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的门口排着长龙一般的队伍,这样一个想象中原本安静的地方却喧嚣如街头闹市,五一假期的人潮如何拥挤在每一个地方?似乎每一个地方都人来人往。
来这儿的心情,应该是近乎于朝圣的,那些穿越千百年光阴得以与世人见面的“宠儿”,安详地陈列在灯光透亮玻璃展示台上,接受着世人瞻仰的目光和赞美的词汇。
人流环绕着玻璃展示台,谈论声与菜市场没有太大的分别,也许是近二十年电视鉴宝的节目的宣传所致,人们更关心它们的经济价值,称呼更多的也是古董,古玩,所谓专业一点的人士称艺术品……
唐寅画作不过,有人以此为职业,从事相关的买卖工作,当然也无可厚非。再者,金钱也是衡量价值的一个纬度,且是大众最为认同,最直观的一项标准,更是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甚至曾听过一句话:“艺术品的价值,都是人赋予的,故事越多的藏品,价值就越高。”当然此处的价值指的就是经济价值,所以很多人收藏古玩艺术品是一种投资或投机行为,和买房子买股票同理,谈不上本身有多喜爱。
其实,衡量价值的标准应该不止一种,或者说经济价值并不应该是第一标准。毕竟,博物馆存在的意义一定不同于艺术品市场或拍卖行,走进这个门,如果没有一丝对时间的思考,我想我会心有不安。
玻璃封闭,灯光聚焦处的它们,寂寞如独处的人。
它们不会说话,但它们似乎也会说话。
当我驻足陶瓷馆,沿着历史的河流依次观瞻,唐代的乐舞俑珠圆玉润,衣袂翩翩,呈现出一派歌舞升平之象。武士俑,牵马俑壮硕高大,气宇轩昂,栩栩如生,细微至他们陶然自得的表情,无不彰显那是个热情奔放的时代。
宋代的瓷器无论是汝,哥,官,钧,定;或是其他的偏远窑口,都是一派素雅、祥和的风格。没有多变的色彩,没有繁杂的绘画,最花俏处也只是器身暗刻的花纹,简约是宋人的审美,一种高级;不事雕琢的意趣。
相对来说,明清的青花与粉彩瓷就要纷繁的多,尤其是清代迎来了瓷器的盛世,器型与风格也迎来了多次变革,康熙的器型与绘画厚重古朴,雍正的淡雅大气,乾隆的富贵艳俗,道光的绵软柔和……它不仅代表着皇帝的性格与审美,仿佛瓷器上的绘画亦如历史的剪影,能够看出当时的兴盛与衰败。
书画馆内文人气息扑面而来,俯首即能嗅闻到历史的墨香。当我凝视南北宋兼工带写的书画,细腻写实又兼具天真烂漫,一如那个令人向往的时代,是文人梦想的天堂。
明清绘画则大不相同。仇英的人物画神采飞动,画面清新可人,一丝不苟,从他笔下的人物似乎可以联想出他开朗而较真的性格。唐寅的山水画风骨奇峭,沉郁顿挫。何谓书为心画?这正他曲折人生的投影。八大山人笔墨凝炼,他笔下的鱼、鸟大都是挺立着高傲的身姿,翻着大大的白眼,其实他画的是自己,那白眼即是他对于时代的愤世嫉俗……
我忽然想,历史是什么?是残存的史书;之乎者也的文字?还是王侯将相的传记?
历史是时间,时间就是陈列在我面前的“锅碗瓢盆”和古人某天早晨起床的即兴创作,在它们身上,依稀可见朝代的更迭,历史的兴替。
历史是语言,语言不单是记录在纸上的文字,语言是所有我们能够读懂的信息,它们亦是信息的载体,是一种带有密码,需要被解读的语言,它们就静静的伫立在时间里,等待解读的声音。
历史是昨天,是一切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们从历史的小路中走来,也正处于历史之中,历史并不遥远,历史就是此刻,此刻亦是历史。
走出博物馆,我发觉太阳异常的刺眼,仿佛刚刚是一段简短的穿越旅程,使我不太适应回归现实的阳光。
我再次回想那些穿越了千百年的“锅碗瓢盆”时,而曾拥有它们的人早已淹没在时间里,我们应该会释怀,通透很多吧。
2023年五一假期瞻仰上海博物馆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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