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死了吗?”
她挪动着已经站的麻木的腿,慢慢朝着那人走过去,取下手套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没有呼吸,她小心翼翼把刀片塞在他手里。
虽然一切准备充分,但毕竟第一次杀人,辛凡心里觉得很紧张,刀片割破肉体动脉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的瞬间,即使隔着手套感觉依然很清晰,她应该不会再想经历一次。
辛凡想要稳定住自己的气息,手却抖得越来越厉害,方才一心只想报仇雪恨的心情,在真正面对尸体后变得无比畏惧,她抱着自己抽噎的哭起来,好孤独。
终于把沾了血的手套都脱下来了,慌乱中她换了双手套,关掉了墙角边的空调,把所有窗户都紧紧关闭,她不记得什么时候看到过,温度会影响尸体腐烂速度,混淆死亡时间,况且一个自杀的人怎么会在乎自己冷不冷。真不可思议,在这种时刻自己居然清晰的记得这些。
可是真的有用吗?真的能逃脱警察吗?杀人偿命对谁都一样,已经失去了一切,自己究竟还有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辛凡绝望的想着。
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人,以前真的没有好好看过他,他一丝不挂的躺着,可能失血过多,皮肤白皙到发光,眼睛似熟睡般安详的闭着,即使死了五官依旧硬朗分明,如果有吸血鬼大概就是这个模样。
难怪妈妈会爱上他,辛凡嘲讽的想着,不管披着怎样美丽的外衣,都不能掩藏他罪恶滔天,这个让她家破人亡的人,真恶心。
二
一年前
“姐,今天回来过圣诞节,那个…妈妈请了客人”,弟弟在电话里嘟囔。
辛凡本来是不想搭理的,自从开始在外工作,她就不怎么回家了,人嘛总是要独立生活的,从很小她就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听到弟弟的语气有些闷闷不乐,弟弟高一了,是妈妈的心头宝,平时都宠得无法无天,也不晓得这天是怎么回事,辛凡问他他也不说。
难道是…辛凡的第六感有了感应,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餐桌上,辛凡盯着这个不速之客,表情很是不友好。
“什么嘛,妈妈,我不是反对你,你好歹找个像样的,弟弟这么小,也需要照顾,你找这么个人,他自己恐怕还顾不了自己”辛凡拉着妈妈在厨房里,忍不住恼火,也不管那人是不是听得到。
“我知道,我们年纪差的多…他也是很可怜,一个人小地方来的打拼不容易,妈妈本来是想弟弟上大学后再找的…可是缘分这个东西我也没办法,你爸走的早,我身边一直也没个人…”妈妈竟然当着辛凡抽抽嗒嗒哭起来,辛凡觉得她可怜又愚蠢。
自那之后,辛凡更加不回家了,偶尔买些东西也是叫弟弟拿回去,她实在不想看到妈妈跟一个嫩头青如胶似漆,有时候看到弟弟觉得他太可怜了,从小没有父亲疼爱,如今又来了一个人分享他母亲的爱,而自己忙着工作根本顾不上,酒店服务员工作轮班倒,每天都昏天暗地。
真是可悲啊,为什么没有去阻止这一切,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辛凡后悔到头疼欲裂。
辛凡的复仇三
妈妈跳楼死了,她生日那天,辛凡永远也不再愿意回想起来的那天。从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半年后,妈妈的生日那天,6月12日。
辛凡忍住要命的头疼和恶心,想起弟弟在妈妈血肉模糊的尸体旁抽噎不止说的话:“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们再也不这样了,我错了,我们错了……都还给你,还给你好不好啊?妈妈你快起来…”,旁边那个男人麻木的抬着眼看着这一切,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根本没有所谓。
就是那个时候吧,辛凡已经动了杀他的念头,不,在那个时候辛凡已经在心底把他千刀万剐。
从那以后,辛凡的脑海里就噩梦般的有了一副画面,为了生日回家与家人团圆,提早下班的妈妈,满脸幸福的妈妈,悄悄回家的妈妈,看到了赤条条躺在床上那个她命里的缘分和她最疼爱的儿子,耳鬓厮磨娇喘连连,那副画面一定趁妈妈不在家多次上演吧。每次想到这些,辛凡就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那个时候妈妈的绝望与打击,只有死才能了结吧。
弟弟呢,辛凡觉得他可怜而可恨,自那之后,她和弟弟就住在一起了,她再也没有办法对弟弟和颜悦色,他们之间永远隔着这道无法逾越的屏障,而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弟弟变得沉默寡言,不愿出门,不愿上学,不愿见到阳光,不愿意和任何人说话。辛凡既不想责备他也不想安慰他,就这样过着,似乎只要不提起,一切总会过去。
就在三天前,那是辛凡迄今为止黑暗人生中最为地狱的一天。弟弟自杀了,服了安眠药割腕,辛凡回到家的时候,地上满是暗红的血液。
辛凡看到那一幕时觉得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卸下来了,竟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放声大哭起来,她太累了,妈妈死的时候她一滴泪也没有掉,到如今她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一回了。她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弟弟死去的尸体旁边整整一夜,如果不是黑暗中听到自己的呼吸,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死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辛凡懒懒的眯眼看着阳光,脑海里只想到一件事,报仇。
四
翻开弟弟的手机,果然能看到那个男人发来的短信,究竟如何恬不知耻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弟弟被这些信息折磨到生不如死吧,一次次提醒着他害死了自己的妈妈。
又是因为自己,不管不顾,为什么没有好好关心一次弟弟,哪怕只有一次,也许他就会抓住自己这根救命草,可是一次都没有。只有无尽绝望吧,那种坠入无边深渊的绝望,谁也抓不住,即使是自己的姐姐,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曾。
她觉得心一阵绞痛,头眩晕到快没有知觉,那个人无论如何也要去死。
辛凡用弟弟手机给他发了短信,约他来自己工作的酒店见面,房间已经提前开好了,一个完美的陷阱,等待猎物。
镜子前,辛凡整肃好酒店服务生的妆容,即使会撞见,他也不会认出自己吧,见过两次面而已,开好的房间里已经备下了一瓶加了安眠药的红酒,喷了致幻的香氛,就让自己来亲手终结一切。
辛凡在暗处看着他满面春风的来到酒店,丝毫没有起疑心,把这葬送他性命的诱惑当成了猎艳的良机。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辛凡,所有人只觉得她在例行公事检查房间卫生。她来到那个男人躺着的房间,很好,一切如计划进行,红酒喝了三分之一,加上香氛致幻效果,再过几分钟他就彻底沉睡了。辛凡走近那个熟睡的人,狠狠割破他的腕动脉。
“让你跟我弟弟同样的死法,终究还是便宜了你,你害死了我的妈妈和弟弟,让我无家可归,但为了杀你葬送自己的性命,你不配”
收拾好一切,辛凡回头看了看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拼命稳住自己,用尽力气朝门口走去,关上门,挂上“请勿打扰”。她推着服务车,高跟鞋“嗒嗒……”回响在酒店的走廊上,那条走廊似乎变得格外漫长,走廊尽头一缕似有若无的阳光照射进来,就像是辛凡的明天。
辛凡的复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