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文字是好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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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什么是好文字。简洁，准确，清通，这是最基本的。在此基础上，做到典雅，有韵味，则更上一层。再上一层，是美妙。有没有再上呢？有，美妙而朴素。朴素如果只是朴素，算不得多好，要朴素得美妙，才是好。举个例子，汪曾祺的文字，朴素得像水，又有一种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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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什么样的文字是好的，但知道了也只能止于欣赏，而无法用那样的文字写作。我只会用我习惯的方式写，如果觉得某种文字风格好，而刻意去学它，就会写得很不顺畅。文字风格来自于修辞习惯与思维方式，用别人的文字风格写作等于是用别人的习惯修辞，用别人的方式思考，当然会不自然，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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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首先是要将心里的感觉、想法准确地表达出来。要准确而迅速，所用的文字就得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脑子里的，换言之，必须是习惯成自然的表达方式。如果这时想着如何遣词造句，注意力就会分散，那些想法、感觉可能就会溜走。所以雕词琢句，往往就内容空洞。所谓准确而美妙，这种美妙应该是自然流出的，而非刻意的。刻意，就很难准确，因为语言与思想不能自然转化，中间就会隔了一层，结果就是语言大于内容，流为所谓的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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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方法可以写出美妙的文字？最好的方法是天赋。其次是平时多读诗词古文，学以致用。此外写作时对语言要有自觉，在准确的基础上尽量做到典雅、美妙，如此慢慢习惯成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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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性的文字通常都不美妙，因为思考是理性的，旨在准确，达意；抒情的文字是感性的，有更多心灵层面的东西，所以自然而然的会趋向审美（心灵总是喜欢美的）。因此美与智很难同时出现，能够把话说得又聪明又漂亮的人是极少的，王尔德是一个。而能将聪明又漂亮上升至诗与思一体的境界，就更是少之又少了。木心当然是，还有庄子，尼采，莎士比亚等等，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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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与智的交融，会形成一种张力，彼此互相提升，使诗意更具深度，智性更有美感。或可说，智性是男性的，审美是女性的，只有两者结合，才是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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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篇文章里既抒情又思考并不难。但在一句话里又抒情又思考就很难了。所以很少有一句话既见才华、又见头脑、且见心肠。这似乎不是可以刻意为之的，或许是因为心与脑难以并用，理智与感性很难同时俱在吧。理智是冷的，情感是热的。当一个人头脑发热时，他就没法思考（也有例外，在思如泉涌的状态下，头脑也是有一点发热的——清醒地发热）；而当他冷静下来思考时，他则很难再为什么而感动或对什么感到惊奇了。只有诗人型的哲学家或哲学家式的诗人能同时做到美与智并在，诗与思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