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南朝月（103）棋局已开，焉能退出

［古言］南朝月（103）棋局已开，焉能退出

翌日，风和气爽，萧庭寒刚从房间出来，远远就见程莱匆匆赶来。

“出什么事了？”

程莱脸色很是难看，“王爷，出事了。萧庭元那厮冲破了云雷的封锁，带人正往这边赶来。”

萧庭寒眉峰微凛，不甚在意，“没想到他如此急迫，看来是首战赢得太顺利了。韩振呢？”

“韩振已带人去了主城门。”

“很好，程莱你带人务必守住东西两城门，只要人进了城门，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跑了。另外，让韩振尽量斡旋，把人给本王拖住了。”程莱了然，王爷这是打算用上次韩振对付他的那个办法来对付萧庭元。希望这条鱼能很快上钩，也省去一分力。

“这北汉皇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令让他们俩都回京？”水泠月刚收到洛斯逸的信，就匆匆赶去了醉尘楼。

“难道是......”看着洛斯逸手中的匿名信，水泠月有些怀疑，但也不敢妄加揣测。

看她的神色，洛斯逸就知道她怀疑什么，“本来皇上突然病倒这件事已经闹得朝野人心惶惶。他让太子暂理朝政，姚晋辅政，一切深意不难猜测。可是他为什么又让叶濯然和楚临殇这两个中立派从旁协助，还百八里加急催促远在万里打战的萧庭元撤兵，三日班师回朝？”

水泠月也疑惑，“也许太子理政只是一个迷惑众人的幌子，难道他在为萧庭元拖时间？”按照皇帝平日里对萧庭元的器重，这种猜测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以太子的雷霆手段，怎么可能让萧庭元回京。此次回京路上，必定埋伏重兵，凶险万分，皇帝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层。

洛斯逸叹气，“这还不怎么？眼下我更担心的是阿庭，以他的脾性，皇帝此次撤兵，还下了十二道金令逼他回京，无论现在京城有多凶险，他都一定会回来的。万一半道上，腹背受敌，可就不妙了。”

“如果北帝只是想用缓兵之计替太子除了萧庭元和萧庭寒这两兄弟，我倒觉得没什么打紧的。怕就怕这狐狸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让萧庭寒分散太子的视线，暗中为萧庭元消灾挡灾，如果真是那样，恐怕更棘手。”水泠月淡淡地分析道。

“对了，萧庭寒知道皇上中毒的消息吗？”水泠月有些担心萧庭寒，如果他还不知道，那么现在回宫就等于自投罗网。

洛斯逸脸色很难看，“萧庭筠下令封锁了皇上病倒的消息，知道皇上中毒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眼下城内城外皆是太子的眼线，我们的人根本送不出去消息，况且宫里那位……”突然说到隐秘，洛斯逸眸光闪烁了一下，表情稍有不自在，“总之……我现在也不确定阿庭是否收到了消息。”

水泠月在他眼神停顿的一秒里即探寻他对她有所隐瞒。但她素来不爱管闲事，也不爱挖人秘密，压根没打算追问宫里那人是谁。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萧庭寒的眼线遍布那么广，竟连宫里都安插了人手。

“那只能我去了！”水泠月神色坚定，冷冷地道。

洛斯逸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你的伤还没有痊愈.......”

“难道你想让他就此葬送在孤岭关吗？”水泠月神情平静，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毋庸置疑，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那你自己小心。”毕竟最不想你出事的还是他，这句话洛斯逸没有说出口，想来也是多余的。

“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这一去凶多吉少，这里还是要有人照应。水泠月轻轻一笑，转身消失在门口。

“王爷，萧庭元的兵马已经到了城外。”

赵尚一向温和儒雅的俊脸此刻也略有些怒意。好个萧庭元竟装了那么久，挣脱了云雷的防锁，那么快就赶来，平时办事也没见他那么卖力。

思及此赵尚又是一声轻哼。

萧庭寒面无蕴色，眉头动了动，声音略冷“可说了来意？”眸中虽有厉色但神情依旧平静。

“说是奉了皇命前来，具体他什么都没说，只让韩振放您出去和谈。”温润的俊脸满是嘲讽，随即一声冷笑，“奉什么皇命，攻城就攻城还要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萧庭寒深沉的暗眸中流转着寒光，“韩振怎么说？”

“老狐狸说您现在是他的保命符，不存在放与不放，只存在他愿不愿意，要看元亲王的诚意。”

云雷一直监视着萧庭元，如果宫里来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可见皇帝一定是给了萧庭元什么密令，想来他们之间一定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事情。

萧庭寒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捉拿叛臣，现在局势反转，捉拿叛臣的人与叛臣勾结，意欲谋反，而以前与叛臣同谋的人倒是成了忠臣，反过来捉拿他这个无意入局的人。

“赵尚，准备去城楼。”

“另外，下令让城中的百姓禁闭门窗，不要外出。”战事一旦发生，伤亡牺牲在所难免，但萧庭寒不希望把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驾！”

孤岭城内，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身后赵尚与几名随从紧跟而至。骏马奔腾，扬起漫天飞尘，伴着嘶鸣声疾驰而来。

为首的人一扯缰绳，吁的一声，马蹄立起，一声长鸣响彻了空寂的街道。

几人纵身下马，紧跟着向城楼而去。

韩振已在城楼上，见萧庭寒来了，立即让身边人上前，假意制衡萧庭寒。

萧庭寒单手撑在城楼上，黑眸望向远处，关外萧庭元已经安营扎寨，远远可见几团小小的帐篷林立。

“他怎么可以如此大胆！”赵尚有些气愤，早些时候他候在城楼上，看萧庭元那嚣张的嘴脸，就恨不得下去抽他几个嘴巴，奈何他口口声声说是奉皇帝的命令来传旨，还要寒亲王亲自出城接旨。要不是仗着他身后的那几万大军，他有什么胆子敢这么嚣张。

现在王爷来了，他却退回去安营寨扎了，真是令人气愤。

萧庭寒看他的表情，突然忍不住轻笑，“赵江军稍安勿躁。”

赵尚也知自己情绪过激，“王爷，这龟孙子也太嚣张了吧。”要不是怕坏了王爷名声，他早就下去抽那人了。

“云雷那边有什么消息？”

“云侍卫他们已经潜入了芮城，只要这边发动进攻，那边就会动手。这次，定然断了萧庭元的后路，让他有来无回。”

夕阳西沉，远处的帐篷渐渐缩小成了一个个圆点，霞光退去，只剩几缕金光。

萧庭寒颔首，“太尉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极目远眺，往事恍如昨日，一幕幕重现，棋局已开，焉能退出。纵然是亲兄弟，仍免不了手足相残。

这就是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