。”兴许并不适合。

      陈星寒愣了一下,眼圈发红:“艺,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张艺不愿再见陈星寒。仿佛角色互换一般,陈星寒不再去做那些兼职,开始执着的每天买好早餐在楼下等待张艺。

          张艺目不转睛地从他身旁走过。他执着的跟着她,她轻声说:“对你,我没感觉了……”

       陈星寒的死心,是发现扬骁和张艺在咖啡厅约会时,

       他看到张艺细心地为扬骁擦掉嘴角的咖啡渍,他走远,头也不回。

        倘若这是个故事,那么故事的结局就是陈星寒与方媛去了欧洲留学。兜兜转转,他才发现一直原地等待他的方媛,

         她想起方媛说的话:“现在有一个去欧洲的机会,我希望陈星寒会和我一起去……”

    她点点头,表示明白

         她想方设法的让陈星寒死心,也让自己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之中。

           从初一到大三,她喜欢了他九年,这九年,她付出又得到,最终还是放弃。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如此,她看着远方,问杨骁;“像我这样的人,会有人给我一个未来吗?”

    会的,黑色,彩色。青春,一半明媚,一半忧伤。而陈星寒,注定是她不能唱完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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