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九境成丹万骨枯 《目录》
而此时,梁国境内早已乱成了一片,司玉沧与梁尘飞以摧枯拉朽之势控制住了巴东附近的七个州府,至于斛律谦烈的人手,不知金翠茉用了什么手法,竟让他将梁国的人手全部收回了楚国之中,没了醉龙门这个后顾之忧,他们更一路高歌猛进,以这样的速度,两年之内,平梁不是大话。
还有石头,不,现在应该叫他云紫行了,云七酒果然没看错他,这不过两年时间,他就已经颇具王范,梁玉峥当政期间,不理朝局,不问民生,不听臣意,凡有进谏不喜者,轻者杖杀,重则满门抄斩,几年内将整个朝廷搅得鸡犬不宁,多少国之栋梁因此丧命于光明殿前的白玉台阶之上,云紫行也是聪明,他对行军打仗不甚精通,但他知道自己长处,梁尘飞司玉沧点兵夺将之时,他和药德太傅便将至大江南北,寻入乡间轻舍,找寻有才能政的良臣德才,说服他们重入朝堂,再戴官翎。
一个国家,需要有才能德的人,也需要善谋权计之人,只要对国之稳固有益,那么,这个人的存在便有了意义。古往今来,并不是说贪官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不管一个国家多么强盛雄固,但贪官污吏是永远存在的。就像阳光和黑暗,不可能只存在一种,即使你身为皇帝,也不可能完全将所有的坏人全部抹净。
皇帝要做的,是让这阳光尽量的大,让这黑暗尽量的小,但却不能使这黑暗消失。
“徒儿,皇帝不但要善,也要学会狠。善良仁爱是帝之根本,但同样,果断狠辣善谋得舍也是一个皇帝的根本,你若坐的皇位,便需使自己坐得稳,不是为了手中的权力,而是为天下苍生,若是你的皇位被一个根本不懂得做皇帝的人取走了,你也许会死,但天下人会苦。当然,这话说回来也是另外一个理儿。”
“什么?”
“你如果被人夺下了皇位,那就证明你不是一个好皇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帝如岸花,民似倒影,皇上好不好,天下百姓最清楚,不要当他们傻。”
“是。徒儿明白。”
药德太傅见他受教,欣慰的点了点头,云紫行虽受教时间不长,但胜在勤奋好学,肯吃苦善用脑,倒也不负他一番苦心教导。
他们今天是来山里找叫一个何由芳的人,这个何由芳乃是一名治水震灾的良将,因着小从生活在水乡坑坝田中,他对于如何治水修桥独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成年后又踏遍山川,自己总结了一套独特的治水之道,比起之前劳心劳力的搬泥修坝更有成效。令人敬佩不已的是,他不但懂得治水,对于虫灾旱灾也颇有见解,朝廷为官数十载中,修桥引渠,抗旱济粮,所做之绩深得民心颂扬。
后来梁玉峥当政时,因泾南一带大水,他入宫申报粮草救济之事,宫门外刚好遇到了孟珊,这人虽有奇才但也有个让人恨之牙痒的缺点,就是好色,他当时虽知孟珊是梁玉峥的人,可色心一上可谓是胆大包天,动作言语之中冒犯了几句,当场便惹得梁玉峥要油锅炸之,若不是恰好左相也在,为他一求再求,哪还能保得了他条命在。只是命虽在,罚却没能免,被打了五十大板,直接将两条腿打残了。
再后来,他被免官成民,隐在这山林之中,现在算起来,已经有三年多了。
孟赫与林夭华依旧充当两人的护卫,这乱世之际,若是让他们这一老一小独自入山,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可就麻烦大了。何由芳住的地方很偏,他们入山足足走了三十多里,还未看到什么村庄林舍。
林夭华走得有点烦了。
“这怎么还不到?”
孟赫从马上取了水袋递给她,又看了看手上的地图:“还有十里,太阳落山前,我们应该刚好能赶到地方。”
“他一个治水的有什么重要,干嘛非跑到这荒山野林里去巴巴的找他?”
林夭华双脚都盘在马背上,顺手又从树枝上折了根枯枝“咔嚓咔嚓”的掰着玩,孟赫看了眼身后的马车,道:“梁楚晋三国之中,梁的大部分的州城都靠南,长江湖泊甚多,每逢春末夏季,涝灾比起楚晋两国频发数倍,朝中官员虽多,但通晓治水兴利的人却没几个,这个何由芳算是其中一个,顾修严走的时候一再交代过,要想民生安平,涝灾必须要治。你若是无聊,不如我说些奇闻异事给你听听。”
“拉倒吧,你一说就是什么家国大理,我也听不懂,你把那地图给我看看,我怎么觉得我们走的方向不对?”
孟赫听她这话,笑笑将地图递了过去,林夭华说话一向爽直,倒也是她的风格,这样也好,省得猜来猜去的。接了那地图,林夭华四处张望了一遍,发现方向是没错,只是确实还要再走一段时间。
“好烦啊,我还不如跟红月姐在鸡凰山呆着呢,怎么说也有陆言他们说说话,现在到了这穷山僻壤的破地方,都是些枯枝烂叶的,连个鸟儿都没有,好无聊。”
孟赫见她被实在被闷坏了,含眉想了片刻,手中的马缰搓了又搓,终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道:“我唱歌给你听……。”
“你还会唱歌?”
他话未落,林夭华就问出了声,语气中的惊讶拔得高高的,她和孟赫认识这么久了,从来不知道他居然也会唱歌。
孟赫被她问得有些窘迫,却还是点了点头:“会唱一首。”
“好啊,你快唱快唱。”
林夭华坐直了身子,一幅愿闻其祥的兴奋模样,孟赫轻轻咳了两声,瞟眼看了看身后的马车,有些后悔,但话已出口,自然不能再收回来,否则依着林夭华那性格,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咳了两声,又咳了两声。
“喂,姓孟的,你唱还是不唱,清嗓子也该清完了吧。”
孟赫“嗯”了一声,接着抬头看向远方,清吟沉悦的歌声渐渐响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空谷萧条,日暮渐斜。
秋日的深林中男子的歌声低纯浑厚,如同一坛上好的香酒,又似古庙宝刹中的钟响檀乐, 声声如馨,音音悠扬,没有余音绕梁三日的美妙,却多了一分玉石温润的暖意,与这秋天的暮色配在一起,颇有几分闲适的慵懒之色。
而远在千里的之外的鸡凰山,却是刀光剑影一片呼喝之声,谦诚两兄弟身飞如影,刀刀剑剑似是看不清的无数光影,直向金翠茉的身上招呼过去,可这姑娘的确厉害,与他们两兄弟已经斗了一个时辰,却依旧不落下风,三人都是难得的高手,这一番打斗下来,竹屋前的林子已经“噼里啪啦”倒了好几片,红月考虑到他们再打下去这山头可能会秃,摇了摇头将怀里的儿子放到屋里,出门向外面喊道:“你们别打了,都住手。”
可惜,根本没人理她。
金翠茉已经来了半个多月了,她武功极高,谦诚兄弟早就起了比试一番的心思,红月担心他们动起手来没个轻重,又因着顾修严的交代过,所以一直不许,但今天谦诚兄弟眼巴巴的“求”了她半天,她是被他们那幅从没见过的可怜样吓到了,忍不住嘴上一松,三个人就打起来了。
这一打,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眼看着日渐西斜,三人依旧没有要停手的样子,红月只好叹了口气不再多管,她也没办法管,三个人不管拎哪个出来她都不是对手,现在他们又打得正热,万一自己插手再伤到他们,或是被他们伤到自己,怎么都不太好。打就打吧,反正她已经帮这两兄弟调理了三个月的身体,他们的脉象已经恢复了不少,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但有句话说的好,怕什么来什么。
可就在她要回屋之时,竹林中相斗的三人突然情况发生了变化,先是谦儿,他出招时突然一滞,似是被什么生生扯住了全身的筋骨一般,金翠茉未料到他突然停手,一剑疾出之下难以收回,诚儿见状刀背一挑,惊险万分的解了这一招,可还没等他这招回来,便也与谦儿一样,身体动也动不得了。
两人如同被射落的大雁,从林中一头栽落,金翠茉被他们兄弟这突然的收手弄头满头雾水,但见他们两兄弟掉落,足尖轻点那竹叶,倏然追去,一手一个将他们兄弟两人接了下来,落地,红月也已赶到。
他们因着小时候练功服毒,已提前耗去了身体的精元, 没有意外,他们是熬不过今年的,这情况红月知道,但她也不信,所以从三个月前,她就开始给他们兄弟二人调理身体,从脉象上来看,效果还不错,所以虽然顾修严交代过不许他们兄弟动手,她也放在了心上,但终究是因着对自己解毒能力的太过自信,她还是答应了那两兄弟比武的请求,却万万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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