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八佾】3·2三家者以雍徹,子曰:“‘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
【大意】鲁国孟孙、叔孙、季孙三家,举行家祭,祭毕命乐工在庙堂中唱着《雍》诗撤馔,孔子说:“《雍》诗上写着‘诸侯及二公都来助祭,天子仪容温和肃敬’,这样的诗句怎么能在三家之堂唱呢?
前段时间在网上读到国家作协副主席张抗抗力挺方方,她说:中国亟需合格的批评者,知识分子永远面临两种选择,做一个向权威俯首帖耳的御用文人,或做一个独立的批评者。我以为,“独立”二字应以客观事实而论,不能以一个人的站位立场来定性。只要站在政府对立面,不论其观点是否客观公正,就推崇其为独立、有良知的“公知”。反之,哪怕为政府说一句公道话,就被归入依附性人格的帮闲帮凶,这种极端二元思维,恰是扼杀自由的表现,也易诱导知识分子纯为反抗而反抗,使得反抗成为只具破坏力的动作,失去其建设性的成效。
文人批判意识古已有之,可以说文人掌握了传统“斯文”,就肩负起匡正天下的使命。孔子就是一位时代的批判者。在《论语》里,常能听见他嬉笑怒骂地指斥时政。上一章,孔子怒斥鲁国执政上卿季氏“八佾舞于庭”,本章,孔子又讥笑鲁国“三桓”在家庙中演奏天子礼乐。孔子批评当权者僭越礼制,实是为维护封建等级的统治秩序。若依照张抗抗的“两种选择”,孔子究竟算国君的御用文人,还是独立的批评者。批评的核心是道义,而不是看帮谁说话。
本章内容与上章是相连的。“三家”,即鲁国的孟孙、叔孙、季孙三大家族,他们都是鲁桓公的后裔,自鲁庄公时代起辅佐国君轮流执政,发展到后来几乎把鲁君的权力完全瓜分了。上章,季氏“八佾舞于庭”,实是三家在始祖桓公庙中举行祭祀。本章写祭祀完毕,三家在家庙中唱着《雍》诗撤除祭品。《雍》是《诗经·周颂》中的一篇 ,是在天子祭祀宗庙以后,撤除祭品时唱的。诗中唱道“相维辟公,天子穆穆”,相,是助的意思,维,是语气词。辟,是指诸侯,公是指夏、殷二王的后代,即杞、宋二国的国君。各国诸侯及夏、殷二王的后代都来跟周天子一起祭祀祖先。“天子穆穆”,是指天子主祭时的容貌温和而肃敬,礼成之后,撤除祭品,也仍是保持着温和庄敬的样子。孔子说,三家之堂上既无诸侯,更无天子,如何能唱这样的诗句呢?嘲笑鲁国“三桓”的狂妄无知,只知盲目追求礼仪的形式排场,却不知深究其内容实质。
当初周成王念及周公的功勋,将天子礼乐特赐周公。鲁国是唯一一个可行天子礼乐祭祖的国家,但也仅限于文王庙和周公庙。若用于他庙就算僭越礼制。然从《左传·隐公五年》鲁隐公祭仲子庙“始改为六佾”推测,鲁国可能将天子礼乐僭用于其他宗庙,直到鲁隐公时才能得以更正。因习以为常,才导致“三家”在祭祀家庙时,僭用天子礼乐而丝毫未感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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