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过去我们那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村子里那些家境殷实的人家,无论是地主还是商人还是当官的等等,只要家里娶亲办喜事,大门口有本村的盲人拄着盲杖,站在那,主家都会把这些人请进家门,奉为上宾,好吃好喝招待一番,那些盲人吃饱喝足后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那些盲人们平常都吃不饱穿不暖,吃次这样的宴席也是解了馋虫,主家并没有浪费太多银钱,只是捎带着多做一桌菜而已,所以大部分家庭都乐意去做这善事。
当然,也有抠门的人家,不愿接待,盲人们也觉得无所谓,不吃就不吃,人家又不欠你的,是不是?
(二)
我们村就有一户人家,家业做的很大,有田有地有生意,并且生意兴隆,镇上大多数商铺都是他家的,这家主人很精,他总说人得精打细算
“买卖算庄户盼嘛!”
是不是?
理是这个理,谁都明白,可是如果算计过了头呢?
那天是他儿子娶亲。
贺喜的人一帮接一帮,都抬着贵重的礼品,主人站在大门口迎来送往好不热闹,他笑的合不拢嘴。
忽然间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村子里那几个破衣烂衫的瞎子正拄着棍子站在他家大门口,有个睁眼瞎白眼珠子四处乱翻,那个闭着眼睛的正支棱着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其他两个用棍子敲打着地面,他们好像猜出了这家人是办喜事了。
四个人的棍子开始一齐敲打,意思很明显:
“请我们吃一顿呗!”
主人苦着脸,愁的不知怎么办才好,这帮人在门口这些衣着光鲜的客人当中,就像白面缸里掉进了一粒老鼠屎,太扎眼了。
“万一,他们把虱子带到家里咋办?再说了,四个人得吃掉我多少好东西?起吗得四个菜吧?另外,还有酒呢?”
他心疼着,算计着,纠结着。
管家过来问:“这些人怎么办?要不我把他们轰走?”
“不不不不不,这样别人会说我闲话,说我为富不仁。”
他削尖脑袋想啊想啊,终于他灵光一闪:“有了”。
他为自己的聪明暗自叫好,毕竟是生意人出身,脑子就是好使,他得意地吩咐管家:“你……这么办……”
管家皱着眉点着头。
(三)
四个盲人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管家来到了他们跟前:“各位乡邻,酒菜都给你们备好了,请跟我来。”
几个人高兴极了。
他们敲打着地面,“笃笃笃”地跟在管家后面,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来到一处院落,进屋后管家说:“你们请炕上坐,酒菜一会儿就上,来人,上菜!”
四个人爬上炕,在炕桌两边分两拨就坐,不一会儿,就听外面进来几个人,杯盘叮当声中,那帮人退出,管家跟他们说:酒菜已上齐,请慢用,我呢,前边还有很多事,就不奉陪大家了,请大家吃好喝好。
盲人们很高兴:“你忙去吧,这边就不用管了。”
管家一溜烟走了。
屋子里四个人摸索着推杯换盏,大家举起酒杯,还碰了一下:“好久没有吃顿饱饭了,来来来,先喝酒!”
简单说了两句,就迫不及待得干了杯中酒。
酒下肚后,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酒什么味儿?怎么像白水?”
然后四个人有开始互相歉让着“吃菜,吃菜”。
各人的筷子伸向碗中。
第一个盘子里的菜,滑溜溜硬邦邦第二个,还是,每个菜盘都夹到了,同样的滑溜溜硬邦邦,筷子怎么也夹不住,大家感觉那菜像鸡蛋,难道鸡蛋带皮煮的?
管它呢,不用筷子了,伙计们,咱不顾什么形象了,下手抓菜吧。
四个人把筷子一扔,伸手就向盘里抓去,手感那东西凉凉的,不像鸡蛋,管它是什么,赶快吃吧!
每个人的嘴里都塞了好几个,他们开始大嚼起来。
可是突然间,他们都“啊啊”大叫“啊呀!辣死我啦辣死我啦!接着就拼了命地往外吐。”
原来,每个人送进嘴里的所谓的菜,是四盘剥光了皮的大瓣独头蒜。
我们那有句俗话“最辣不过独头蒜”。
可见那蒜不是一般的辣啊!
窗外站着这家主人,他看到这状况嘴里“哼”地一声:“哼!叫你们蹭吃蹭喝,以后看你们还敢不敢!”
几个人被整得好惨。
一边连哭带骂:“没人性的东西,欺负瞎子,看你不遭天谴才怪。”
一边连滚带爬的往外走,管家出来,把他们带出去。
(四)
这家的管家从主人家孩子结婚后就请辞回到了老家,无论主人如何挽酒,他都是铁了心的走人了。
奇怪的是,这家主人的日子从那开始每况愈下,好好的生意越做越黄,店铺里一天到晚没有客人,有些东西臭了烂了都卖不出去,那些大街上平常的老主顾从他家店门前经过,就像看不见一样,也就是说,他家店铺莫名其妙地消失,他家店铺在镇上已经不存在。
可明明在啊,并且好好的?怎么别人看不见呢?
这日子还咋过?
田地也是,本来风调雨顺的年景,别人家都是大丰收,他家竟然是颗粒无收!绝产!
没过几年,这家人家把老本都吃光后,实在没吃的了,就拖着棍子出去要饭。
而这家主人,请盲人吃大蒜宴席的那位,急火攻心,火蒙了眼珠子。
完全看不见,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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