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一）

“爸，你看好像电视又坏了，一直在闪，声音都出不来了。”我看着爸爸说。

“嗯，那就不看了，去关掉吧。”爸爸看了一眼电视说。

“噢噢，好。”说着，起身走向家里那台已经陈旧不堪的小黑白电视。

正是腊月，我们一家四口吃罢晚饭围着火正旺的炉子边烤火边看电视，电视里放着一部农村题材的电视剧……

“爸，电视不能看了我们干嘛啊？”我边问边把手放炉子上方来回翻转取暖。

“爸爸，我们烤些蒜吃吧？”说话的是比我小一岁的弟弟，两脚在炉子下方找了个地方，取着暖。

“你们想吃啊，好啊好啊，雪梅你去拿一股蒜起来吧。”说完，起身提起炉子上水已经开始翻滚的水壶。

说罢，我套起爸爸绿色军大衣，打开门，掀开被子一样厚厚的门帘，借着微弱的星光向院子一角走去。

这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对于院子的角角落落自然轻车熟路。我拿过一股蒜，向手里哈了一口白白的雾气，赶紧转身回屋。

一回屋，一股热气一下子让我身上感觉滚烫。爸爸接过蒜，我脱下大衣，放在一边的凳子上。看着爸爸用铁棍打开炉盖，在火上放了些已经燃尽的煤灰，防止一下子把蒜烤焦了。接着把蒜放到煤灰上。

“这应该有二十几个蒜头吧，今晚够咱们吃了。”爸爸说着把刚才提下来的水壶重新放上去。

说着，没一会儿，一阵蒜香飘满了屋子。我和弟弟眼巴巴的望着炉子里被灰盖住的火焰慢慢再升起来，一边不断地问“好了没，好了没？”

妈妈看着爸爸说，“你看你烤这么多，待会儿俩孩子吃太多会不会不舒服啊？”

爸爸脸上堆满了笑容，“那我多吃点，我胃大。”说着宽大的手掌在自己不算肥胖的肚子上来回摸。

说着，一家人都笑了。

“要不，我们边打牌边等吧？就扎金花。”妈妈提议到。

“不……”我和弟弟几乎异口同声。

终于等到蒜好了，爸爸拿起夹子把烤熟的蒜拿上来，放在炉盘上。一边吹一边用戴着手套的手拍打蒜头外面被烧黑的皮。然后一个个分给我们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烤熟的蒜，总有一股特别难得的香味，唇齿留香，不会像生蒜一样吃完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嗯嗯，冬天多吃蒜好，不仅御寒，屋子里烤蒜还能给咱们屋子消毒。”爸爸说。

我和妈妈、弟弟，一边把剥好的蒜放嘴巴里，一边不断地用手在嘴巴前扇风，舌头被烫的通红。含糊的跟爸爸“嗯嗯”了两声应付过去。

正吃着，二十几个蒜头已经全部给我们下了肚。妈妈起身煮了一壶大家都爱喝的老茯茶，每人倒了一杯。

“瞧瞧你们那嘴巴，黑的炕洞一样。”我和弟弟边擦嘴巴留下的灰，边吹边喝了一口滚烫的热茶。

这时才发现，大冬天我和弟弟吃的额头都是汗。妈妈无奈的笑了笑，拿了毛巾给我们擦擦汗，“两个小东西，赶紧洗漱完睡觉去，明天还要上学去呢。”说着，从炉子旁边夹起了一块大的煤炭，是用来封火的。第二天早上只要把这块大的煤炭戳开，借着留下来的星星之火，再放点小煤炭火就烧起来了。

火起来了，农村人的一个冬天又要开始了。

“噢噢噢，好。”说着，我和弟弟起身又喝了几口茶，走出房门，跑回各自的卧室。

也许吃的太饱，上炕没多久，我便呼呼大睡了。直到凌晨五点多的闹钟铃一响，我才慌忙想起，昨天晚上洗了校服没放炉子旁边，要是烤不干不能穿校服，要罚值日的。

我跑父母的卧室，发现校服在炉子旁边。妈妈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也醒了，起来摸了摸校服，“嗯，已经干了，我昨晚来回翻了四五次，两面都已经干了。”

我说“谢谢妈妈。”说着穿起衣服洗漱。

“哎，咱们家什么时候要能买得起一个洗衣机就好了，你们也不用那么担心了。”妈妈在旁边嘀咕。

“哎呀没事，咱家不是有炉子嘛。你看又能做饭，又能取暖，还能给我烤干衣服。洗衣机哪有这么多功能？”我回。

妈妈被逗笑了，移步打算随着我出门。

我打开门，“妈你回去接着睡觉吧，我先走了啊。大门我会给你关好的，你别出来了，等下冻感冒了。”

说完，我关了妈妈卧室的门。

走出大门，我望着漫天的繁星，对着天边划过的流星，双手合十，许了一个心愿。

“愿我们一家，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