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一阵风般,村里(上海)许多人家的老房子都拆掉重建了。两三层的,外墙不再是快要发霉的死灰色了,闪着光的磁砖琉璃瓦,宽敞的大道,小区一下子变得干净多了。
我刚搬到小区的时候,因为陌生,左右邻居也都不认识,但还认识路,每天都要行驶在上面的,还有照亮行人的路灯,其它的就不怎么知道了。
门前有间别人的小屋,样式不错,墙面淡黄色的真石漆,被一方方长方形的格子框着,格子是黑漆描的。古铜色的铝合金窗显得有点前卫,美中不足的是铺在上面的瓦,六七十年代那种手工制作,稻草熏制的小瓦,由于年代久远已褪了原有的黛黑色,像七八十岁老太婆的头发,黑不黑,白不白的。
每逢节日,大家都喜欢去景点旅游,不爱往热闹处钻的我就呆在家里,泡杯清茶,玩玩手机,有时候也会出门在小区里转转。门前新修的大道,平整宽敞,沿道到底时竟然有条小河紧贴着小区,弯弯曲曲的像护城河,成了小区东面的天然屏障。
我不知道这河叫什么名字,但它一定会有的。
弯曲的河边,密集地布满着杉木桩,看得出这是人为地用来保护河岸。夏天的时候走在木桩上却也有趣,人歪歪倒倒的,却也不怕掉下河去,现在的河水变清凌了,倒在河里就当作来次游泳呗。
河两岸都种植了草皮,间隔有一两丛美人樵,和木槿花,无人欣赏却独自妖艳的盛开着。
夏日黄昏,每每散步到这河边,我总喜欢在河边的台阶上坐一会,这里不像马路上有熏人的热气,思绪被清凉的风儿梳理着,清静怡人,河面上一层层细微的波浪像抖动的缎面轻拥着向岸边铺过去光粼粼,不时地有小鱼儿跃起,将这缎面撕开一道细微的裂口,不屑片刻就恢复了原貌。
此时的小河像极了一个无忧无虑的村姑,侧卧在村头。
经历了前一阵子两场阵雨慢慢的渗透,对面小屋上的瓦也改变了颜色,今天的一场雨使它乌黑乌黑得有点发亮,象少女的头发,本来就黑再抹上油的那种,雨水顺着弓起的盖瓦流向底瓦,无数张的盖瓦上都有细水流入,汇聚成一条条的小溪,在小屋的沿口处流出,像一道道雨帘自檐口挂下。瓦的缝隙中竟然钻出了几棵瓦笋来,黄墙黛瓦,细雨朦胧里,一幅江南人家的生活画卷在面前渐次展开。
现在每天黄昏还能听到一阵沪剧,是那个清理垃圾阿姨播放的。垃圾分类后我看到她天天五点就来到这里,指导妇人小孩分开倒垃圾,有的小孩扔不进去就放在地上了,阿姨就用夹子夹,铁锹铲,旁边有扫帚,小铁畚箕,两桶水,所以垃圾桶边很干净,没有臭哄哄的味道,也没有乌黑的印渍。旁边的小塑料圆凳上,一只类似小收音机的盒子里就传出幽幽的唱腔,我虽然听不清歌词,但我听得出剧种。
这声音断断续续地到七点半。
我忽然就觉得这个阿姨也是一个风景,其实身边的风景无处不在,只要你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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