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都机场酒店附近的餐馆,我点了一份“干炸小黄鱼”,帕维尔看见我吃鱼头,惊诧不已。他认为动物的头尾、四肢、皮肤、内脏都不可以吃。
我说:
I think you have never heard of Cantonese about "eat classics",flying in the sky just don't eat planes,running on the ground just don't eat cars,swimming in the water just don't eat ships,four legs things just don‘t eat benches,two legs things don't eat persons.
你一定从没听说过广东人的“吃经”,天上飞的不吃飞机,地上跑的不吃汽车,水里游的不吃轮船,四条腿的不吃板凳,两条腿的不吃人。
他听了我的“吃经”之后,果然很吃鲸,眼睛瞪得铜铃大,连呼:
This is crazy!Unbelievable!
太疯狂了!简直不可思议!
此后,那家餐馆就被命名为“Fish head restaurant"鱼头餐馆。每当我们吃鱼时,他就想起了那个餐馆,顺便把我吃鱼头的事儿拿出来取笑一番。我心说,你还不知道中国有道菜叫“凉拌鱼皮”呢,我最喜欢吃那个了。
他不认识汉字,喜欢以自己的方式给各种事物命名。
首先是为我命名,我在婚礼献诗——《一个路盲症的爱情自白书》中曾写过,据不完全统计,我的曾用名如下:最常用的是Maly Misiu,据说是波兰动画片中的小熊,他说所有波兰人都知道这只小熊,包括他妹妹三岁的女儿Julia。帕维尔还把我这个名字告诉了他妈妈,他妈妈大笑,但我至今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形象,好像是贪吃贪睡?好悲催!
还有糖果、蛋糕、蜂蜜、巧克力,他是个嗜甜如命的家伙,好像世上所有的甜食都代表了幸福快乐。
还有小鳄鱼、小狐狸、小草莓、 小Kitty,这些或许与我某个时刻的品性有关。
此外还有我的冰啤、我的查理,冰啤是太多液体面包,查理是美国肥皂剧《两个半男人》中的主角。
光这些已经一箩筐,毫无疑问,今后还将更多。
在我的朋友中,他把“司马”叫做“Simon”,西蒙,觉得只有这个名字简单好记,像个正经名字,其他的,都复杂得不行,殊不知那只是人家的姓。
其实汉语拼音只是写出来比较长,发音是很简单的,但他看到那么长的拼写就觉得很难,总是问我,谁谁谁的昵称是什么。但多数中国人是没有昵称的,顶多有个绰号。
帕维尔说,比如你叫“霞霞”就很好呀,可爱,好记,这就是昵称。每个人都应该有个简单的昵称。
他曾让我把家人的名字全部写到一张纸上,反复研究了好几天,现在,他能把拼音默写下来了,但还是不大能读准确。
他总要把后鼻音中的“g”发出来,听起来我的名字就像是四个字,中间凭空多了一个“哥”,感觉更像女汉子。
后来,首都机场附近我们常住的那家酒店被他称为“Perfect hotel”,完美酒店,因为确实经营规范服务到位,没出过任何麻烦;王府井那家电梯坏了的酒店被他称为“Bad lift hotel”,坏电梯酒店,入住前我看到网上说有电梯,因为携带的行李太多,还专门打电话确认过,答曰,当然有电梯,有图为证。可是到店一看,电梯是坏的,说是马上修。我们又不便拿着一堆行李临时满大街去另找住处,只好忍了。结果住了三天,直到走的时候也没见维修过,害我们拿着笨重的行李箱爬上爬下累得够呛。
朋友中,老草吃嫩牛被称为“Crazy writerLady”,疯狂作家女士,妙真被称为“Smart Lady”,聪明女士,花花眼眼被称为“Green dress Lady”,绿裙子女士,因为她在婚宴那天穿了件鲜翠欲滴的绿裙子,而老西竟然被称为“Mr My wife”,“我妻子”先生,因为老西曾在他的博客中专门撰文《“暖男”帕维尔》,其中写道:如果我是一个女人,我也愿意嫁给“暖男”帕维尔。
最近,我寄了一些款式新奇的饰品给他,他用自己的废旧黑背心和纸板做了一个陈列架把项链挂上去,把架子放到车上开到二手车行,然后将陈列架摆到车前盖上。果然就有一名女士过来问,这个项链是不是用来卖的?
他说是。
女士又问:
How much?
多少钱?
他说:
Oh,I'm not sure,my wife sent it to me from China,I received it yesterday and don't know how much yet.
噢,我还不知道呢,我太太从中国寄来的,我昨天刚拿到,还没搞清楚价格。
女士说:
So I give you twenty pounds,it's OK?
那我给你二十镑可以吗?
他说:
I think so,but I need take a picture before you take it and tell her which one it is.
我想应该可以。但我需要在你拿走它之前把它拍下来,告诉我太太是哪一款。
女士说:
Of course.
当然可以。
就这样,那款黑色绒布多边形纽扣项链成交了。
女士名叫Bridget。
晚上,帕维尔把图片传给我,说:
Maly misiu,you must remember this necklace name is Bridget,it means good luck.
你要记得啊,这款项链名叫“布丽奇特”,它意味着好运。
我说:
Very good,if a lady buy your car,maybe necklace can be as a gift.
好呀,如果有女士来买汽车,项链也许可以作为你的赠品呢。
他说:
Good idea,You are always smart.
好主意,你总是很聪明。
最近,他又发明了关于我的新名字:
My noodles.我的面条。
My dumplings.我的饺子。
My hot pots.我的火锅。
他分不清面条、米线、米粉、挂面、干切面、碱水面,包括粉条,反正长的就一律都是“努刀”,更分不清包子、饺子、馄饨、烧麦、菜角,只要是皮包馅儿的就都是“大母扑零”。
后来有一次买了包子,他又想当然地把所有蒸出来的都叫做“包子”,以为馒头、发糕、枣糕、小笼包都是“包子”。
下午骑车出去说是要买包子,买回来一看,却是馒头。
我说:
This is “Man tou”,China bread.
这是馒头,中国面包。
他说:
Yes,buns,steamed buns.
是的,包子,蒸包子。
有一次吃蒸饺,他简直糊涂了,因为按照皮包馅儿的原理,应该叫“大母扑零”,可他明明看见蒸饺是蒸出来的呀,那不是应该叫“包子”吗?
我说:
None of them,this food should be called " zheng Jiaozi"——Steamed dumplings.
什么都不是,这个应该叫“蒸饺”——蒸出来的饺子。
他说:
yeah yeah yeah,this is “bao jiaozi”.
对对对,包饺子。
哎呀,简直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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