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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春（原创）

母亲和弟弟在长春住。假期带儿子去长春玩，母亲在家没事儿，也一起陪着我们。早饭后，我们先去看了场电影，而后又在胜利公园转了一圈儿，等从公园里转出来就到了午饭时间。

走出胜利公园，街边儿一溜都是饭店。我们找了一个看上去卫生条件很好的饭店，推门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点餐。

我一边看菜单，一边问母亲想吃什么，母亲说不饿，什么也不想吃。我知道，这是母亲惯有的习惯，怕花钱。考虑到弟弟信佛，平时他们一直吃素，我就点了一碗梅菜扣肉，并给她要了二两米饭，然后又给儿子点了他喜欢的香菇盖饭。

饭菜端上桌之后，母亲诧异地看着我，“我也不饿啊，你点这么多干什么？”

“吃吧，都转了一上午了，咋还能不饿呢？”

“就是，快吃吧奶奶，可好吃了！”儿子在一旁催促道。

“哎呀，不饿咋吃啊！”她嘴上唠叨着，脸上却很是高兴，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开始吃饭。

母亲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不愿意乱花钱，尤其不愿意下饭店，说饭店不卫生，其实主要是就是觉得饭店的饭菜太贵，想给我们省钱。

我吃了一些青菜，又吃了两片扣肉和一碗米饭，就先填饱了肚子。儿子高高兴兴地吃着他自己点的香菇饭，母亲夹起一片扣肉放到碗里，咬一口扣肉，再吃一口米饭，脸上尽是是享受的满足表情，让人看了就觉得香。

“好吃吧？”我问。

“还行！平时我也买着吃，不咋亏嘴！”母亲边吃边解释说。

我笑了笑，没吭声。

弟弟信佛多年，家里一直吃素，并竭力倡导母亲也吃素。所以，平时在他们家是见不到荤腥的。母亲之所以这样对我讲，也不过就是怕我担心她亏嘴。

没来长春之前，母亲一直在乡下种地。那个时候，家里的收入就靠种地，生活比较清苦，虽然吃肉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可也并不是想吃就能买得到的。

后来跟着弟弟到了长春，为了省钱，惯于节省的她也很少买肉吃，而弟弟又信佛，还信得十分虔诚，一直吃素，这就导致母亲连吃肉也都成了奢望。倒不是弟弟不让她吃，只是见她在家吃肉就会唠叨几句，说吃肉多么不好，他这么一说，母亲也就不怎么吃了。

尽管我每次去都带着她在外面吃些肉，可终究一年也去不了几次，她自己又舍不得买，弟弟坚持认为吃肉不好从不给她买，导致她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肉。

看她吃的那么香，我问她：“又好长时间没吃了吧？”

“有一段了，有时候想的厉害了，我就买几根儿肠吃！”母亲笑笑说。

“年龄大了，肉少吃也行，但也不能不吃。不吃缺了营养，得了病那不是更亏？”我开导她说。

“没咋缺嘴啊！”母亲笑着抬头看看我说。

我没再吭声，可是我心里却是一酸。我在想，我们小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看着我们吃的吧？而今，却换成了我这个儿子看着她吃。只是，时过境迁，一样的情景却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我知道，她之所以这么讲，只是不想让我觉得愧疚而已；我更知道，她也是怕我跟弟弟急。她可真的是多虑了，我怎么会呢！到底是吃肉好还是不吃肉好，其实我也很矛盾。一方面我担心母亲会因为吃肉而导致血脂高，另一方面我又担心她一年吃不了几次肉而缺少营养。有弟弟这么一隔，我反倒觉得让她吃肉没有多大的压力了。

只是，看她吃的那么满足，那么惬意，我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难过。我想，这大概就是内心里那份不能在母亲跟前尽孝的愧疚吧，当然也包含着对她照顾不周的难堪。可是，为了生活，我们又能怎么办呢！这，恐怕也是亿万子女们都会有的亏欠与不安吧？

仔细想想，我们亏欠父母的，真的是太多了！他们能够陪我们长大，我们却无法陪他们变老！而他们甘愿忍受孤独，却不肯给我们添半点儿麻烦。他们甚至害怕会成为我们的累赘，并因此而变得谨小慎微，十分在意我们的脸色！

坦白说，这实在是一件令人伤感的事情，从小就害怕父母脸色的我们，现在却开始让父母变得害怕了，而我们却并不自知，还以为父母只是年龄大了，因为看透世事而变得慈眉善目没了性格。

其实，他们只是害怕自己被抛弃！时代已经抛弃了他们，他们也正在被这个社会隔离，所以他们才会对我们百般依赖，害怕自己做错事惹得我们不高兴，害怕自己被嫌弃而居无定所，害怕自己不再被需要而成为废物，害怕……。恐惧，也就因此而生！而我们却错误地以为他们只是平常的老去，根本就没有顾及到他们是多么的在意我们的脸色，多么恐惧我们生气。

在我看来，趁老人还在，不光要多陪陪他们，还要在他们面前伺机撒撒娇，让他们觉得自己始终是儿女的依靠，儿女们依旧需要他们。我想，这或许才是儿女们最大的孝！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