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无题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77期“惜”专题活动。

风掠过树梢，有叶被摇落。一阵紧一阵的东风，黑色的桑葚于是铺满了一地。刚好，我在，我见着了它们归落时的身影，可惜的是，树梢上再也挂不上我的鞋子。

曾有幸见过很多树龄能达六七十年的老桑树。其主干粗壮，枝叶繁茂，累累乌黑色的桑葚挂满了枝头。为了吃着高处的桑葚，脱下鞋砸向那些高处的桑枝，往往能砸落许多，掉进绿草丛里。当然，鞋子自挂东南枝的尴尬事自然而然也就发生了。所以我说可惜，因为我找不见那些老桑树了，它们终究要于我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树下栓着条白色的公狗，每每能见着它静静蹲坐在一块圆型大石上。它静静地眺望着远方，好想问问它在看些什么。我给了它一块饼干，它叼着呜呜低唤着，然后在一块草皮下掏了个浅坑，并用枯草覆盖其上。我不清楚它为什么这样做，按道理它的伙食已经是非常好了。也许它渴望自由，它渴望脱下铁链的桎梏，它渴望远处山头上的春风……

近段时间全是阴雨天，见不着太阳。但该开的花还是盛开了，红的、黄的、紫的……多是些常见但又叫不上名来的小花居多。好看就行，认识与否并不重要。

忽然想满上一杯酒，敬逝去的流年烟火，也敬迷雾重重的明天。想醉意起，想话春秋……

水那边多水草，水草里多白鹭，它们悠闲自在，它们无忧无虑……我要怎样才能如它们般从容？你们好呀，漂亮的白鹭们，可以把我的忧愁向你们诉说吗？它们不理会我，也应当如此，我有什么资格去向它们诉说什么呢！

天上的云层一直很厚，但云层上的阳光总是时不时就会漏下来几缕。春天啊，曾经令我那么的着迷，如今站在春天里的我，为何只能感受到秋冬的萧瑟？真想幻化成天上的一朵流云，不管有没有色彩，风起时就能到处去流浪呀！真羡慕那些云朵，伸手想触摸它们，但它们离我实在是太高远了，真是可惜！

道友您好，山高路远且珍重！如果找不到答案的话，那就去找自己吧，顺便看一眼从未见过的那些风景。

兜兜转转又转到了桑树下，挑些乌黑的摘下来，一个两个三四个，无聊的我数起了掌心里的它们，然后一个个把它们送进嘴里，嘴巴应该没弄脏吧？但发现掌心被桑葚汁染上了一层紫黑色。静静等待，等风等雨等来年，也许有一天，面前的桑树也会变成一株高大的桑树。那时候的我，会否从容？会否也会像从前那样脱下鞋砸那些高处的桑葚？也许会，也许不会，谁知道呢？毕竟我还要等很多很多年，也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在不在。好想我还在，好想那时候还能有一份童心，也好想一些已经逝去的场景能重现……想太多了，面前的桑树愿意等我吗？

人的一生，有太多的意不平，有太多的遗憾。光阴啊，您埋葬了我太多的东西。当时的不以为然，如今渴望再重来一回，真的太困难了。人走啊走，不小心就走散了，惟留下那些记忆，那些记忆在岁月里慢慢泛黄，像树上的叶子。浑浑噩噩的记忆啊，希望你清晰如初！

桑树啊，你为什么要赋予我无限的旧忆呢？我是要感谢你还是要……一些关于桑树下的记忆，由涓涓细流慢慢涌积成大河，要把我淹没吗？

风继续来，桑枝不停地晃动着，乌黑的桑葚时不时在坠落，可惜，我居然麻木了，我对绿草丛中的那些黑点麻木了。我再也不会对那些弯一弯腰就能拾起的黑点欣喜若狂了，我再也不会让鞋挂上树梢了，因为“不再”，我再去做这些能有什么意义呢？

桑树边上的果树开花了，小朵小朵洁白如雪的小花绽满枝头，奇香在空气中涌动。那些花即使你隔着老远都能闻见，很是奇特。比许多鲜花的花香都要浓郁上好多倍，即使它们那么的细小。于是，黑色与白色相辉映———黑色的是成熟由风扫落的桑葚，白色的是那些果树的白花……

是春天吧，我该收拾好心情了。脚下的路即使不知通向何方，即使不知路上有什么，但我依然要奋勇前行，即使路上荆棘丛生。只要我迈过了那些拦路的荆棘，我才有机会欣赏那些从未见过的风景。

舔一舔干巴巴的嘴唇，看一看身旁狼狈的影子，我要上路了，路上有无限旖旎的风光在等我。也许有一天，我累了，我会再次回到桑树下，那时候的它，也应该长高长粗，变得枝繁叶茂了吧。待春风一吹，桑葚铺满绿草如茵的草地，到那时，弯腰去拾又何妨？

春来草木绿，芳香暗浮动。

树下数流年，静待桑子落。

劫起身狼狈，何苦追旧忆？

待我劫满日，山河色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