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风獨酔
25-花子的世界
“《花子的世界》，一首美妙的歌，我会唱，我爱唱，我们都爱唱，花子自己不会唱，你说好玩吗？”
三号审讯室，胖子的神智似乎只停留在有花子的时间段，提到花子，他就两眼放光彩，提到其他人，他就会陷入无所适从中，两只手不停绞杀在一起。
丰越明白，自己打开他精神世界时，问的第一个人就是花子，看来花子在他的生命中有很高的地位，或者说，他对花子的死，感到伤心欲绝，从而封闭了对花子的记忆，自己不小心把他的包裹的记忆球打碎了，露出来的故事，是他最真实的情感。
丰越决心单从花子入手，他拍拍桌子，吸引胖子的目光看向自己：“胖子，我知道你喜欢花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花子的级别比你高，是你望尘莫及的人，对吧？”
“其实，花子是我一个朋友家的孩子，我做生意之初，就认识花子的父母，我们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们大我十多岁，相当照顾我，生意场上的第一桶金就是在他们的帮助下赚到的，花子我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他父母的死，跟你有关吗？”丰越脑子里过滤出，花子父母的资料，他们突然离世，给花子留下一大笔遗产，衣食无忧的花子，并未像普通孩子一样，读完各级学业，而是从接受父母离世这件事开始，就不再认真读书，读完高中后就再也不愿继续。
“花子不继续读书，你劝了吗？”丰越知道，这个胖子一定是一直守护在花子的身边，直到花子死去。
“我劝了，她不想读，谁也没办法，我还记得那天，她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学校接她回家，我站在办公室门口，她和老师的对话，我觉得花子，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
“美到你对她产生了邪念？或者说，美到你无法得到，而产生了邪念？”丰越试探性地激怒胖子，他的脸顿时变成了，一副挂在案头风吹许久后颜色不再艳丽的猪肝，甚至有点恼羞成怒，瞪大在肥肉中凹陷的双目，冲丰越吼：“我没有！我那么爱她高贵的灵魂，我怎么会有邪念？”
“呵呵。”
“你呵呵是什么意思？你在瞧不起我吗？”猪肝色的胖子，瞬间像只被吹满气体的气球，再吹就要爆炸，丰越发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适时地转换了话题：“那天，发生了什么？”
果然，胖子肉堆中的眼球，又安静下来，声音也随着愤怒的减弱而变小：“面对老师惋惜的神情，她的脸像一只熟透的桃儿，滴着蜜汁儿，微笑着问，‘老师！我爸妈给我留那么多钱，我要怎么花呢？’我当时就站在门口，静静等她，看着她的笑从明媚到晦暗，她跟老师鞠了躬，很深很深的那种，我当时就哭了。”
“老师的脸，变换各种形态后，重回为师不懂的那个步骤，怔怔看着她，好久好久，老师才摆摆手，柔和地说：‘你去吧，余生都要记着今天的笑容，不管它的内容真伪，笑着面对，皆为上品。’花子带着对学校的一丝眷念，回到家中，当然还有她一直爱护着的几个小同学，木子和小林，是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她邀请她们住进了自己的家，把所有自己喜爱的东西与她俩分享。”
“最初，我们常见面，后来我的生意有了起色，我也就逐渐从她的生活中抽离出来。”胖子脸上的肉，又松垮垮地挂在颌骨两边，有点像鱼鳃，丰越心想。
“你开了洗浴中心后，就不再联系花子，是因为自己的好色吗？”丰越正中靶心，胖子肉嘟嘟的两腮鼓动两下，最后还是点点头：“我害怕。”
“你怕你会伤害花子？”丰越这家伙太坏了，直接戳一句过去。
“是。”
“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对美食的畸态，让你不敢面对花子吗？你害怕，见的次数多了，就会忍不住要吃了她，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丰越加重语气的问话，灌输给胖子的就是一句话，你就是想吃了她的心脏，所以你不敢见她。
胖子的两坨肉，毫无征兆地又挂了下来，说话也含糊不清：“我……我对她……我对她……”
“你对她，根本就是畸形的爱，难道我说错了吗？”外间的人，听丰越的问话， 不由自主地点头，那意思，你说得都对！丰越两米八的气场瞬间在审讯内室炸裂，胖子感觉到周身被挤压，内脏随时都有可能被挤爆掉，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没有规则，声音也越来越大，直到他再次被丰越的投掷过来的一支笔，砸中肚子，他才慢慢稳定下来。
外间的乔楚这才看出，这支笔就是一个开关，原来丰越并没有真的破掉胖子被人洗去的部分，而是用他精神世界中最不愿触碰的故事，去和他的肮脏的色心去对撞，他在清醒的一瞬间，记起了花子，也发现了自己裆部的变化，他慌乱，他无助，他在那一刻完全忘了其他人，这给丰越问出故事主要内容，提供了极大的便捷。
“丰越这个坏蛋！”杨米警官，终于从羞愧的愤怒中离开，看了丰越提出的几个问题，他脱口而出自己对丰越的真实感受。
“哈哈！他才不是坏蛋。”乔楚大笑。
“为什么不是？”杨米想起丰越穿过耳麦而来的那些话，在脑子里炸开，他默默地伸手，很自然地摸摸自己的头发，乔楚笑得差点流出眼泪：“哈哈哈！哎呀我去！你不是被他洗脑了吧？”
“你死过去。”杨米气得肝颤，恨不得一个大嘴巴抽过去，让他再嘚瑟。
“丰越不是坏蛋，他是狡猾的狐狸。”乔楚看着内室中，一脸无辜相的丰越，幽幽说道，“其实，他也是猎人，随着目标的变化而变换身份，所以他不是坏蛋，他是个可怕的人。”
“对对对！”杨米惯常的嚣张跋扈，在丰越面前完全无法发力，甚至刚认识这两天，已经被丰越吃得死死，看来里面那个正在审讯的人，确实是个可怕的人。
可怕的人再次开口了：“把笔拿起来，递给我。”
胖子低头，看见扎根在自己大肉上的圆珠笔，不由自主就伸手去拿，不过大脑神经支配的事情，并未取得圆满成功，哗啦啦一串响声，胖子气愤地瞪着丰越：“你明知我拿不到，你还要我拿。”
“对不起对不起！”丰越起身，站在胖子面前，高度的落差，使得胖子想要看清楚丰越的脸，必须扬起脖子，肉堆积在头和肩膀中间，阻止他头部后仰的角度，他有些喘，终于看清楚丰越的脸，绝美的脸部轮廓，黑色的眸子里，有杀气一闪而过。
胖子浑身一颤，肉荡出几个纹理，他想不通，为何自己会心生恐惧？他心头不甘，再次看向丰越，果然，杀气如一把尖刀，直击自己的肺部。
他开始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他觉得自己的肺泡已经裂掉，很快就会窒息而亡，为了延续生命，他努力张大嘴巴，拼命往嘴里吸收氧气，两只眼球又从肉堆里不安分地探出脑袋，凸起的眼球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丝，丰越想到了猛鬼和僵尸的样子。
“哎！”丰越从胖子的肚子上拿走圆珠笔，一声叹息后，胖子的呼吸恢复正常，他的所有压力都来自丰越的死亡凝视，这家伙难道能摄人心魄？杨米和其他观审的警察都感到紧张的气氛在外间蔓延，不约而同看向乔楚。
“别看我！”乔楚翻着好看大白眼，“我里面那个可怕的人，了解也有限，一般来说，他是不会露出刚才的诡异表情，除非这个人让他产生了破解的兴趣，或者说他对花子的死，有不同于法医的见解，暂时新线索，他只能把胖子脑子里的故事压榨出来，所以这表情还算正常，他要是想催眠你，那你根本无处躲藏。”
“真能催眠？”一个转正的问。
“废话！这名声难道都是假的？我见过他催眠嫌疑人时，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带进去了，我们当时在场的几个人，无一幸免，越想越恐怖，后来对他言听计从，哈哈。”乔楚说完往里面努努嘴，“看看吧。”
“我明白你内心，那种深入骨髓的落寞，你害怕被人发现，你织了一张网，包裹住灵魂，你的落寞与忧伤，满溢后，掉在网上，你想挣脱，却越结越紧，你固执地想要追求，忘却花子的世界，却在支离破碎的绝望中，思念变成了变态的遐想，你以为你吃下这一切，就能改变你肉体上与她的差距，怎奈何，这一切都是徒劳。”
丰越像从胖子的大脑服务器中，一字不差读出了他脑子里刻下的文字，复述的时候他用了低沉的语调，这个语气，像稀缺空气的世界里，买到一罐劣质产品，你拼命呼吸后，却发现早已伤入内脏。
“你！”胖子忽然惊慌地看着四周，确信没有其他人，尖着嗓子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的？你是谁？”
可怜的胖子，又回到最初的无助上，太想知道丰越是谁，太想知道，警局内部是否还有他认知的高级成员存在？他必须问出来，他调集周身的血流供给大脑，让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他继续发问：“你是谁？编号多少？我们认识吗？你和花子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觉得你，对花子那么了解，对我也那么了解？你究竟是谁？”
“我是《花子的世界》，填曲人。”丰越把看过木子的日记，当成自己审讯的另一个筹码，他居然厚着脸皮说出自己的身份，乔楚在外面差点惊掉下巴，多亏自己反应快，及时稳定情绪，哀怨地看看四周，大家并未有同样反应，看来他们都认为丰越在演戏诱供。
“你是？你真是？”胖子的世界，只剩下花子，和花子的世界这首歌，他当然无法得知，丰越对这首歌是如何知晓，所以他认定丰越是自己人，他放松下来，两坨肉也跟着挂上了下颌骨，丰越又想到了濒死的鱼，变色的鳃，脱落在身体之外。
“你的等级是？”丰越直接跳回组织机构位置的问题。
“我其实刚入伙两年，为了追寻花子的脚步，我只是一个暗影。”胖子有些失落，可能是因为一直没有追上花子的脚步。
“花子等级？”丰越淡淡地吐出四个字，胖子也没什么大反应，淡淡地回答：“无影！”
没等丰越再开口，胖子自己接着说下去了：“最高级，是无影！但其实，上面还有人，只是他们不算等级，他们属于领导者，我为了加入花子这一链，吃了很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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