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似水流年（48）

刘伟为了多陪一会儿豆豆给单位请了假。在豆豆给他背《弟子规》、背《大学》时，他的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圈。徐慧帆则忙着给孩子洗衣服，她的身影又像几年前一样在自己面前来来回回。

刘伟在心底质问自己，如果所有的所有都可以重新再来一遍自己还会不会放弃徐慧帆?他竟无从回答。

下午六点半，刘伟才从医院走了出来。这时候他需要黄昏最后一抹血色的斜阳，他需要冬天里最冷的风，他要将自己剖开，质问岁月里所有的遭逢。‘以诗的悬崖瓦解宿命的悬崖’，可他好久不作诗了。如今他也喝酒，即使是名酒，他却再也没有那些清贫岁月的情怀！

刘伟刚走进家门，秦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像一道闪电一样冲到了他面前。她的金鱼眼睁到最大，她的头发又变成了黄色。

秦玲的厚嘴唇红得醒目:“你下午没有上班?你干什么去了？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你才当上科长几天啊？你知道有多少人不服气你吗？”

刘伟拎着衣服往卧室走:“随他们，他们也可以像我一样找个处级的岳父！”

“刘伟，你下午到底干什么去了？”秦玲拽住刘伟的胳膊。

“没干什么，我干什么非要向你汇报吗？”刘伟甩开秦玲的胳膊。

秦玲的手迅速地抬起来，啪的一声抽到了刘伟脸上:“你以前怎么不说?你不过才当了几天科长，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你有今天还不是我们家人对你掏心扒肺?你拍拍自己的良心，就你那个家，就你的父母踢一脚都不带哼一声的，他们能帮到你什么?”

刘伟瞅着秦玲的厚嘴唇在自己眼底动着，从那厚嘴唇里跳出来的唾液溅到了刘伟脸上。他伸出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秦玲，够了！”他把外套甩到了地上。

“没够！你现在也人模狗样的！想想当初你穿着地摊货在超市里当个小职员，是我，我看你可怜……”秦玲越说越兴奋。

刘伟实在忍无可忍抬起手在秦玲的厚嘴唇上狠狠地抽了过去:“泼妇！”

“你敢打我?”秦玲的嘴瘪着，她脸颊上的肉抽动着最后她张开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敢打我?”她在客厅转了几个圈，最后她冲进了厨房拿着切菜刀跑出来:“刘伟，我让你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你整个就是一副欠打的模样，我没和你离婚已经够好了！”刘伟一看见秦玲拿刀就生气。

“你下午绝对去找女人了是不是?你当初和徐慧帆好的时候还偷着和我好呢？”秦玲找不到合适的话回击刘伟。

“那你呢？说说你为什么怀不住孩子?你自己不要脸的事做多了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刘伟抢过秦玲手里的菜刀狠狠地扔到茶几上然后转身去开门。

“刘伟，你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秦玲跺着脚。

刘伟头也没有回使劲地摔门而出。他需要找个人诉诉苦。他想到了许一航，他拿出手机给许一航打电话:“老许，你在哪里?”

“我在医院里，你和慧帆谈的怎么样?”许一航给顾小夕夹着菜，顾小夕的眼睛还红肿着。

“我想和你说说话！”刘伟站在大街上。

“好，等一会儿吧！”许一航挂了电话注视着顾小夕。

顾小夕的目光停留在母亲的身上，她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许一航把顾小夕揽入自己怀里，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陈彩雯刚刚睡着。就在半个小时以前陈彩雯拽着护士的手:“我求求你，求求你们让我死吧！”

顾小夕紧紧地抱住陈彩雯:“妈，你想想我，想想小杰，你想让我们当没妈的孩子是不是?”

“小夕，妈坚持不住了！这份罪妈受不了了！妈跪下求你，让我死吧！”陈彩雯抱着顾小夕大哭:“我真的不想活了！”

“妈！”顾小夕抱住陈彩雯哭:“你不要小夕了吗？你不要小杰了吗？”

陈彩雯咬着自己的嘴唇，唇角流出了血。

顾小夕大声地喊着:“医生，给我妈用止痛针啊！她太痛了！”她给母亲不停地按摩着。

许一航从超市赶了过来，他看到这样地情形从顾小夕的背后拥住她。

顾小夕在许一航面前哭的像个孩子:“一航，我想替妈妈受疼！妈疼的时候，我心里也疼，我像被千万只蚂蚁啃食着一样难受，我怎么救她?我怎么能够替代她受这份苦?”

“小夕！”许一航抚摸着顾小夕的头发:“你的苦，你的痛我都理解，我都感同身受！我们能为阿姨做的尽所有的努力去做！”

“一航，我想救她，我想救我妈妈！”顾小夕在许一航怀里大哭。

“好，我们救妈妈！”许一航说出这句话时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那个漂亮女人。

“逸豪，你走开，走开，走开啊！”窗户的玻璃碎了一地，女人的脚踩在玻璃上，她的脚流着血，她的发丝粘在脸上，她的眼睛里是无尽的绝望！她走到了窗口踩到了凳子上然后她纵身跳了下去。

“妈妈，妈妈，妈妈……”一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许一航的手颤抖着，他下意识地拥紧顾小夕:“妈妈，妈妈……”可他的记忆只到这里戛然而止，那个女人是跳楼而死，自己原名叫逸豪么?他想起以前了，虽然是很少的一部分可他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一航，你怎么了?”顾小夕注视着许一航苍白的面孔，她的手爱怜地为他擦拭着眼泪:“你怎么了?”

“小夕，我和你一样难过！”许一航握住顾小夕的手:“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

许一航离开病房时告诉顾小夕自己去见刘伟。其实他还要开夜班出租车，他不想让顾小夕知道。他怕顾小夕担心自己。

许一航从医院往出走时遇到了许卫国:“叔叔来看一楠哥?”

“对！”许卫国面对许一航时无法像电话里那么冷静:“你呢？你是刚看过一楠吧？我下午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叔叔，我下午的确忙！”许一航解释着，其实他下午从公司出来，另一个公司的食用油在几个超市做促销活动，须要大批量地往超市运，他们需要搬运工。

许一航自告奋勇去干了两个小时的搬运工。五十块钱不多但最起码够顾小夕两顿饭钱，陈彩雯的住院费又该续缴了！

“我们谈谈！”许卫国长长地出了口气，他说着往前走。

许一航跟着许卫国坐到了许卫国的车上。

许卫国点燃了一支烟，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一航，叔叔对你怎样?”

“很好！不是叔叔哪里有今天的一航！”许一航很真诚地说。

许卫国脸上出现了质疑的微笑:“是吗？”

“当然！”许一航肯定地说。

“好，我让你帮我修改策划案，你有去公司吗？”许卫国的小眼睛瞪着许一航。

“叔叔，我是没有去公司但我吃饭的时候，空闲的时候都在帮您修改！”许一航解释。

“你空闲的时候?”许卫国冷笑:“合同我让你看了，你不知道时间很紧张吗？还是你就是想看着我落入这商业圈套里?”

“叔叔，那份合同明明就是在刁难你，您以为我帮您修改完了以后那个人会买账吗？不会！主动权都在他手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许卫国笑了:“那我们还修改什么?不用修改了是不是?就是说我麻烦你了?”

“叔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许一航想要解释。

“你是说我不该麻烦你，你长大了，不需要我了！”许卫国打断了许一航的话:“我该向你道歉是不是?”他吼。

“叔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信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我已经给你说过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让李娜和她的朋友谈谈！”许一航这会儿也无法镇定。

“李娜的名字是你叫的吗？还是我以前太惯着你养成了你现在的样子?”许卫国又粗又短的手指指着许一航。

“我原名叫逸豪是不是?”许一航没有看许卫国，这会儿他比任何时候都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跳楼?自己的父亲呢？

许卫国铁青着脸注视着许一航:“毕竟是人家的儿子，我全心全意待你又能怎样?”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许一航觉得头疼，每当他提到身世，许卫国的措辞总是很多。

许卫国笑了，豁豁嘴咧到最大:“你几年前怎么不问我?十年前，十五年前怎么不问我?你现在长大了，可以远走高飞了?告诉我，你最近到底在做什么了?公司里最近接的这个策划案，为什么会是在你离开之后?”

“叔叔，我想起以前和策划案有什么关系？”许一航也有些生气。

“什么关系？那个人怎么不找我签合同?他要找不懂行的李娜签合同?他又怎么知道李娜不懂?”许卫国故意岔开话题。

“叔叔，你又怀疑我?”许一航失望地看着许卫国:“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必养我?”

许卫国刚要发脾气，他手机上那个神秘的电话又来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不知道这个电话又会说些什么?他既讨厌害怕又像瘾君子一样想和那个神秘人说话。他太想知道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些倒霉的事到底是谁在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