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令之浪迹天涯‖风起天阑

苏冽·林枫 一

晚风吹过街道，楼兰城已是暮色苍茫。

魔教楼兰分舵就在城西，一处宽大的宅院，院中有城中最高的楼。

此时有五个人正站在楼顶，凭栏远眺。

五个人都是那样年轻，如同楼下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的小柳树。

玉树临风，风起天阑。

风的故乡会有什么？是黄沙千里还是山林莽莽？

五个人都在沉思，似乎谁也不打算首先打破寂静。

此刻，五个人望着的，正是大漠的落日。

那是一团混合得极为巧妙的红和黄，热烈却不奔放，明丽却不耀眼。

或许，任何人目睹如此美景都会叹为观止。

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夜色逐渐浓烈，夕阳去向了更远的天边。

于是，这短暂而持久的沉默终于被某种奇异的律动打破。

二

在魔教楼兰分舵逗留月余，伊泽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

本来楚沁风那一刀并未伤及要害，再加上雪梨公子的悉心治疗，如今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奋长枪驱白马上阵冲杀。

但又有谁真正喜欢刀来剑往的生活呢？刀剑破空，多少的断肠泪随着鲜血落下。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所以，他很喜欢魔教的香茶和美酒，更喜欢在晚风中遥望大漠落日的壮美。

在轻柔的晚风中，他的思绪总是飘得很远，很远。

八大门派在琅琊阁的约束下似乎相安无事，但实际上早已暗流涌动。

琅琊阁阁主突然失踪，各大门派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群龙无首，天下大乱，兴风作浪者乘势而起。

砺剑山庄将早年分离的“噬灵堂”重新纳入。

魔教与鬼谷流沙将手伸向唐门刚刚消失的蜀中。

风雪楼与知北楼异军突起，叶开与郎玄珠惊才绝艳。

书剑派与青衣楼也是大肆招兵买马，持续扩充实力。

“这江湖，从来没有真正的风平浪静。”他终于无奈叹息。

三

西域，除了壮美还有残酷，残酷的天气。

由于不适应干燥的空气，白玉流鼻血了。

“今天流鼻血，像流水一样。”白玉捏着鼻子闷声闷气地说。

刚刚赶到的素素忍俊不禁，笑着说：“这比喻，想要关心都要笑喷了。”

“我去静静，看看会不会血流不止。”白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注意休息，要吃一点降火的。”素素关切地说。

白玉捏着鼻子坐在一边，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正确的做法是先捏住鼻子一盏茶的时间，再松开手让它流一刻钟。”素素开始出馊主意。

“吃药！”林枫带着明墨走上楼来，一进门就开始热心地出主意。

“喝水！”素素的声音震耳欲聋。

白玉看着一脸热情的这群人，心情无比复杂，一时之间就完全领会了“损友”和“落井下石”这两个词的含义。

“捏住了，嘴里面全都是。”白玉带着哭腔说。

“这么严重！”素素也不由得担心起来。

“第一次这样，像流水。”白玉对于鼻血的比喻固执地选择流水。

“这么厉害，要不要找雪梨公子给你瞧瞧？”明墨小心提议道。

“好，这就去。”白玉说着径自下楼去了。

其时顾十九正在后堂和雪梨公子探讨医道，所以白玉直奔后堂而去。

“两只鼻孔都流吗？扎中指，左流扎右，右流扎左。用线扎，简单又方便。”刚上楼来的苏小楼对着白玉的背影大喊。

“你才是鬼谷神医吗？”素素惊讶地说。

“嘿嘿，略懂略懂。”苏小楼谦虚地说。

“以后回去了一定要开一家药铺，不能浪费了你们的才华。”林枫在一旁打趣道。

四

白玉沿着曲折的回廊走向幽深的后院。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雪梨公子研究医道，喜静，因此住在少有人迹的后院，远离喧闹的前厅和大堂。

在即将踏入后院的那一刻，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阵清静悠远的琴声。

他几乎可以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轻轻拨动那特殊的琴弦，每一个音符都让激荡的心潮平静不少。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他索性不着急，坐在回廊下静静品味，让那清凉的琴音缓缓注入耳朵，再顺着血脉贯注全身。

良久，琴声隐去，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放下了捏着鼻子的手，但鼻血也没有流下来。

脑海也是一片澄澈，再没有先前那种混沌不堪的感觉。

“真是妙曲！”他在心里暗自感叹一声。

既然已经不再“血流不止”，他当即转身往回走，不再去寻找顾十九和雪梨公子。

五

“张小仙这次摆明了为难人，居然叫我们破了他的五行旗！”顾十九话语中透出掩饰不住的气恼。

“那你怎么看？”白玉问一旁自顾喝茶的林枫。

“这一月多以来，魔教对我们招待很周到，好茶好酒好菜，治好了伊泽的伤，解了小楼的毒，还通知了素素和明墨前来。单从这一点来说，我觉得魔教也是想与我们修好。”林枫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

“难道就这么算了？”苏小楼问道。

“争斗之时刀兵相向也是常事，我们本不必过分介怀。况且如今江湖上发生了许多事，我们何苦与魔教纠缠？五行旗数千之众，我们如何破？即使破了，我们如何全身而退？”伊泽不愧将军本色，寥寥数语已经阐明利害。

“除此而外，我们还有明墨与素素，她们不能卷进这场风波里来。”白玉沉声说道。

“我觉得凌波姐姐人挺好的，还有会写诗的苏冽姐姐。”明墨望着林枫说道。

林枫刚喝一口茶，听到这里立时呛了，咳了大半天。

素素在一边掩着嘴笑，一直绷着脸的顾十九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叫破五行旗我们就去破，岂不是显得我们太没面子了，当我们是‘破阵子’啊！”咳完了的林枫一本正经地说。

“对！”一群人纷纷表示赞同。

六

午夜，小窗外。

“冽冽，跟我去江南看园林吧！”

“现在就走啊？天亮了再说吧，我还要给教主打一声招呼呢。”

“你看外面月黑风高，正适合私奔，还打什么招呼啊！”

“鬼谷林枫，居然半夜三更拐骗堂堂摇光左使，传出去像什么话！”

“我不管，你去不去？”

“去去去，等我拿点东西。”

第二天早上，谈情朔一大早就神色慌张地闯进了张小仙书房。

“报……报告教主，鬼谷流沙的人失踪了，马厩的八匹汗血马也不见了。”

“是不是摇光也不见了？”

“教主英明！”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后记

摘录摇光左使游览园林诗一首

喝火令·个园见竹（新韵）

作者：苏冽

画梦寻常见，寒乡鲜罕闻，幸然今谒震泽门。① 环目翠竹摇曳，疑是旧识人。

曲水浮兰棹，幽篁酿蚁樽，筱筠深处且倾身。胜览湘妆，胜览女啼痕，胜览郑公绝致，解悟古人魂。

（湘女郑公绝致，解悟古人魂。）

注①震泽：无锡别称，个园所在地。

②湘女郑公：分别指娥皇女英与郑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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