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青铃

作者: 斐寂 | 来源:发表于2023-05-14 23:30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世人皆知,流云谷内有一神医圣手,医术了得,活死人肉白骨皆不在话下。但神医脾性古怪,救人一看心情,二看缘分,世上能入她眼的可不多。

    这世间不知多少人费尽心力,试图寻找神医,却一无所获,或者可以说,流云谷就是个根本不存在的地方。被神医所救之人不算少,却无人记得自己如何被救的,他们遇见神医后的记忆,似被强行抹去了。

    叶淮南从不觉得自己运气好,可这次他一有意识,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间临水的竹屋里。他尝试着要抬起手,却牵扯到了肩膀上的伤。

    他认命般躺着,很明显了,他一身武功已尽数废去。

    早就知道的,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俗话说树大招风,作为杀手楼的第一杀手,并且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三年,说不遭人记恨鬼都不信。记恨的人多了,想除掉他取而代之的就更不会少。

    那些人想要他命也不是一时半会了,平常没机会,这不,趁着他杀完人受了伤,便做足了功夫等他落网。就算他是第一杀手也没用,要他命的哪个不是杀手楼的精英。

    叶淮南逃三天弄得身受重伤,武功尽废也没能摆脱。最终被逼至断魂崖,无奈之下,叶淮南咬牙跳了下去。

    尸骨无存也罢,总比被他们带着尸体邀功请赏得好。

    传断魂崖下毒物纵横,遥遥望去,瘴气布满崖底。纵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在这儿,也是必死无疑。叶淮南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睁开眼的一天。

    但他没死,

    可能叶淮南一生的运气都用在这儿了,他眼前的,竟不是阴曹地府。

    叶淮南偏头看向窗外,竹屋外是无尽花海,更远些是高耸入云的群山。这里仿佛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要不是身上阵阵疼痛告诉他,叶淮南都要以为自己处在临死前的幻境中了。

    断魂崖下不是无人生还吗?怎么他还活着?谁这么大能耐救的他?

    不会是掉进了哪个传说中的仙人秘境吧?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时,门口风铃轻响,走进了一位青衣女子,上半张脸戴着银色镂花面具。

    她走到叶淮南床边,抬手阻止住他要起身的动作,手指搭在叶淮南腕上。

    叶淮南没接触过几个女子,却莫名觉得她格外熟悉,她露出来的半张脸也似曾相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感觉如何了?”她手从叶淮南腕上拿开。

    “比起之前,已好多了。”叶淮南撑着坐起来,“姑娘救命之恩,在下被倾尽全力报答。”

    “报答?你一个只会杀人的,能做什么?现如今武功尽失,可是连人都杀不成了。”

    叶淮南南面露讪色,显然没适应现在这种状况:“只要姑娘用得上,尽管吩咐就是了。”

    她没搭理叶淮南,自顾取过桌案上的针包,拿出银针扎在他背上。

    叶淮南不是能闲得住的性子,没安静一会儿又问她:“众所周知,断魂崖下无人能生还。不知姑娘是如何救了我的?”

    “这世间不知多少人劳神伤财,掘地三尺地寻我。怎么,今日见了反倒不认得了?”她睨了叶淮南一眼,继续说,“况且,这世间除了我,谁还有本事救得了你的性命。”

    众人掘地三尺要找的,并且这世上唯一能救他性命的,不就是……

    “你是流云谷神医圣手!”神医居然这般年轻!

    也不怪叶淮南这样想,毕竟没人能说出神医长什么样。他乃至所有人都以为神医已经上年纪了,而眼前之人,才不过双十。

    不过是神医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还怕断魂崖下的毒不成。

    神医冷笑,手上猛地落下一针,看着叶淮南皱眉,饶有兴致地跟他开玩笑:“怎么,瞧不起?要不是神医我,你早就见阎王了!”

    叶淮南现在就像待宰的羔羊,在救自己命的人手下,自然不敢胡来,只得引开话题:“不敢,神医,我还有一个疑问。”

    “讲。”

    “你是因什么缘由出现在断魂崖,并救了我的?”他总不该与神医有缘到这么及时的地步吧。

    神医看他就像在看傻子:“你都摔到我家门口了,不救还说得过去?”

    家门口?真这么有缘!流云谷竟然在断魂崖!

    “神医……”

    “别吵!”她拔下银针,“我估摸着,离你彻底恢复要近一年,看你也没什么价值。流云谷有几块药田,在你离开之前,那儿就由你打理了。”

    叶淮南求之不得,他江湖上仇人诸多,就凭他现在这样,出去就是送死。神医圣人心肠,大抵也是这么考虑的。嘴硬心软,她这作风,叶淮南太熟悉了。

    神医说罢就要离开,却被叶淮南拉住手腕,她刚要挣脱,耳边就突然响起一声“阿颜”。

    她一时忘了挣脱,怔在原地。阿颜,这两个字,上一次听见,已是近七年前了。

    趁她愣神的功夫,叶淮南迅速揭下了她的面具。

    等真正看到神医的面容,叶淮南才确信,她是秋夜颜。

    “阿颜,这么久了,你可让我好找。”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有近七年了。

    当年,父亲带他去了隐居山林的友人家,叶淮南也因此认识了父亲友人的小徒弟,秋夜颜。

    秋夜颜是被师父捡来的,跟上她师父学医,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就一塌糊涂。当时的她仗着师父的宠爱,闹腾得简直不像个姑娘。

    有这么个小徒弟,父亲的友人也很头疼,虽说宠爱,却还跟父亲玩笑般抱怨说:“她这个性子,以后怕是没有哪个人家会要了。”

    叶淮南凑巧听见了,拉着秋夜颜到他跟前说:“伯父,若真没有哪个人家要她也没事儿,以后让她做我妻得了。”

    他们离开那天,秋夜颜还偷偷跟他说:“南哥哥,你先前说好了的,以后要娶我为妻,不准食言。”

    年少懵懂之时,他们定下了这个承诺,两个人都当真了。但事与愿违,一年后,父亲友人为王妃治病失手,王爷大怒,让他以命请罪,而秋夜颜不知所踪。

    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是非,没过多久,叶淮南父亲被仇人所杀。他则进了杀手楼,在江湖摸爬打滚了几年,才终于坐上了第一杀手的位置。

    其间也找过秋夜颜,却无一消息,谁承想她成了流云谷神医。

    七年前的秋夜颜还只爱玩呢,因为师父的死,她拿起晦涩难懂的医书。

    秋夜颜回过神,挣脱他的手,也没回话,径直走出竹屋。

    流云谷坐落于群山之间,谷口是断魂崖这个天然屏障,进出无路,是真正的与世隔绝。若是不幸落入断魂崖,侥幸没死,没有秋夜颜的解药,就该是被毒物生生毒死的了。

    凭这条件,再加上断魂崖凶名在外,外人能掘到流云谷才是怪事。

    在这里,也挺享受的了。

    秋夜颜打小就爱捉弄人,凡事都得提防着点。叶淮南还是大意了,他以为这丫头成为神医后圣人心肠,不干这种事了,能下地就去她药田里打理。他一个杀手怎么也想不到,秋夜颜的药物会那么娇贵,哪个该浇水,哪个不浇水的,稍有不慎就照料死了。

    多年不见,她这性子,似变了,又似没变。

    江湖传言,神医脾性古怪,叶淮南不信。然而现实是,神医脾性何止是怪,简直是怪得离谱。换做之前叶淮南绝对想不到,她的性格也会有阴晴不定的一天。

    好在秋夜颜大多时候都很和气,时刻维持着她的圣人形象。

    秋夜颜医术真不是吹的,短短半年,叶淮南的武功就已恢复了大半。

    只能说神医不愧是神医,叶淮南靠在她房门口,看她配药。单说这些药物都是闻所未闻,反正叶淮南基本上都不认识。

    “阿颜,你医术这么好,为什么不出去?外面不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随便哪儿都够你混得风生水起了。”

    此时叶淮南武功已恢复了九成,不日便能出谷,但就这么离开,他有点不甘心。

    秋夜颜手里忙着配药,随意与他说:“谷外求我救命的是不少,但想抓我为其所用的远超于此。我不会武功,出去就是找死。”

    小时候灵动调皮的秋夜颜已成了刻板印象,叶淮南还当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阿颜,以你的身份,巴结你的人能少,还怕别人害你?再者,不是有我吗,我保护你。”

    “江湖人我信不过,皇族与我有仇,你,”秋言瞥了他一眼,似在掂量他的本领,“我考虑几天。”

    有戏,叶淮南思绪放空,脑中早已经盘算着怎么拐她回家了,七年前可都说好了,他要娶秋夜颜为妻。

    “过来,发什么愣!最后一次施针,待你武功恢复,尽早离开。”

    “不是和我一起出去,催这么紧做什么?”

    “江湖险恶,我得好好想想,出不出去待定。”

    叶淮南不死心,趁她下针的功夫又说:“你也救过不少人,外面肯定是出去过的,那时候没觉得险恶,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自己出去和跟你出去,性质可不一样。”

    ……

    最终秋夜颜同意出去了,没办法,谁让叶淮南在她耳边叫唤了半个月,这不答应还了得。

    秋夜颜是爱行走江湖的,不过叶淮南不知道。她每次出谷都会改头换面,这日却用了真容。

    她出来的次数不少,却也只在流云谷周边走动,更远些的,就从来没想过要去。

    江湖是险恶,但该有的乐趣也不少,叶淮南去过的,没去过的,三山五岳,江河湖海,都会一一带秋夜颜走过。

    这一路上,不管是找她麻烦的,还是找叶淮南麻烦的,都被叶淮南揽过去解决了,真是尽到了保护她的职责。

    在叶淮南眼中,秋夜颜仿佛还是七年前娇弱的小丫头,什么危险都不让近她的身。秋夜颜背靠大树,看叶淮南杀伐果断的身影,不觉笑出了声。

    叶淮南自然是听见了笑声,长剑从面前之人的胸膛抽出,他走到秋夜颜面前,捏住她的脸:“怎么?我在前边保护你,你居然在幸灾乐祸!”

    秋夜颜拍开他的手,一本正经道:“别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在我面前还提体统,把我当外人呢。”

    又与她玩闹了一阵,叶淮南才收敛了下,不过还是吊儿郎当地说:“阿颜,我们也走过不少地方了,你说说,最喜欢哪儿?等玩够了就在哪儿定居。还是说你更喜欢流云谷,那儿也成。”

    秋夜颜垂下眼皮,眼神暗淡下来,随即哂笑:“定居?你看看你这性子,像是能在一个地儿长久待住的?我那流云谷都快被你踩烂了。这事还早,以后再说。”她的情绪一闪而过,以至于叶淮南都没有发现异端。

    她说完也不管叶淮南,绕过面前的几具尸体,朝林之外走去。

    “哎,阿颜。”叶淮南也没细想她的话,追着跑出林子。

    “虽是定居,可又不会总待在那个地方吧。这人间山河壮阔,瑰丽雄奇,短时间怎么可能走过?想想我们才走过几个地方……”

    山河壮阔,瑰丽雄奇,秋夜颜可从来不这么觉得,这山河,真是糟糕透了。

    就这山河,也到处是灾难。

    一路向北,来到了鲁地,鲁地大旱,颗粒无收,数不清的百姓被活活饿死。又值盛夏,尸体不及处理的便腐烂发臭,又不巧引发了疫病。

    “呵,”秋夜颜目光扫过一路的难民,冷笑一声:“亏朝廷打着清正廉洁,济世天下的名号。都这种状况了,还没派人来赈灾义诊,这皇帝当得也不过如此。”

    鲁地地方官想来也是玩忽职守,城门紧闭,此事怕是还未上报朝廷,莫不是想将百姓困死在城中?

    叶淮南看过路边未曾进城,生嚼草根树皮的难民,于心不忍。

    秋夜颜对难民的呼救和呻吟充耳不闻,躲开身边一只够她衣摆的手,走近城门,用力一推。

    城门竟然开了!

    他们进了城,街道上空无一人,民舍处百姓也是十不存一。叶淮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活人,问他,此地官员何在?

    得到的回答却是,县令早几天就带着家眷离开了。

    叶淮南面上看不出,心里已暗将这县令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就没见过这样做官的。

    他看向秋夜颜,见她在街边的铺子里找着什么。

    “阿颜,”叶淮南叫停她,“城内外活着的大多都染了疫病,你能否救他们一命?”

    秋夜颜抬头看他,似乎被他的话逗笑了:“救?我为什么要救?”

    “你是神医……”

    “神医又怎样?圣人的名号是世人安的,可我本质又不是什么圣人。”秋夜颜微嘲,“生死无常,各自有命,他们该死在这场疫病中,我能救得了?再者,我拿什么救?虽已十不存一,可染上疫病的依旧不计其数,救人不是简单的号个脉扎几针就能好的!他们想活,药谁来抓?疫病好了,粮食谁来给?这是皇帝的天下,不是我的天下,朝廷都不管,我能管什么!”

    神医圣手,真当她想要这个名号!

    叶淮南哑口无言,秋夜颜有救人的能力,可城中没有救人的条件。更何况她也没有义务去救,就像她说的,神医不是圣人。

    “抱歉,你若不想救,我们便离开。”

    秋夜颜不知怎的,瞪了他一眼。

    不是,他说错什么了?叶淮南被瞪得莫名其妙,也不说话了,自觉走到前边。

    他没看见的是,秋夜颜在一旁的药铺柜台上,压了张药方。这是她最后的仁义,至于那些难民能不能活,则与她无关了。

    直至今日,叶淮南才意识到,秋夜颜真的变了,她对世人的生死漠不关心,虽是神医,却从未心怀天下。

    “阿颜,接下来想去哪儿,是去皇城还是继续向北走去大漠?”那天她的态度仿佛没对叶淮南造成任何影响,他依旧如之前一般,就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是,真能这样吗?

    秋夜颜知道,不能。

    “不用说了,你想去哪就自己去吧,我要回流云谷。”

    叶淮南愕然:“为什么?一切不是都好好的。”

    “看到我是那样的人,你还不放弃?我之前救人是因为我乐意,从来都不是什么医者仁心。”秋夜颜看似平静地说。

    “小时候年少无知,定下的承诺,当不得真,你不必如此。”

    “阿颜……”

    察觉到了自己情绪不稳定,秋夜颜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之后再说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别跟过来。”顿了下,又说,“放心,我暂时不会离开。”

    这荒郊野岭的,就算是白天,也不全然安全。秋夜颜不会武功,一个人也不知会遇上什么危险,可叶淮南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出神。

    一切的事情都偏离了他的设想,或许,他不该带秋夜颜出流云谷的。

    从秋夜颜离开,他心里就浮出一丝不安。等到黄昏,仍不见她回来,叶淮南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也不顾其他了,顺着秋夜颜离开的方向找过去。

    秋夜颜没想离开的,但凡事总有意外,她一时不慎,就着了别人的道。

    她不想离开,可有人想带她离开。

    也挺巧的,抓她的人是景王世子高烨,他生母景王妃,正是师父当年医治的最后一人。

    高烨不知从哪里得来了她神医的身份,亲自带人抓了她。

    “神医,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请你来,不过于你医人的条件,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呵,秋夜颜心中冷笑,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绳子,说话倒显得有理了:“寻我看病的,无非是到了无可救药的程度,再不济也是什么疑难杂症,世子如今这么急,可是王爷和王妃快不行了?”

    高烨双拳紧握,像是被她的话惹怒了,片刻才说:“还请神医随我走一趟,若能治好母妃,王府定当重谢。”

    “医治倒不是问题,不过,你确定医好了是重谢,而不是灭口?”

    “神医严重了,定能保证你安然无恙回到流云谷。”

    这么能忍?秋夜颜略带诧异地打量他,发现他背在身后的手轻微抖动,气的?

    “这好办,不过世子能否将我身上这绳子解开,怪难受的。”

    “神医这样还是安分点,等回到王府自会为你解开。”

    还算谨慎,秋夜颜耸耸肩:“世子可真令我寒心。可是,规矩就是规矩,我心情不好,答应救了吗?”

    等叶淮南找到地方,看见的就是秋夜颜冷着脸扔下绳子。她面前的地上还倒着几个人,七窍流血,明显是中了剧毒。

    叶淮南没管他们,拉过秋夜颜问她:“阿颜,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无事。”

    秋夜颜拨开他的手,站在高烨的尸体旁边,面色愈发阴沉。

    “阿颜,这几个人,是你杀的?”叶淮南这才将目光放在尸体上,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她。

    秋夜颜笑了:“这不明摆着吗,除了我,还能有谁?景王世子,可是个大人物呢。”

    可惜,死的不是景王。

    当年传出的消息是,师父医治王妃失手,致使王妃病情加重,以命请罪。可她却清楚得很,景王妃得了见不得人的病,为防止丑事传出,景王师父开了药方后杀人灭口。

    皇族,就是这么可恨。杀了她最亲的师父,她恨不得景王全家死绝了!

    若不是师父走前嘱咐过,若他出事,无论如何,不可寻仇,她怎么会让景王活着。

    “为何要杀他?”叶淮南很清楚高烨死了有什么后果,景王定会追究。

    “你可曾想过景王会如何报复?”

    “只要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敢杀,报复你觉得我会怕?”

    这几年来,她基本待在流云谷,说是隔绝外人,其实是困住自己。流云谷的安逸,是她为淡忘仇恨而布置的。

    可不管她再怎么淡忘,见到与景王相关的人,都无法控制地想要去杀他。

    虽尽力淡忘,可秋夜颜自到流云谷就开始学习毒术,还是想着有朝一日杀了景王。

    之后叶淮南陪她回了流云谷,回去是秋夜颜自己提的。谷外她待不下去了,已动手杀了人,想控制住不寻仇,太难了。

    叶淮南完全没想到,他脚跟还没站稳,秋夜颜已经要赶他走了:“阿颜,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秋夜颜垂下眼皮,嘴角强扯出笑来,却淡满了苦涩:“抱歉。”她无法回应。叶淮南对她的好,她受之有愧。

    “道不同,不相为谋,叶淮南,我们不是一路人。”

    叶淮南想留下,可主人已经赶他了,怎么留?他没回话,走出流云谷,却觉得,这条路那么短。

    秋夜颜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待你走后,我会封了这条路。”秋夜颜看着他,若无其事地擦擦嘴角的血,“这三年内,若有需求,可从断魂崖上下来,以你的本事,这路不难。”

    回来?大概不可能了,叶淮南心想,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踏足流云谷。

    秋夜颜清楚,他不会回来了,不过这样也好,永远别再踏足这里。这样,他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当初为了学毒,她没少在自己身上试药,最终,毒术学成了,命也不长了。反正,她活不过三年了。

    她哼着幼时师父哄她睡觉的曲子,走回屋中。

    叮铃铃,叮铃铃……

    门口风铃如故,流云谷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似乎一切都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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