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开半夏香如故
图片原创
第二十九章 苦乐相伴
大红喷漆的木质大柱，古色古香的网格屏风，屋顶高悬的大红灯笼，屋里面桌桌爆满的食客，服务员来回穿梭，下单的、送饭的，这喜庆祥和、热闹欢快的景象，宛如电视中民国时期熙熙攘攘的茶馆。
罗大哥淹没在这大红的欢腾里，他脸上，散发着满面红光，浅咖色眉头浓郁的眉尾下，是一双女人都羡慕嫉妒恨的双皮大眼。只看上半脸的话，罗大哥年轻时绝对是帅哥一枚。只是和印象中相比，又有哪里不太一样。是的，少了些精气神儿，下半脸，多了些胡里拉茬的散漫。
楚雪边吃着岐山臊子面，边静静的听罗大哥讲自己的故事、家事。他夹起一条长长的裤带面，在搭配的酸辣蘸汁中左右晃晃，这才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吃了几口，他又抬起头若有所思的回忆着、叙述着。
年幼时家里穷，没享过什么福。年少时用他的话说全是灰暗。5岁那年，奶奶走了，12岁那年，父母双双死于矿难，丢下了他和年幼的弟弟妹妹。从此，他既当爹又当妈，还要照顾年老体弱的爷爷。不会种庄稼就摸索干，不会做饭就拿体力换吃的，邻居大婶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常常去帮他们做饭，他在一旁看着，竟也学得有模有样，有一次做给大婶吃的饭，竟让大婶吃出两眼泪花。
虽然矿上给赔付了一些钱，但祖孙4人还是相当拮据的，最后剩的钱也最终在1年后，没有挽救了爷爷的生命。从此，他就真的成了一家之主，为了弟弟妹妹读书，他工地上干过，饭店里干过，跑过危险的长途运输，好在弟弟妹妹都争气，都考上了大学，这让他感觉欣慰，至少能在父母的遗像前告慰了。他很好学，弟弟教会他用电脑，教会他用Excel、Word等，他自己又无数挑灯夜战，自学考了大专文凭，加上他做过长途运输，这才有了现在的工作机会。
工作后，大婶看他年龄30好几了，托人给他介绍了个对象，邻村的一个女孩儿，长得白胖机灵，活泼可受。结婚后，老婆随他一起到北京打工。他仍在现在单位，老婆在超市做了收银员。开始的1年里，生活虽然艰辛，但两人挺快乐。再后来，可能是他经常加班或采购出差，陪老婆就少了，加上工资不高，1年几次搬家后，老婆对生活就慢慢有了焦虑，最终老婆嫌他窝囊，挣不到钱，看不到生活的希望，和他离婚了。
此刻饭店大厅越来越热闹，食客中有平静享受的，也有明朗带笑的，在一片吆五喝六的喧哗中，仍然清晰的听得见罗大哥有起伏有低沉的话语。讲到这里，罗大哥停了下来。他眉眼低垂，眼底恍然有光，连续吸了几下鼻子，表情细微抽搐。他长叹一口气，又夹起一条裤带面，放在蘸汁中缓缓摇晃，就像在晃动他的已经回不去的青春、已经逝去的爱情。
楚雪陷入沉思。在她心里起伏着深深浅浅的波涛。她沉默词穷，此刻，她不知道能用什么语言去安慰他。因为，她那伤痛的回忆，已经下决心要过去、要重新生活的勇气，又此长彼消的回来了。只是，这一时刻，她没有哭，她安静的看着周围的喧嚣，每个人都那么的快乐。“我也应该要快乐起来！”她在心里告诫自己。
“其实不怪她，都是我的错。”罗大哥吃完面，开口又拉回了楚雪在红柱房梁沉思的眼神。不知道是蘸汁太辣还是心里太苦，他眼睛发红，眼底星星点点。“我没本事，没能给她，她想要的生活。4年前，听说她再婚了，对象......比她打15岁，但至少，在北京有房有车，她终于过上了，她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的房子，2年后才到来，就2年啊，她说的......等不起的青春。小楚，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窝囊？”他声音有些颤抖，眼泪细细的从他眼底渗出。楚雪一时慌了神，赶紧拿了纸巾递给他，他拿起纸巾捂住了双眼，没有抽泣声，捂着眼的手在随脸颤抖。
“其实，也不怪你。爱情，没有对错，人人都相往相互理解、相濡以沫、幸福美满的爱情，但现实太残酷，生活里没有十全十美，感情里也一样。平平淡淡在一起，总胜过撕心裂肺的分离。但，既然平静分开了，又各自安好，就是相对不错的结局了。而你，要学会饶恕自己，原谅对方，毕竟一辈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楚雪平静的说着，说完时，她的手却紧紧用力的握着茶杯。
罗大哥用湿透的纸巾擦了擦眼，双眼皮被泪水粘连打湿，像一道渗水的小溪。他尴尬的苦笑了两声，又抽了一张纸巾去擤鼻涕。“小楚，不好意思哈，我一个大老爷们，让你见笑了。啰哩啰嗦说了这么久。你吃饱了吗？”他搓搓手，尴尬的好像不知道往哪里放。
“没事，谁都有难过的时候。我吃饱了。”楚雪微笑回复。
“那我送你回去吧，不早了，真不好意思，啰嗦这么久我。”说完就起身去结账。楚雪看他起身考虑到男人面子，扫了一眼桌边的菜单明细，就没执意去争付钱。
付完钱，两人走出饭店。很快，车就到了清水湾小区。楚雪下车前，罗陈叮嘱她有什么事，他能帮忙的尽管找他就是。楚雪推门时，他想了想，支吾着问楚雪能否加个微信，楚雪想到AA付钱，就答应扫码加好友。加完后，楚雪示意罗陈快回去，而自己也转身进入小区。
进门，楚雪就把刚才菜单明细一半的钱，红包发给了罗陈，并备注晚餐。这才走到厨房，刷锅洗碗。看到晚上没来得及吃的香椿，又把泡的水滤掉，把香椿切碎装盘放入冰箱。
快速洗漱后，今天中午南京回来就马不停蹄上班的她，累的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冬日天短，时间仿佛不经过。宁心离开北京已经三天了。爸爸恢复的不错，顺利办理出院，于安左手拿着爸爸的复查结果，右手拿着宁心走时，忘了去取的脑CT和诊断说明，脚底生风，快步走着，大高个的律动尤其明显。他眉头舒展，嘴角上扬又满面阳光，晴朗如春。
爸爸出院的消息，他第一时间微信告诉了宁心。这几天经常联系，宁心尤其喜欢煲微信电话粥，这个内心里依赖自己的女孩儿，让他愈爱愈深，他甚至一次次在脑海，脑补自己如果失去她时的样子。他爱父母，他不会丢下他们不负责任的离去，但如果真的失去她，他仿佛看到了行尸走肉的自己，这让他褐色的眉头猛然一惊，他告诉自己，“我要努力，好好珍惜她，保护她。”
于是，他一刻不能逝去般，焦急的拨通宁心电话：“宝宝，你几号回北京？我请假去机场接你。”他声音难掩的焦急与兴奋。
“呵呵，猪头，你干嘛这么紧张的样子。终于又开始紧张我了？哈哈～”宁心开怀大笑，于安隔着电话，能看到她只在他面前才有的可爱与小调皮。
“我不是一直很紧张你嘛，嘿嘿～”于安不自觉摸摸脑袋。
“是吗？那之前是谁把我推开的，是谁要和我分手的，嗯？你说，还推开我，还分手吗？”宁心在他面前，完全恢复小女孩般的天真和语言。她这个样子，于安在心里印了好多遍，不管她在他心里驰骋成什么样子，那是他爱她和要保护她做她自己的样子，是他要守护的爱人的样子。
“嘿嘿，被你记差点了啊。”于安这么说的时候，嘴角始终上扬，洒出来柔和的阳光。他抓抓头发，“我，一直都很紧张你的。我有多爱你，你肯定能感觉到。嘿嘿～”
“嗯嗯，真要记差点啦，以后就拿它当小鞭子，提醒你犯的错误啦。”宁心以往白皙冷静的脸被笑意揉散出粉红的甜美。她手托下巴，一本正经的说：“猪头，我知道你对我的宠爱，要不然，我也早推开你了。我喜欢咱俩现在的样子，你呢？”说完，满脸期待的看向窗外，冬日南京灰蒙蒙的早晨，也很静美啊。
“嘿嘿，被你抓着把柄了，你怎么记都行。我一直都喜欢和你一起的感觉，喜欢在一起时的你，和我自己。”于安，郑重严肃的说到，仿佛这就是一个承诺一样庄严。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几号回来呢？”于安安静说到。
宁心沉浸在甜蜜情话中笑靥如花的脸，猛然一愣，“哦，原本打算这周五晚上回北京，后来，我打算，回趟老家，和妈妈谈谈。”说到现在的困难，她灿烂的笑脸上，不自觉笼罩了一层道不明的暗淡。
“哦，你想好怎么和妈妈谈了吗？妈妈也不容易，你这倔脾气，可别太惹她老人家生气哈。”于安眉眼低垂，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心。
“恩，没事的，我也是大人了，知道怎么处理了。你放心吧。对了，爸爸出院时，你开车注意安全哈～。”
“恩，没事，我能照顾好爸爸。你安心工作吧。宝宝，你忙吧，注意照顾好自己。么么哒～”
“恩，猪头，么么哒～”
挂断电话，宁心拿着笔记本，走进会议室。孙莉看到她笑盈盈的状态，和前几天的她判若两人，仿佛整个人在发光，孙莉也不自觉眉眼弯弯。这些天的接触，她很看好这个女孩的工作能力，一个计划在酝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