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
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
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
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
冉由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
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丘也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
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
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译:当孔子时候,季家三兄弟将政权、军权、经济权都掌握在手里。虽然还不敢推翻鲁国的王朝,而鲁国国君实则等于是傀儡。这次,季家准备去侵略颛臾这个小国家。
孔子的学生冉有,是季家的家臣。这一天他和子路两个人来看孔子,向孔子报告,说季家对颛臾有事,有问题。
孔子是明白人,一听就懂了,马上说,冉求!这件事情,恐怕你太过分了,要不得的。颛臾这个国家,是五百年前周武王分封诸侯建立的国家。这个国家也是周天子所领导的天下的一分子,怎么可以出兵去打他,侵略他,企图吞并他的土地呢?
其实,来讲这件事,冉有就是在推卸责任,他怕挨孔子的骂,所以先来备案的。于是他说,这没有办法,我们老板要这样做,我跟子路两个人,实在没有这个意思。我们吃人家的饭,不听人家的怎么办?
孔子听了冉求的话,就对他说,根据以前管文化政治的周任的话:“陈力就列,不能者止。”意思是:一个人做人家的干部,高级干部也好,基层干部也好,要把自己的力量尽量贡献出来,否则自己不愿意干的,就早不要干。
孔子引用了周任的话,对冉有和季路说,一个当宰相辅助诸侯的人,对外面的国家,应该扶危。像颛臾这样一个小国,他的历史生命正在很危险的时候,像一个东西要倒了,该伸出同情的手,支持他一下,结果你们做不到,没有办法帮助人家。本来要你们去季家当家臣,不但要帮助自己的国家,同时也要帮助别人,而你既然做不到,违反了原则,又用你做宰相干什么呢?
孔子又说,而且你刚才说,这是季家要这样做,你们并不要这么做,这话未免错了,毛病大了。我且问你“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呢?这是孔子骂他的学生,你是辅相,季家当然要那样做,而你冉有所受的教育是什么?结果还是做了,这是谁的错?
冉有被孔子训得没办法,只好讲了真话了。他说,老师!话要说回来,颛臾这个国家,紧靠着我们鲁国边境的费城,现在如果不把他拿过来,将来鲁国的后代子孙,会成为大问题。现在乘他衰弱的时候,正好把他拿过来。
孔子又骂冉有了,他说,冉有!我告诉你,一个君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明明心里想要这个东西,却装模作样说:“不要,不要!”把这件东西丢开了,然后又另外编一套理由,用很多好听的话,把他拿过来。
孔子说,据我所知,不但是一国,乃至是一家人家,不怕少而怕不能均衡;不怕穷而怕不安,内部要安定。在我们个人方面,做人也好,做事也好,这几点都很重要。均衡了就无所谓贫;和了就没有多少的问题;真正安定了,就没有危险。
国家能做到这样,国际政治一定发生影响,其他国家一定信服了。假如人家还不服,要反省自己,国家的政治德望,以及个人的德业修养是否还有欠缺?从文化基本着手,发扬自己的文化,奠定自己的国格、人格,充沛自己的修养,人家受了感化,自然会来。到了那个时候,全世界和平相处,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他说,子路,冉求,你们两个人在季家当辅相,人家不服气,是因为你的政治道德无法使人信服,所以人家没有来结交纳好。在国内弄得分崩离析、意见分歧,大家离心离德,迟早要崩溃的。这种情形是守不住的。你们因为许多内政问题不能解决,只好用兵,在外面发动战争来转移内部的注意力。
在我看来,你们很危险,季家最大的烦恼、痛苦、忧愁,不在颛臾这个边区的小国家,而是在萧墙之内,在季家自己兄弟之间。(祸起萧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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