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组员归来
死亡是冰冷的,也是爆裂的,但它能狠狠震撼灵魂,我傲视一切,静静观察,见证着生命即将结束,世人笑我太疯狂,只有我明白,这冰冷的死亡是另一种开始,当血液在黑暗中冷却,精神却不会在冷漠中腐烂,容貌衰老,肉身腐败,告诉我,这不是你要的样子!
核实身份,询问嫌疑人,一直忙到半夜,丰越回到实验室,决定好好睡一觉再说,谁知脑神经并不打算放过他,脑子里一直回旋着案发现场,还有从现场带回的信件,好一番折腾,终于有了睡意。
“砰!”
刚睡着没多久,值班室的门被人撞开,一个熟悉的声音闯进来:“男神!新年好!”
“哟!冬青回来了。”床上的丰越一跃而起,看看墙上的钟,“吓我一跳,这才不到六点,你就到了?”
“嗨!夜里行动不妨碍睡觉,天亮就能直接投入工作。”刘冬青扔下背包,冲到丰越跟前仔细看看,带进来的冷空气已经散去,他脱下外套坐回自己的床边,傻呆呆看着丰越。
“你不再睡会儿了?”丰越揉着太阳穴。
“路上一直在睡,我来时打过电话,好像姑娘也是夜里的车,比我晚两小时,他天亮就能到。”刘冬青换了拖鞋,见丰越一脸倦容,连忙说,“你别理我,再睡会吧。”
“乘这个空档,你帮我查点资料。”丰越把西郊京城花苑的档案扔给他,“查清楚她们的背景,市局那帮老爷,查的不透彻。”
“行!你继续睡。”刘冬青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宝贝,微型电脑,很快投入工作。
值班室添了人气,丰越放心睡去,这次大脑没有任何造反迹象,一睁眼已经早上七点。
“冬青!你咋不喊我起床?”丰越跳起来穿衣服,冲进卫生间洗漱。
刘冬青等他从卫生间回来才解释:“见你睡得那么沉,没舍得喊。”
“走!吃饭。”丰越拿上外套。
“男神!”
“说。”
“资料扒出来一些,已经传你邮箱,你待会吃饭时候顺便看看。”电梯到了,刘冬青等丰越进去他才跟进去。
“好。”丰越进去后选择了负二层。
“不是吃饭吗?”刘冬青问。
“下去看看老钱有无新发现,然后一起去吃。”
负二层,法医中心,自从上次丰越提过意见后,再也没有悲伤的音乐流出,基本是以舒缓治愈系的音乐为主,声音也降低很多,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根本听不见任何曲调。刚走进负二层,刘冬青就大喊一声:“谢红!”
谢红的身形刚晃进里间的解剖室,听见叫声又冲了出来:“冬青?你丫的来得快啊!”
“粗人!”刘冬青翻个白眼,冲上去狠狠地来了个大拥抱,丰越略过他俩的熊抱,直接进了解剖室。
“来来,进来!”谢红拉着刘冬青往里跑。
“老钱!”丰越冲钱程微笑,“没睡还是早起工作?”
“该做的该、化验的,都出了结果,目前没有新发现。”钱程失望地说,“我睡了一觉,六点起来打扫战场,刚准备清洗新送来的尸体。”
听见有新尸体,丰越又后退两步,在隔断玻璃门处挤出清洗剂,洗完手走进隔断,钱程面前的解剖床上,黑色裹尸袋还没打开,他轻轻拉开一点拉链,刚好露出死者的脸,一张原本妆容浓烈的脸上,花掉的妆把脸涂抹成小丑模样,酒味儿随着脸部的露出,乘机飘了出来。
钱程后退一步,对着尸体微微鞠躬,顿了几秒,又上前一步拉开整条拉链,一具完整女尸露了出来,酒味儿瞬间占领了解剖室。
丰越认出,这是昨夜救的三名女孩其中一位,夜里得救后, 三名女孩都醉得不省人事,120到现场做了简单处理,随后带去医院洗胃治疗。
早上六点,医院出通知,其中一个女孩没能活,耿队派人把尸体运回实验室,他全程没有露面,也没有给丰越打电话,丰越看清楚女孩的脸后,打电话给耿队:“军哥,尸体是怎么回事?”
“嗨!人没到医院就不行了,一直抢救到早上,瞳孔全散了才放弃。”耿队打着哈欠说,“医院打电话给我,我就找人直接送去实验室了。”
“那两个呢?”丰越追问。
“另外两个女孩症状没有那么严重,洗胃时发现胃里有不少小药片没被消化完全,他们正在化验成分。”
“死亡原因是什么?酒精中毒?”丰越有些不可思议地问,明明120急救带人走的时候,还说没有生命危险,均为酒精中毒引发的昏迷。
“医院那边说是酒精中毒,嘴里有少量呕吐物,气管内也有,医生说几个原因凑一起,所以没救回来。”
“随身衣物呢?有无证明身份的证件?”
“查过了,只有一个小姑娘带着包,里面有张身份证,手机也在酒庄捡了回来,技术组正在抓紧检查。”耿队好像喝了一大口水,耳朵里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
“身份证进系统搜了?没有就把传给我,冬青已经回归,他查起来快一些。”丰越没好意思说,冬青查起来要比他们查快得多。
“马上传。”一个超大哈欠传来。
“你一直在医院?”丰越皱眉问。
“可不是?跟去的110打电话汇报,说有个姑娘不行了,我就赶过去,我到时抢救还在继续,我就在长椅上睡一会,没多久医生就说人没了,我处理完后续事情,刚回到局里,还没睡熟,你电话又来了。”耿队又打了几个哈欠,困到一句话没办法一次过说完。
“你再眯一小时。”丰越挂了电话,走近一些,观察死者,虽然酒味儿很重。
“冬青,别闹了!传张身份证给你,立刻查出此人的一切,包括近期电话超过三个的电话,还有近半年与她联系密切的人员名单。”身份证很快传来,丰越冲隔断外还在打闹的两人喊了一声。
“是!”
丰越把证件转发给刘冬青,钱程已经把女尸的衣物全部清除,软水从解剖床两侧出来,他麻利地清洗完尸体,一个面容清秀,身材略丰满的年轻女子,出现在眼前。
“正是大好年华。”钱程低语,“如果给你再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选择去酒吧买醉么?”
丰越用手机拍下照片,一并传给了刘冬青,见钱程正在和尸体对话,遂问:“窒息?”
“气管内确实有污物堵住,你看一下大屏幕。”钱程拉过机械手臂,大屏幕上显示透视出来的影像,死者气管内有不少附着物,随着机械手臂的移动,影像显示鼻腔内也有少量黏着物,初步看来确实是窒息而亡。
“胃里应该有不少没有消化的药,待会儿解剖时,先取出来化验,医院那边给活着的女孩洗胃时发现,有不少没有消化的药片,他们也在化验,估计没有什么快,毕竟医院忙。”见钱程拿起手术刀,丰越提醒道。
“你看,全身到处是被大力抓捏留下的痕迹,因为是初死,痕迹还没完全显出,明天再看,会有大量深红色和痕迹慢慢析出皮肤。”钱程在死者的腰部肩部腹部,发现多处淡淡印记,知道这些痕迹所为何事。
“谢红,准备尸检。”钱程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谢红,这丫头刚才跑进来一看,躺在解剖床上的女孩,正是晚上夜里获救的三个女孩之一,心里十分难过,怔怔地看着尸体。
“男神!”丰越本想安慰谢红两句,这时刘冬青在外间大喊,他看向外面,刘冬青正在电脑前跟自己招手,钱程手起刀落,从锁骨起划开死者的上腹,丰越转身走了出去:“冬青,有发现么?”
“身份证的信息资料还在出,刚才你发我的这张脸,识别系统里很快就出来了,先看这个”刘冬青把微型电脑投射区放在一面墙上,不费力就能看清楚画面,女孩的身份信息识别出现在墙上。
安雅,女,22岁,籍贯,西津,父母一栏显示死亡,居住地址显示为西津市开发区莫庄,安村五组,没有具体牌,没有兄弟姐妹,户主是奶奶,安琴,配偶一栏是丧偶。
从户资料上不难看出,安雅姑娘就是在安村五组出生长大,小学和中学均就读于九年制学校西津小学,初中毕业上了两年卫校,在西津市妇幼保健院实习,期满后医院给出评语为优秀,毕业后直接被医院录用,一年后辞职,资料到这儿就不再显示。
“一年后辞职?”丰越看到这儿看看刘冬青,“今年22岁,16岁初中毕业,19岁正式上班,20岁辞职,辞职后的这两年在何处工作?不工作,以何为生?”
“看下一个章节啊!”刘冬青点开另一个文件,“你看,还挺牛!海京都放不下她了。”
“强制戒毒一年?”丰越一看资料有些傻,这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毒瘾上身的样子,难道自己看走眼了?不能,专业能力告诉他,自己不可能看错,那么就不可能是普通毒品。
“男神!现在人真是丧心病狂,止咳糖浆、感冒药,还有那个甘草片,都变成了一种依赖性毒品,太可怕了。”刘冬青移动光标,下面的资料翻滚上来。
安雅去年一年,在海京的一处24小时监管式社区内,强制解毒和无偿式社区服务。
“男神!”刘冬青的手在桌子上不停拍打。
“说。”
“海京还有这样的小区?牛逼啊。”
“你要去?”丰越嘴角泛起一抹蛛网式纹路。
“算了吧,我心里没有什么可依赖的药物名称。”刘冬青把资料快速翻滚,很快浏览结束。
“也就说,这姑娘离开社区后的这一年,是个空白。”丰越看看里面已经被钱程完全打开的腹腔,撑开肋骨的机器刚刚离开她的身体,钱程从腹腔内捧出肝脏,放在鼻子前闻闻,眉头忍不住拧在一起,放进谢红推过来的治疗盘内,拿到旁边称重。
丰越在门口按下对讲器:“老钱,胃容物呢?”
“除了没被消化干净的药片,其余全是液体,但是医院的反馈来看,液体并不多,确实是经历过不止一次呕吐。”钱程略显奇怪地说,“但是医院记录上并没有衣物受到污物污染,也就是说在酒庄的时候就已经呕吐过,且呕吐时在旁边帮助她低头,或者侧身,所以衣物并未留有呕吐痕迹。”
“有无可能,她最后一次呕吐时,刚好被人抱起仰面扔在床上,这个过程中被呕吐物倒回鼻腔,进入气管,而她本人已经处于深度醉酒,无法自行反转身体导致窒息?”丰越贴在玻璃门前,看着钱程划开死者气管,黏着物被他用刀刮下,放在机械手臂下,大屏幕上立刻出现被放大的物体原型。
“水果残渣?”丰越声音抬高,看向老钱。
“对!水果残渣。”钱程移开机械手臂。
丰越想起在酒庄时,服务生让自己任选二的小食中,就有水果拼盘,哎!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姑娘,如果不是有太多顾虑,直接冲上去解救,或许姑娘就不会死。
钱程见惯了丰越一脸冰冷,声音坚硬,发号施令的样子,一抬眼发现他愁眉不展,知道这孩子又心生怜悯,责怪自己没有及时出手,忙大声咳嗽,吸引丰越的目光:“丰越!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丰越没吭声,换上温柔的笑脸,回头跟刘冬青说:“冬青,我们走。”
身后传来钱程和谢红的对话。
“谢红,把这些东西递到负一层,化验。”钱程端着几个检材递给谢红,谢红大眼珠子瞪得溜圆:“负一层连个鬼影都没有,别说人了。”
“哦哦,忘了忘了。”钱程收回手,抱歉地笑笑,“哦哦,算了,我自己化验,你到隔壁把机器打开预热,我马上就到。”
丰越和刘冬青刚到地面,就被说话声音吸引,循声而去,发现乔楚正和冯不聊着天,刘冬青热情高涨,罕见地来了一个百米冲刺,撞上乔楚后顺势抱住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毫不羞耻地大喊大叫:“哎呀!姑娘,你来啦!想死我的了,来来,亲亲,抱抱。”
“滚!你丫的装得像真的一样,你最想的不是你男神么?”乔楚嘴上虽然在骂,身体却一动未动,任由刘冬青在自己的脸上,肩膀还有胸肌上上下其手,便宜占尽。
“不哥,新年好!”丰越和冯不简单拥抱,直接切入案子。
“你是说初三早上发现的尸体,但是死亡时间大约在年三十的晚上或者初一的凌晨?没现场没有搬动痕迹,室内温度被人设定在28度?”冯不搂着丰越的肩膀,亲热的样子让人眼馋,走近一听,这两人正在聊尸体,严重破坏想像力。
“嗯。我翻资料时,发现事发小区为海京的地产大亨江程曦几天开发,而死者生前均收到来自地狱死者的邮件,最后一封信为A4纸打印,由东屋酒庄寄来,昨晚我带谢红去了东屋酒庄,遇上四个男人调戏三名年轻女子。”
“在他们打算施暴时,出手解救,但是三名女子送医过程中,一人死亡,死亡原因暂定为,酒精中毒昏迷后引发的心脏骤停,刚才钱程解剖尸体也证实医院的说法,还有呕吐物附着在鼻腔和气管。”
“你担心自己施救不及时?”冯不认识丰越多年,最了解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代表着什么。
“有点。”丰越在冯不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再等等。”冯不没有选择安慰,毕竟作为心理学专家的丰越,能够完全读懂自己的意思,安慰这样的话最不实用。
“我也这样想,早餐吃了?”丰越换回一贯的面瘫。
“我前脚到,姑娘后脚到,没来得及说两句你们就来了,没吃呢。”冯不把包往车上一扔,“走吧,四条街,几天没见,甚为想念。”
“走走走!我泳泳圈都饿没了。”一听说可以吃早餐,刘冬青瞬移到丰越面前,带头往四条街跑。
今天是大年初五,距离发现三名死者已经过去三十六小时。
今天是初一过后,召财神的日子,商家们都会选择今天早早开门,由于海京是最早的一批禁燃令颁发的执行城市之一,市民们已经适应用一些电动烟花代替真的爆竹,主要是喜庆一下,真烟花假烟花也就无所谓了。
“冬青!另外两个姑娘的信息出来没?”空荡荡的早餐店,几个坐在墙角处,丰越喝着咖啡问。
“好了好了,吃完这一口。”刘冬青往嘴里猛塞一块米糕,放下筷子说,“刚才我的宝贝就提示我接受完毕,来来我传你。”
丰越没动,静静喝着咖啡,很快手机传来滴滴音,他喝完咖啡,才打开翻看,为了让大家都听见,他认真读了起来。
“颜婧婧,21岁,海京人,家住东区京城花苑,颜菁菁,19岁,地址同上,原来是姐妹两个,难怪当初有些眼熟,以为是化妆手法导致,姐俩的父母……”丰越没有继续往下读,脑子里开始自行运转,“又是京城花苑?这次是东区,难道下次是?”
脑神经突然紧绷,拉紧头皮,很痛,丰越捏住眉心,以暴制暴,果然眉心疼痛后头皮之痛顿觉缓解。
“小丰越?”
“越哥?”
冯不和乔楚同时喊了一声,丰越收回神游的思绪说:“嗯,不好意思,想远了。这姐俩和死者安雅来自同一所医院,不同的是,安雅辞职一年,这姐俩刚入职,姐姐的档案中缺失两年,随后和妹妹一起上了卫校,一同进了医院。”
“哦?这两年是休学还是什么?”冯不放下筷子,端起豆浆。
丰越刚要回答,手机响了。
“军哥?”
“丰越,医院来电话,两个姑娘醒了,我去还是你去?”耿队在电话那头问。
“我去!你带人去安雅的老家,西津开发区的莫庄,不算农村,位置也好找,找到安雅的奶奶,顺便走访一下她在当地的社会关系。”
“没问题。”
“你安排一下,审讯昨晚的四个人,晾了一夜,他们的心里应该已经走过无数道解救自己的路线,顺便查一下那个叫陆锦的男人,昨晚我亲眼看见他们五个人一起走进酒庄的。”
挂上电话,丰越笑笑:“走吧!那姐俩是休学还是出什么事,去医院问问就知道。”
“冬青!你的任务是挖出另外三名死者的社会背景,我要她们从小到大的所有资料,记住,是所有。”丰越又重复一次,一见面时给刘冬青下的任务,“今天之前必须给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
“是!男神。”
刘冬青立正表态,丰越明显感觉到他腰间的泳圈晃动了几下,冰冷的脸有所松动,一抹微笑挂上嘴角,微风吹过,似乎荡起涟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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