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菲菲贵如油,对于一个远离稼穑之苦的木头人来说,并没有深刻的认同。直到来到南疆,对雨的渴望才与日俱增,何止贵如油,简直就是难得一遇的奇观。
历时两天的沙尘暴,气势虽弱,仍未尽兴。天阴沉沉的,风凉如冰,朋友感叹说:“也许会出现奇迹,要来一场大雨呢。”“做梦吧,这里每年降雨量都裹不过地皮来,还以为在山东吗?”
晚上,果然落了几滴泥点,匆匆的,偷偷摸摸的,悄然退场。像极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群众演员!唉,我们家乡,那可是春雨绵绵,春雷滚滚,热闹的紧哪。
春雨过后,更是万象更新,情趣横生,再加上桃红柳绿,一片欣欣向荣。到这个季节月季蔷薇都该在街头里弄里灿烂成片了吧!连最沉得住气的石榴花,也跃跃欲试的露出胭脂色的妆容了吧!
春雷就是乐队的小号,春雨就是优美的钢琴曲,把冬日积淀在心头的那点落寞,驱赶的无影无踪。每个路人脸上都是荡漾着春风。
疏勒的春天静悄悄的,只有沙尘暴不断调皮的,张扬的大笔挥毫。每个角落里都是抽象派灰白色沙画作品。让人雀跃的只有那些杏花,这些花儿在无雨的日子里过得如此多娇,确实让人佩服 。像极了南疆的居民们,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顽强的生存,安居乐业,着实让人感叹。
操场上积淀着厚厚的浮沉,跑道之间亲密相拥,不分彼此,呈粉白色。绿色的草地灰头土脸的,毫无生机。如果,我是说如果,来一场倾盆大雨,该是多么酣畅淋漓的变化呀!
体育组的老师们奇思妙想,借用消防车拉水清洗操场,三个人拿压力枪在前冲刷,其他人用扫帚奋力清扫,配合默契,锲而不舍,历时三天,跑道才肯褪去白色面纱,露出棕红色的面庞,展颜一笑。无雨的南疆啊,一切都笼罩在沙尘中,如此的寂寞,如此无聊。
夜里,风声紧起来,气温也回降下来,下雨了吗?仔细倾听,还是只有风儿一个孤魂野鬼在作祟。
学校对面教导大队的乐曲又来了,三年不变,定时定点的播放《月光下的凤尾竹》、《军港之夜》,仿佛要穿越千年,亘古不变,坚决把南疆对江南和大海的思念,刻进每个战士的心灵深处,生命年轮里。单调的重复,让每个游子非常抓狂,纵然把头蒙进被子里,丝丝缕缕,不绝于耳,想起家乡的蝉,在每个午休时间聒噪不堪。
南疆似乎没有蝉,更没有蝉声。那年在一条大峡谷中穿行,突然看见一棵树,叫不上名字来,树干上爬满了“梅消息”,即很小的蝉,密密麻麻,鸦雀无声,想想都很可怕,从此患上了密集恐惧症。只要看到大面积堆积排列的东西,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朋友告假探亲,我央他带几只蝉过来,让它们在南疆安家落户,在这里纵情歌唱,让空气中添点热闹特色,让我们的生活中有家乡的味道。朋友断然拒绝:“我们背井离乡就够苦了,何苦殃及无辜。还是让它们在自己家乡挤挤挨挨闹着吧!那才是他们的生活。”
左臂抱着右臂,睡吧!睡吧!睡着了,雨就会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入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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