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程慕寒拿了梅子汤来给他喝。

“这个给你。”林墨瑜把手心里握着的那个扳指递给程慕寒。

“我不要，你留着吧，也值些银子呢，给自己买身好衣裳，买点好吃的。”程慕寒不接。

“你戴上试试先。”说着，他拉过程慕寒的手，将那扳指套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咦，还挺合适的，真好看，不知道什么人掉进去的，值多少银子这个？”

程慕寒看了看手指上的扳指，然后摘下来套在拇指上：“是戴在这里的，这个嘛，能值个一二百两吧。”

林墨瑜登时瞪大了眼睛：“哇哦，这么多？那还是送给你吧，我留着也让人抢了去，怪可惜的，再说，我也没什么送给你当纪念，就这个吧，虽然是捡来的，但是是我捡的，也算数，好吧？”

说着把他的手往回推了推。

“纪念？”

程慕寒品了品这两个字，纪念？他叹口气。

“好吧，我留着当纪念，嗯，那我也送你样东西。”说着从脖子上也扯出一条细绳来，上面挂着一枚金环，顺便套在了林墨瑜的脖子上。

“这是我娘给我的，我们交换。”

林墨瑜受宠若惊地低头看着那个金环，圆形的环片上还有些花纹，看上去是有些年代了，放在手心倒是沉甸甸的。

“可是，这是你娘给你的呀，我不能要。”林墨瑜说着要往下摘。

“我给你的，你必须要！”程慕寒一瞪眼睛。

林墨瑜看看他：“那好吧。”

“若是哪天，饿了肚子，就拿它去换些银子，别让自己受苦，听到没有？”程慕寒又叮嘱他一番。

林墨瑜看着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它放在贴身处。

过了会子，抬头问他：“将军，你，叫什么名字，能说吗？”

程慕寒看向他：“为什么想问？”

“嗯，想知道，若是有一天，我被外邦的人捉了，就告诉他们，我是将军的朋友，让他们放了我，不然将军会把他们的屁股打开花。”

程慕寒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若是听了我的名号就怕，我也就成了神了。你记好了，我姓程，叫程慕寒。”

“能教我写吗？”

林墨瑜大着胆子问。

“好。”程慕寒拿过一截树枝来，在他脚边一字一划地写了下来。

林墨瑜接过树枝在那三个字的下面也有模有样的学着，一面学一面念叨：“程慕寒，程慕寒，程慕寒……”

等鱼烤好，地上写了一片程慕寒。

程慕寒一手支着下巴一面看他在地上写字，密密麻麻一片歪歪扭扭的字，看着都有点头晕恶心。

“哎，鱼好了，不过没放什么调味料，可能，不太好吃。”赵二捧着两个大泥巴走来，将它往石头上摔了几下，一条被裹荷叶里的鱼露了出来，鱼肉白嫩，冒着徐徐热气。

林墨瑜丢下树枝凑上去闻了闻。

“小心啊，烫手。”赵二用荷叶将鱼分了两段，先递给程慕寒，又给林墨瑜。

林墨瑜接过来捏了一块就放嘴里放，吸吸哈哈的还直说好香。

程慕寒信了他的话，也捏了一块去吃，果然没有什么滋味，吃了几口就放下不吃了。

“别吃这个了，咱们回客栈吃好的去。”程慕寒起身说着，他们的衣裳也干了，他拿过来给林墨瑜让他穿。

回客栈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后各回各房。

林墨瑜和程慕寒仍然一间客房一张床。

“将军，你，是不是要走了？”

躺了片刻，林墨瑜忍不住终于问出了口，问完，觉得心里有点张慌。

“嗯。”程慕寒顿了顿，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字节。

林墨瑜看着程慕寒的胸口衣裳的对襟，他的鼻息正从头顶发间穿过，暖暖的。

“几时走？”林墨瑜又问。

“后天吧。”程慕寒说出这三个字时，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林墨瑜正在看着自己。

“哦，那，以后，还会来芸洲吗？”林墨瑜问着抬起头来，看见程慕寒张着眼睛看他，眉头皱着，过了好半天才道：“或许，会来的。”

林墨瑜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或许，应是很久以后，几个月，几年，谁也说不准。

“那，你若是再来，会来看我么？”林墨瑜又问。

程慕寒低下头来看向他：“会的，如果你还能记得我的话。”

林墨瑜坚定地点头道：“我记得的，我会一直记得程慕寒，记得将军你的，对我好的人，我一直都会记得。”

程慕寒冲他笑了笑，喉咙里梗了一下。

他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但不知为何对这个小家伙竟然有些不舍起来，他几次都冲动地想要开口说让他跟自己走，但是他不能说，毕竟，他未来的日子依旧会颠沛流离，还要再上战场，不能让他过的太平，外邦的人想要杀他，朝庭里也有人对他虎视眈眈，他不忍心看着这孩子处于危险之中。

“我也会记得你的，你往后要学会保护自己，别让人老欺负你，打不过就跑，瞅准机会就下个重手揍他们给他们点教训，他们便会怕你的。”

程慕寒隔着被子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林墨瑜点头道：“我知道了，将军，你也要保重自己，就算，往后，我们可能再也不能见面了，我也会去庙里烧香，求菩萨保佑你的。”

林墨瑜喃喃地说着，突然眼眶发酸，忍了几下没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

他对这个刚开始还怕的要死的人也眷恋起来，每一次的分别都会让人难受，他依然不习惯分别，依然无法想象之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他垂下头，把脸埋的更深了些，他怕让将军看见会笑话他。

程慕寒挑起他的下巴果然看见他泪流满面的样子：“我会回来看你的，也时常会托人给你带些好吃的。”

林墨瑜想冲他笑笑，可是明明想笑，眼泪却流出来，他将脸埋进程慕寒的胸膛上，手横过他的腰将他紧紧地揽着：“说话要算话的，不许骗人，骗人是小狗。”

程慕寒笑了笑在他额上轻吻了一下：“不骗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等我再来，你还得给我暖床。”

林墨瑜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眼泪已然将程慕寒的衣襟浸湿了一片。

等他再抬头时，发现程慕寒已然睡着了，他仰头打量着他的眉毛，他的眼睛和他的嘴，想了想，向上够着，在他的嘴上轻轻碰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