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保卫爱情
王敏珍跪在父亲面前,继续苦苦哀求:“我不念书了,我要和阿宾去打工,您让我走吧!”这句话她已经念叨了三天,父亲被她气得几乎要暴走。他咬紧牙齿,双拳紧握,有些恨铁不成钢,却无力再责备,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母亲已经卧病半年,家里积蓄消耗得差不多了,父亲知道女儿懂事了想帮忙,同时也怕上大学开销大,所以不想继续念书。可是她跟着阿宾就是不对,在父亲眼里,她还是个孩子,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更何况,大好的前途就摆在面前。
王敏珍已经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可阿宾落榜了,曾经他们约好要一起上大学,如今阿宾去不了,她也没有这个心思继续念下去。阿宾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主动说有熟人推荐让他去广南打工,那里有一个认识的啤酒厂工友。有了介绍信,找工作就不用愁了。
阿宾已经收好行李随时准备出发,可是王敏珍始终说服不了父亲。
“你就这么离不开他吗?我还有能力供你上学、供你母亲看病,哪怕我现在口袋里没有一毛钱了,也不需要你瞎操这个心!”
王敏珍如此软磨硬泡了几天还是不见父亲松口,这会儿再听父亲有点嘲讽的话更不服气了:“我就是不想念大学了,我就是要到外面去闯闯,早几年步入社会没什么不好!”
父亲拽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拖起来,“不要跪我,你要是真尊重我,就该听我的话。”
王敏珍此刻腿是麻的,突然被大力拉起让她一个踉跄磕在桌子边上,胳膊被厚重的木桌硌得生疼。父亲没有多看一眼,径直进了里屋。王敏珍赌气,也扭头出门去找阿宾。
她和阿宾好了两年了,说不上非要生死相依,可眼下,王敏珍只想和他在一起。父亲油盐不进完全没有商量余地,不比阿宾处处为她着想。她想陪他出去闯荡,去赚很多钱,让母亲到大城市去看病。
阿宾割了猪草刚刚走到桥头就看见了王敏珍。
“怎么样,你父亲同意了吗?”
王敏珍失望地摇头。
阿宾放下背箩,和王敏珍坐在草地上,两个20出头的年轻人,脸上却写满了心事。
“我们悄悄走吧,等我们赚到钱,你父亲也不会说什么。等他们气消了,我们再回来?”
阿宾平时成绩不错,他的话也句句在理,所以王敏珍总是听他的。她觉得阿宾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而且就他的才华,她觉得阿宾不会是一个平凡之辈,所以和他在一起,王敏珍觉得她会有一个安稳的未来。
王敏珍带了几身衣裳便悄悄离开了家,她留了字条给父亲母亲,让他们不要找她,等赚到钱了,她会寄回家。
临走之前,王敏珍把自己床头的风铃解下来,到自家山头的香樟树下祈祷。母亲曾说,风铃只要被风吹动了,就可以把愿望带到天上,天上掌管凡人的神仙听到了,愿望就能实现了。
王敏珍把风铃挂到香樟树上,双手合十嘟嘟囔囔:“让母亲好起来吧,让父亲原谅我……”
第一次坐火车,阿宾紧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也不叫她王敏珍了,而是叫她阿珍。
他们从没有这么大胆地在人前牵手,这让阿珍对这次的“出逃”心怀感激。原来,大大方方被人牵着,在这么多人面前“招摇”是这种感觉,她有些飘飘然。这就是所谓爱情的甜蜜吧?
为了省钱,他们租了一个离啤酒厂不远的民房,房子是石棉瓦的屋顶,只有一层,但是屋外还有一个小院子。除了上厕所不方便这点外,他们对这里还是很满意的。阿宾铺了两个地铺,两人背对背睡觉。
第二天,他们拿着熟人的介绍信到啤酒厂报名上工,一切顺利。阿宾被分到仓库,主要负责清点出货;阿珍被分到包装部,有订单时候就去打包,没有订单的时候就和一些妇女清洗回收来的啤酒瓶。虽然长时间要把手泡在消毒液里,可是这份工作是多劳多得的性质,阿珍喜欢这个收入有弹性的工作,她总想着自己只要比别人多努力一些,收入也就可观了。
一天下来,阿宾和阿珍累得不行,可是靠自己双手劳动赚钱让她们体会到快乐。虽然才刚刚开始,他们已经开始想象发薪水那天……
阿宾特别心疼阿珍,无意见看到她手上被玻璃瓶划破的一个小口子,便让阿珍什么都别干,跑去借了房东家的单车,午夜了,还到处去找商店问有没有创口贴。阿珍觉得这日子虽然清苦,却无比幸福。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他们的工作和生活基本有了定调,两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令工友们好生羡慕。
阿珍部门新来一个领导,听说是厂长的侄子,名叫孙亮。他特别喜欢阿珍,他看着阿珍白皙的皮肤,两条乌黑发亮的大辫子搭在肩膀上就不自觉凑上来。阿珍避之不及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没想这厮就是一个十足的混蛋,他趁阿宾加班时候尾随阿珍回出租屋,不知道在屋子外蹲守了多久,看到阿珍一个人出门上厕所,他竟也跟了上来。厕所距离出租屋有半里路,阿珍在转角被孙亮扑倒,趁着天黑,他扯破了阿珍的衣服,拽掉了她的裤子......不知道是大家都没听到还是不想管闲事,任凭阿珍如何喊叫就是没人来帮忙。
好在,阿珍刚好例假在身上,孙亮扯开裤子摸到一片带血的卫生巾后瞬间没了兴致。在他迟疑的片刻,阿珍胡乱摸起一块石头拍在孙亮头上......
她飞一般跑回出租屋,把门反锁好又顶上一张桌子,她缩到墙角,警惕地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阿宾回来,她才把门打开。
阿宾看到阿珍的那刻心乱如麻,阿珍花了两三小时才在抽泣中把事情始末描述清楚。阿宾拿起菜刀就要往外走,阿珍怕出事,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她懂,所以用尽全力把阿宾拦了下来。
两人一夜未眠,阿宾紧紧抱着阿珍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阿宾毕竟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连他都不舍得碰一下的阿珍被如此侮辱,他心里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第二天,阿宾单枪匹马地找到了孙亮,仇家见面分外眼红,两个人二话不说便扭打做一团......当两个挂彩的男人从厂长办公室出来,阿宾已经失去了这份工作。
这番折腾,虽然解气,但却让他们连下个月生活费没有了着落。转念想,能为阿珍挺身而出也是男人该有的担当,所以阿宾不后悔。他也算为了两个人感情有所付出,他只想让阿珍知道,为了守护这份爱情,他愿意赴汤蹈火。
他们才从村子里出来就闹了这么大动静,在这里是无没办法继续呆下去了,他们只能先回去再想办法。
临走前这天夜里,阿珍帮阿宾擦药,阿宾光着膀子让阿珍清洗、涂药水、包纱布......这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心中暗涌浮动。终于,他忍不住亲了阿珍一口。阿珍的脸刷一下红了,却没有骂他,阿宾一边观察阿珍的反应一边大着胆子抱住了阿珍。他的手不自觉地从阿珍的衣角掏进去,他摸到了阿珍细腻的皮肤,这滑滑嫩嫩的感觉让他变得愈发贪婪。
阿珍没有拒绝阿宾,在经历了前面一件事情之后,阿珍觉得把自己交给自己爱的这个人宜早不宜迟。而且,她心里已经认定,此生就是要和眼下的这个男人过下去了。所以她闭上双眼,也尝试着去回应阿宾......
两个年轻的身体缠在一起,从陌生开始慢慢熟悉,他们不断探索对方,努力去嗅对方身上的香气。阿宾的双唇如小雨般细细密密落在阿珍身上,每一寸都那么香,那么美……终于,在几次尝试后,两个人结合在一起,完成了这项阿宾期待已久的仪式。
结束后阿珍有些不适,阿宾就这么静静抱着阿珍,直到天亮。
“你后悔了吗?”阿宾问阿珍:“如果你以后后悔了怎么办,你会不会怪我?”
“说什么呢,我既然认定是你,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呗。”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嫁给我这个穷小子?”
“那还有假?我都是你的人了,我都没有吱声,你倒打起退堂鼓了,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想,想,做梦都想!”
两个人又牵着手坐上那辆绿皮火车回了老家。
阿珍的父亲见女儿回家了,不但没有责备,反而殷勤地让她快进屋休息。后来和母亲聊天才知道,父亲已经托人到大学里给自己办了入学手续,这不,眼看就要开学了,父亲正准备送她去上学呢。
阿珍这时也顾不得许多,和父母坦白了在广南遇到的事情。总之就是和二老摊牌:女儿现在已经和阿宾生米煮成熟饭了,自己也由不得自己了。
父亲一时没忍住一记耳光扇了下来,阿珍顿时觉得侧脸火辣辣生疼。父亲今天的愤怒是阿珍从没见过的,他颤抖着手臂,指向门外,让阿珍走。阿珍捧着脸看着他,他再也忍不住吼了出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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