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为,江湖侠客,扶危济困惩奸除恶,行的是慷慨磊落之事,遵从的是正义良善之心,必是一路坦荡,所向披靡。
但我错了…
一路行来,我和副帮主的“采药还钱之旅”端是艰难坎坷。且先叙采药之事。
副帮主很讲义气,背负着小十七跨山越岭,越江渡河,愣是没有一句怨言。副帮主也很执着,总是有意无意暗示我,“救命索命丸”务必尽快研制,一可一本万利,二可助力于他帮中地位的提升。提升,再往上,就是帮主了,您想啥呢?
为了满足副帮主的高(一)远(己)志(私)向(欲),也为了体现我的存在价值,别被副帮主唾弃抛弃。我是使出浑身解数,尝试各种珍奇原料,诚然,我实在不知道哪些材料适合,哪些材料不宜,所以我的理念是:只选珍贵难觅的,应该是正确适宜的。但能炼出什么丸子,就看天意了。
对于实力相差太悬殊的副帮主,我可不能和盘托出,我只是故作神秘地暗示:“只要您从中助力,欲成大事,指日可待。”副帮主拍着我的脑袋,哈哈大笑:“小十七,我看你还真是聪明伶俐,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留点神秘感和期待感,副帮主待我客气热情好多。但我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既能让副帮主开心,又得忠于竹林帮,好难啊!
于是,
我选择了铁皮石斛——悬崖上的最珍贵的一种中药材。我画了惟妙惟肖的图样,向副帮主遥指那云雾环绕的巍巍高山一角抖抖颤颤的一株株小小草药。“副帮主,请看,此物根不入土,受天地之灵气,吸取日月之精华,只在阴面崖缝中生长。如得此宝,必然对练就药丸大有助益。”
涛声副帮主使劲揉了揉眼睛,语气迟疑地说,“你确定,我上去摘完后还能活着回来?”“副帮主,您洪福齐天,神功盖世!”“少给我来这套,这得要我半条命!”“您想啊,如果借助这小小草药,炼出救命……”我话未说完,“我去!!”副帮主已经迫不及待地喊出了内心的渴望。
草药采回来了,副帮主身着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条缕层层的锦袍,脸上手上已是红痕遍布,曾经的白面小生看上去,已然是惨遭毒打的褴褛乞丐。
“副帮主,您不是会轻功吗?”我难掩内心的惊讶和好奇。“那山就不是人爬的地方,幸亏我巧施凌波微步,无奈山路枝干杂草丛生,处处掣肘。看,是这个吗?”
我细细端详,心里一哆嗦,许是我画错了,还是副帮主眼花了?那石斛一叶三尖,副帮主携来之物一叶四尖。这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
看我神色不对,副帮主忙问:“小十七,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没有,夺命索命药丸练成之日,副帮主居功至伟!”“哈哈哈”副帮主已然进入了幻想中的巅峰时刻,浑然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说实在的,再爬高点,就是衣不蔽体了。
我慌忙把草药放入随身携带的竹篓,心想,有空得赶快毁尸灭迹,可不要让副帮主发现端倪。
为了转移副帮主的过分关切之情,我还得寻觅些良方来消耗他过盛的精力。
我向副帮主娓娓道来,炼药之方,熊掌虎胆不必,海参燕窝无須。还需要一物为引子。
副帮主激动地问,“何物为药引?”“土蜂蜂巢一个,越大越好。”
“凭我涛声的武艺,取此物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啊。哈哈哈……”我话未说完,副帮主已连跃几次,不见踪迹。
结果,我等了整整一个下午。那是一个令人难忘的下午,阳光照得湖面金光荡漾,岸边拂柳垂下妩媚的长辫,还送来了一份清凉。我斜靠在粗壮的柳树干旁,居然睡着了。
“小十七……”一个仿佛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唤醒了我。
啊?是谁?一个脑袋两个大,两眼如红桃,红粉透亮,嘴巴像香肠,莹润饱满,大大小小的包布满了这个人的脸。
我不禁往树干处缩了缩,“壮士饶命,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一无财二无色,您打劫我不会有任何好处。另外,我有胆量,您这样也吓不到我。”我先在声势上镇住对方再说。
“我是涛声副帮主~~咝~~咝”他边说边倒吸冷气。这就是平时玉树临风风流潇洒的副帮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下午,自诩武功甚高的副帮主只身闯入蜂巢所在之地。翻身上树,一个“白猿偷桃”,将如椰子大的蜂巢擎入手中,心中大喜,却忘记蜂巢里不仅有蜂蜜、蜂蜡,还有同款匹配蜂儿数百只。
副帮主抓挠跳跃奔逃,蜂儿紧紧如影随形。“你是蜂儿我是沙,纠纠缠缠到天涯。”那天下午,临近的村人都看到了妖娆惊异的一幕,一身白色缎袍的俊逸男子,身边环绕一团黑雾,男子时而如自在娇莺,恰恰轻啼,时而如莽林猛虎,吼声震天。双臂抡起,虎虎生风。两脚乱踢,霸气凛凛。然而,单人难敌群峰。最后,终于觅得一处静谧湖泊,一跃而入,归于平静。唯留一只手臂,仍高举蜂巢,悲壮无比,缓缓沉入湖中。
听完了副帮主的讲述,我沉默良久,艰难地说:“您可以先用烟熏走蜂儿,然后再取走空巢。不伤分毫,安全万分,”
“你,小十七,为何不早说??”副帮主气急败坏地问我,这次吐字仍然艰难,但由于气愤,倒是流畅许多。
“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您已经无影无踪了”
副帮主沉默了好久,我也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我猜,他的内心应该和他的名字一样,波涛滚滚吧。然后,他果断地拿出了大大的蜂巢,“还好,也算不辱使命。”
我郑重地点点头。有用没用的,收起来再说。副帮主付出的代价太惨痛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全力以赴,帮助副帮主调理恢复。彼此相安无事。却不知,二人停滞这一个月,竹林帮,恶人谷顿生变故。江湖再次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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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请见竹林帮外传||再度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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