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如果没有如果
晓橙还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耳边若隐若现地回荡着沈潋的声音，走吧，跟我一起去找夏天。对，我还没联系上夏天呢，晓橙猛地转过身，快步朝门外走，沈潋早已不在了。她慌乱地四处张望寻找，确定找不到他了，晓橙一边按着电梯，一边给沈潋发信息，你在哪里？沈潋很快就回复了，地下车库B区，我在车里等你。看到回复的晓橙才彻底放了心，刚才浑身烦躁的细胞才一个一个安静下来。晓橙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快步走进打开了的电梯门。
在地下车库找到了沈潋的车，晓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沈潋虽然看着前方，但目光涣散不知道具体落在何处，一副放空的样子。就连身边坐了一个人，他都没有动弹一下，像一尊雕塑。“沈潋？沈潋，你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就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沈潋回答着，却不看晓橙，坐着的姿势没有变，表情也没有变化，目光仍然不知道落在何处，更像是在跟空气对话。“你可真是淡定，一点都不像个新郎官。”这句话倒是莫名触到了沈潋的某根神经，他猛地转过脸，看着晓橙，异常严肃地说：“晓橙，你很清楚今天这场婚礼是怎么来的。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个新郎官的角色。”沈潋的反应大的出乎她的意料，她微微一怔，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沈潋轻轻叹了口气，扭过脸看向车窗外，声音闷闷地传过来：“晓橙，对不起，是我太急躁了。因为我现在很担心夏天，你应该知道她去哪了吧？把具体地址给我。”晓橙努力回忆着夏天跟她说起过的具体地方，脑海中突然蹦出另一个念头，还来不及细想，就忍不住脱口而出：“沈潋，你不会是要亲自去找夏天吧？”沈潋脸上出现了一种被人猜到后的意外，但很微妙地收了起来，反问道：“不可以吗？” “那个小镇虽然地方不大，但你说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一个人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我是怕……” “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去不太好。” “那不然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呢，夏天昨天到了地方给我打电话报平安，还说手机没电要充电，可能会一时联系不上。所以要不再等等看。”沈潋的眉头越来越紧锁，满脸的担心焦虑却又无可奈何，眼神中努力克制却仍然可见的难过，他一直不说话，晓橙看着这样的沈潋，她都快要崩溃了，真怕自己下一秒就哭出来，让气氛更尴尬难堪，她只能悄悄地抠自己的手指，抠红了，抠疼了，才能暂时忘了想哭的情绪。
就在这时，沈潋突然启动了车子，晓橙不解地看向他，努力用平静地语调问他：“这是要去哪里？” “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沈潋边说着边踩了一下油门，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沈潋你慢点开。”晓橙小声提醒着，见沈潋一脸专注地盯着前方，手紧握着方向盘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她也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心里默默想着，不管去哪里吧，如果你就这样开着开着，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货车，或者冲进了海里，我都不害怕，只要最后是和你在一起，生或者死都没有关系。晓橙这么想着，竟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无比心酸。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所大学门口。晓橙愣了一下，这不就是他们学习生活过的地方吗？满满的青春回忆都留在了这里。毕业以后还真的没有回来好好看过。
“陪我进去走走吧。”沈潋说着下了车，才反应过来的晓橙应了一声，慌忙解开了安全带，也跟着下了车。
“我记得那天早上我去女生宿舍找夏天，你特别警惕，一直问我，你是谁啊，你找夏天干嘛啊，转眼我们认识快要八年了。”晓橙安静地听他说着，走在熟悉的校园里，一切却都已经物是人非。
“我有点想许岩了。”一直沉默的晓橙听到沈潋带着忧伤说出这句话时，猛地抬起了头，惊讶道：“怎么突然提起许岩了？” “因为有他在，就可以照顾好夏天。我可能也不会对夏天动心，现在也不用为她担心。” “冥冥中就注定的吧。”晓橙故作轻松地这么说着，努力挤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却在心底深深叹了一口气，所有回不去的曾经都归于命运，所有情非得已都归于注定，多么无能为力。
“我记得那天平安夜，我问许岩，今天打算怎么过啊？他笑的特别开心，跟我说话的时候都手舞足蹈的，说当然跟夏天一起过啊，还给她准备了礼物。那个时候我特别羡慕，我就想啊，如果我以后能有一个这么爱的女孩子该有多好，一直陪着她，一起庆祝每一个节日，哪怕是为准备什么礼物伤透了脑筋那也是幸福的。可是那一晚许岩永远离开了。而现在，我终于也有了一个很爱很爱的姑娘。可是这个姑娘……” “沈潋，你别说了。我们回去吧。”晓橙不忍心看着他继续在回忆里越陷越深，脸上表情忽明忽暗的起伏，赶紧打断了他。
沈潋被突然打断，想要说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一时愣在那里，扭过头去看了看，校园里那面波光粼粼的湖，有一种深刻的疼痛像湖水一样不动声色地涨满了他的眼睛，下一秒他哑着声音说：“好吧，那回去吧。”他们并肩走着，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就像彼此心里的往事，长的说不完，也不忍提起，谁都没有再说话，沉默地走出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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