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梅圣兰也没有回家,更没有在办公室休息,而是和母亲一起住在病房里。阳阳是不要她照顾的,此时她的心思也没有分在阳阳身上,而是在自己、妈妈、黑汉以及那位负心汉之间绕来绕去。
晚上,等妈妈睡着了,梅圣兰拨通了黑汉的手机,得到的只是潘桃溪不阴不阳的客套话。电话还没打完,贺双丰就来了。
他们看到老人家睡熟了,先是寒暄几句,然后交换了一下秦黑汉的情况。当然,梅圣兰必须打开贺双丰一直埋在心中的一个结——梅圣兰为何那么关心秦黑汉?
当贺双丰明白原委之后,贺双丰也为秦黑汉和梅圣兰的事情而感动。但此刻不是感动的时候,他们很快就步入正题——确立攻守同盟。
让梅圣兰意想不到的是,贺双丰的言行让梅圣兰感动得一塌糊涂——真想扑进贺双丰的怀里大哭一场——梅圣兰总算没有看错人。
贺双丰回答的十分干脆:第一,是坚决不承认有那回事;第二,如果真是漏出了尾巴,那么就说——4月8号那晚,我心情不好就不想回家,于是跑到桃花村解闷……您,院长,关心我,到桃花村劝我不要这样……要回家……但是,我没有听您的劝告,于是我就留在了桃花村,而院长您,因为母亲需要人照顾,就没有回家看孩子,而是直接回了娘家,到您母亲那里去了。
梅圣兰看着眼前的这位下属,昨天还叫她姐姐的“弟弟”,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此时此刻,她是多么想能有个可以为她排忧解难的弟弟或是亲人啊!先不管这理由是否经受得住推敲,但是,这至少表明了贺双丰的态度——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同时也将梅圣兰从最担心的事务中解脱出来。
“这是能搪塞过去的理由吗?”梅圣兰在心里不断地追问着自己。想有今日,何必当初啊!世上没有后悔药啊!梅圣兰感觉,这几天,自己的头皮好似都给自己抓破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但是,至少目前还有什么比这个理由稍稍充分些呢,更能让人信服呢?梅圣兰不由自主地看看了母亲李烟柳。李烟柳看似睡得非常熟。
梅圣兰使劲地将头转向贺双丰时,已是泪光点点。梅圣兰狠狠地点点头,动情地说道:“双丰,谢谢你……”
由于不便久留,贺双丰很快就走了。走后不久,梅圣兰就收到贺双丰的短信“圣兰姐,没事更好,如有事,一切有我担待,你不用担心。你永远圣洁。为了你的圣洁,我什么都无所谓。姐,一定要保重,看你憔悴的样子,我好心疼……”。
梅圣兰看着短信,感动地哽咽着。我圣洁吗?“不以无人而不芳,不因清寒而萎琐;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这句出自《孔子家语》、爸爸生前就教授过自己的名言;“兰之味,非可逼而取也。盖在有无近远续断之间,纯以情韵胜。氲氲无所,故称瑞耳。兼彩,而不极于色,令人览之有馀,而名之不可;即善绘者以意取似,莫能肖也。其真文王、孔子、原之徒,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者耶? ”这段出自张大复《梅花草堂集》、爸爸生前就让自己写出小楷的佳句,又一一回荡在梅圣兰的思绪中。
父母当年为我取“圣兰”这个名字,肯定是希望我能够“圣洁”,能够“蕙质兰心”,可是……
梅圣兰看着睡在床上的妈妈,多么想叫醒母亲,和母亲说说心中的事,让母亲拿拿主张啊。可是,也许正像母亲当年所说:“嫁出去的女儿总是和母亲相隔一条河。”现在能和母亲说什么呢?
可是母亲却醒了。李烟柳慢慢睁开眼,看着梅圣兰,眼泪又出来了。
“圣兰啊,你怎么啦?搞成这样?”李烟柳看着女儿梅圣兰,真是心疼。纵使自己也让女儿十分心疼!
“妈……”梅圣兰惊讶又惊喜地望着母亲,没有来得及回答母亲的问话,而是一下子跪在母亲的病床前,“妈,你怎么能够一个人上山呢?”
“丫头啊,昨晚你爸托梦给我,说想我了,你说我能不去吗?”说道梅朝阳,李烟柳总是能挤出一丝笑意。
“妈。对不起啊!”梅圣兰猛然想起,上次在做清明时,答应过妈妈,等天气晴好,就陪妈妈一块到父亲坟前祭拜。可是,结果,自己把这事忘记得干干净净。“妈,对不起啊,妈……”梅圣兰哭了。
“兰啊,不哭啦!妈不怪你!这几天,你好辛苦吧!妈妈,真是没用,不能给你分担任何忧愁和悲伤,反而还给你增添这么多麻烦。圣兰,要是爸爸在就好了。家里没有男人……圣兰,妈妈恐怕爬不过这道坎啦,你……”
“妈,你别说啦,别说啦,你不会的,不会的……”梅圣兰身上感到丝丝凉意,不祥之感阵阵袭来。
但是,李烟柳却显得格外淡定。“圣兰,丫头,来,坐,妈妈又没死,你干嘛跪着……兰啊,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怎么啦……你们刚才说,当年那个捐款给你上大学的就是秦黑汉?”
梅圣兰没有回答母亲的话,而是使劲地点点头,强忍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梅圣兰没有想得太多,此时只想母亲能够和自己搭讪就行。妈妈能够和自己搭讪,说明妈妈就还存在。可是,一旦妈妈……“妈妈,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啊!”梅圣兰在心里呐喊着!
梅圣兰凭着自己医生的直觉,知道母亲危在旦夕。但是,这一层,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想的。看着母亲病危的样子,还在关心着自己,梅圣兰感到心中好似有着千万个针头在扎向自己。
“梅圣兰,你到底在干嘛,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干什么!在母亲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答应了母亲的话,怎么就忘记得干干净净。只顾自己的想法,却忘记了母亲的需要,梅圣兰你是人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可是梅圣兰,你报答了吗?不但没有报答的想法和行动,却让母亲一个人上山头跌倒,现在造成这种恶果,你梅圣兰不是罪魁祸首,又是什么呢?”
梅圣兰此时不敢拍打病床,而是双手在使劲地互掐,以发泄对自己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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