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带着3岁的女儿到湖边玩。
孩子看见湖里的皮艇便兴奋地又蹦又跳,嚷着要坐船。
我第一反应是:“贵,没意思。”当我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念头时,我忍住没说出来,而是任由孩子爸爸去和孩子互动。
孩子爸爸非常自然地说:“好的,宝贝,一会船回来,我们就坐哈!”
我贴在孩子爸的耳边说:“要坐你们坐,我可不坐,没劲,还不如把钱留着买滋蛋仔~”
爸爸笑嘻嘻地说:“一起啦!”
然后扭头对着孩子说:“宝贝,快让妈妈和我们一起坐!”
然后,我就这样上了他们父女俩的“贼船”……
穿上救生衣,坐在皮艇的侧边,发动机隆隆作响,皮艇快速驶入湖内。
平静的湖面激起四溅的浪花,身体被凉风抚触着,广阔的湖面使人产生了一种身处尘世纷扰之中,却已回归自然本真之感,浪花、凉风、隆隆作响的发动机声、广袤无垠的湖,竟让我不知不觉上扬起嘴角,内心洋溢的幸福简直要化成眼泪炸裂出来。
人平静下来的时候,深刻的记忆便会浮现。那一刻,记忆中一些画面随着起起伏伏的船,一起浮现在我眼前。
直到现在,每次我对妈妈说我想吃什么或是想玩什么,妈妈第一反应总是“那不好玩,那不好吃,那有什么意思”,当我一次次得到这样的回应,我都会觉得自己是糟糕的,自己的需求是乏味、无趣、可耻的,自己是不值得拥有美好的,随着对自己的否定,我也会感到这个世界黯然失色了,有时,我会抗争一下,努力争取得到被妈妈否定的那些需求,但即便得到了,也会像中了妈妈的毒一样,发自内心地觉得“不好玩,不好吃,没意思”。
慢慢地,很多事情我还没开始做,脑袋里面就会闪出“那不好玩,那多没意思”这样的想法,再慢慢地我发现我对很多事情都不感兴趣了。
我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渐渐消失了,对我来说,多彩的世界慢慢变成了一个失色乏味的世界。
我还想起,无论我穿什么、做什么都会被妈妈否定。我在妈妈的眼里要么是一个隐形人,要么就是一个错的人。
初升高时,由于成绩优异,市重点高中打电话来我家通知我的成绩,并对妈妈承诺,只要我去他们学校就读,我的三年学费就可全免并且每月补贴一定的生活费。
妈妈挂了电话后,她竟说:“原来你成绩那么好!”
那一刻我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自己终于被妈妈看见并表扬了,难过的是,我一直像空气一样稀薄地活在她的生命里,她看不见,看见的都会否定。
记忆里从小到大,只要是我自己挑的衣服,妈妈都会说:“穿的什么东西!难看死了!土了吧唧!你就不能像人家女孩一样打扮得洋气点!”
慢慢地,我不仅失去了对世界的兴趣,我也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我觉得自己的兴趣是乏味的,我觉得自己的需求是令人羞耻的,我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不好的。
我耻于开口表达自己的需求,非常简单的需求,都会觉得自己可耻。
有一次,在理发店头皮被烫破,我也没敢说出:“我痛,请你把温度调低。”
有一次,在课堂上来例假,我痛得浑身冒汗,不断恶心呕吐快要晕倒,我也没敢举手告诉老师:“老师,我不舒服。”幸而好朋友看见我惨白的脸,从后排蹦起来把我背到医护室。
想到这些,不觉眼睛有些模糊,隆隆作响的发动机声又把我从记忆里拉了回来。
船上,老公不断地回头看我,我也深深地望向老公,看着湖面、吹着凉风、浪花打湿了整件衣裳,孩子安静地蹲在爸爸怀里,她的眼睛瞪得圆圆,一脸的专注,她那么专注地坐着看着听着感受着,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幸福地快要哭出来。
船停了,下船,我对老公说:“谢谢你,我觉得坐船很有意思!”
老公说:“是吧,我就是想让你感受一下不一样的体验。”
日本作家伊坂幸太郎曾说过,一想到人类居然不用经过考试就能为人父母,真是太可怕的事。
其实,这句话再具体一点是,在原生家庭中没有被看见过、被重视过、被正确地爱过的孩子,在新家庭中为人父母太可怕了。
我们会惯性地延习父母对待我们的方式,去对待孩子,这种惯性力之大有时甚至超出了我们的意识范围,我们甚至觉察不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就把伤害又传递给了我们的子女。
想要改变这样代代相传的惯性心理模式是困难的,但是改变依旧是可能的。只要你在付出行动之前,先对自己喊一声“停”。
先暂停一下,审视一下自己的想法从哪里来,谁这么对待过我,谁教过我这样的想法,它对吗?我要被它控制吗?
然后,深呼吸,回到当下,看清你身处的现在,再去回应孩子。
在你看清自己的过去,了解自己的情绪来源,审踱自己信念之前,你能做的只是:
“妈妈,请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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