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在小镇里,肯定离不开味道的丰盛,除了鱼肉的味道之外,自有象征吉祥喜庆的味道。
糖龟
先正音一下,这个字得读jiu,一声。糖龟才是我们这里最有年味的一种食物。它的工序更为复杂,而不单单是一村一户就能做好的,每到年关做粮龟时,左邻右舍齐上阵,家家户户大阵仗,甚是热闹。
只因过程太过复杂,我们读大学后,家里就很少自己做了,往往哪一村里要好的亲属要做时,母亲拿着原材料去拼几个来,或者后来就直接买了。但是我始终认为一边做一边吃的糖龟才是最香甜的,那只是孩提时的记忆了。
早一晚,母亲就会将米洗好,滤干,糯米和粳米按一定的比例调配好,这个比例当时小孩子的我当然不清楚了。
第二天一早,母亲就会让我们兄妹俩挑着米去打粉。当时小镇里只有一家打米场,房间很小,里面一片白,只有那场主的眼睛是白色的,看上去很葩。我们一起将米倒入机器的漏斗中,那米就跳跃着进入了那黑窟窿中,经过几根管道,出来的是白白的粉,我们兄妹赶紧用一只白布袋子兜在出口。完成后扎上袋子口,那袋子比现在的靠垫还要软,我是常常一路捏着玩着回家的,甚是喜欢。
母亲将粉倒入一个特大号的盆中,倒入好多红糖,搅拌均匀后,就将粉倒入专用的蒸屉里,这个蒸屉是木做的,围成一个圆圈,足有十公分高。然后就是大火烧着蒸,在小时候的我看来,是要蒸好长好长时间的,母亲总是打发我们出去玩,怕我们童言无忌,说出一些得罪灶神的话来。
做糖龟最精险的是杵这个环节,每个村总会有几个石臼,石臼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为凹进去的臼,另一部分是用石头做的敲把,那个敲把好重,在我看来,不是大力士是无法举起来的。
把蒸熟了的粉放在石臼里,两人合作,一人翻面团,一人敲击,我是看得心惊肉跳的,因为一人举起敲把时,另一人伸手进去翻,而且速度极快,如果没有点默契的话,敲到手上,肯定是骨头粉碎的。与后面看杂耍时的飞刀刺咬在嘴里的苹果一样惊险。因此,我常常跑得远远地,不敢看。幸好我担心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看来还是高手在民间呀。
敲击好了之后,就是我最喜欢的环节了,印花。
大人们往往印一些大的花,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有糖龟的印模子,长20厘米,宽10厘米左右,是用木头做里,里面是凹进去的,刻有鱼、梅花、龙凤或者吉祥字样的花纹,而后面往往有几个圆形的小花纹的模子,小孩子基本上做的是小花纹的模子。
把敲击好了的,软而筋的面团放到模子上,印出那些漂亮的花纹来,就像印橡皮泥一样。几个孩子还常常比较,谁家的模子好看,谁印的糖龟花纹最匀称,最好看。而那些剩下的边边角角的,就当仁不让地塞进嘴里了。
这个场面很大,分工也很自然,几家锅里还蒸着粉,那边是扑扑有节奏的敲击面团声,而搭起的长板上已经晾着不同花纹的糖龟了,孩子们在其间笑着、跳着,自是一番农家乐影响。
这里家家户户谢年祭祀时,肯定要用糖龟的,希望红红火火年年有余。
就是冷了硬了的糖龟,在我们这些孩子嘴里,还是一种很好吃的零嘴。在玩的间隙,让家长切一片薄薄的,放在手里咬,比巧克力还香甜。
当然,我最喜欢的是,将这些切成片,放在油里炸一下,直到软化了,那是最好吃的,外面一层脆皮,里面软软的,那才是最好吃的点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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