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6年年末，读完《基督山伯爵》上册；2017年年初，读完下册。读之前，我知道这是一个复仇故事：好人被陷害，越狱逃生，获得巨额财富，变身伯爵，向昔日陷害过自己的人，一一报复，最终善恶有报，花好月圆。但我不知道的是，主人公为什么被陷害，怎么陷害，怎么越狱，又怎么获得财富，怎么报复，他的最终结局是什么？
带着读网络小说般的快感，我进入了埃德蒙·唐代斯的世界。
他是一个志满意得的“法老”号大副，停船靠岸，一心想着可以成为下一任船长，迎娶与自己情投意合的姑娘。不料，他遭到“法老”号会计丹格拉尔、爱慕自己未婚妻的菲尔南及隔壁邻居卡德鲁斯的陷害，诬告他密谋要帮拿破仑重登帝位。在唐代斯订婚的那天，他被抓走，接受审判。检察官维尔福知悉唐代斯的案件详情后，明知他是无辜的，还硬把他判了刑，关进监狱。因为唐代斯案件与维尔福的父亲，一位拿破仑的忠实守护者，息息相关。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父亲的安危，维尔福违心断案，几乎给一位春风得意的青年判了死刑。
埃德蒙·唐代斯进入监狱后，挣扎过，渴望过，想尽一切办法，希望得到公平审判，希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进监狱。但，这一切只是徒劳。他在暗无天日的监狱中，结实了隔壁的神甫。这神甫教他读书写字、学习外语、历史、物理、化学甚至药物知识，帮他分析究竟是谁在陷害他，两人还一起策划越狱。可惜，神甫命不好，因病死在监狱。唐代斯带着神甫的神秘遗嘱来了一招偷天换日：他装成神甫的尸体，躲进尸袋，而把神甫放在自己的狱室，借此逃生。
经历过种种磨难，唐代斯终于如愿逃出监狱，之后，找到神甫遗嘱中所说的那座基督山，挖开上亿银元的宝藏。从此，唐代斯摇身一变，成为德·基督山伯爵。
他第一时间去找自己的父亲和姑娘。结果，父亲活生生饿死。姑娘嫁给了菲尔南，就是曾陷害他的情敌，现因战功赫赫被封为伯爵。至于那位会计丹格拉尔，现在成了法国最富有的银行家。在他的仇人列表上，还有一位维尔福，维尔福现在也是显赫一时的巴黎的检察官。
德·基督山伯爵展开了自己的复仇之路。十四年监狱生涯已经让他变成了另一个人，包括容貌、才识、智慧。他利用自己的巨额财富和过人的智慧及出人意表的举措，打入巴黎的社交圈，成为社交红人。昔日的仇敌与他建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在层层剥茧，发现了这些仇敌的软肋。最终让最在乎名誉的菲尔南，在议会里身败名裂，然后妻离子散，自杀身亡；让最在乎财富的丹格拉尔，银行破产，经历生死幻灭，带着小钱离开；让最敬业的检察官，亲自判处自己亲生儿子死刑，见识妻死子亡，然后疯掉。
而当初，最为正直善良的莫雷尔，也就是“法老”号的老板，他始终在为狱中的唐代斯奔走，试图救出他来。后来，遭遇破产危机，幸得基督山伯爵出手相助。伯爵回馈恩情的方式，可不止于一代。莫雷尔的儿子，马克西米连，正直勇敢，在伯爵的帮助下，收获真爱。同时，伯爵的大部分财产继承权都留给了马克西米连。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君子报仇，十四年不晚。为善者，天佑之；为恶者，天灭之。种什么因，便会得什么果。
2.
六十余万字的小说，有三个点，分外动容。
第一个是基督山伯爵越狱后，寻卡德鲁斯探问当年的情况。他知道父亲已经去世。眼下，对他来说，重要的是了解当年陷害他的三个仇人的现状。但是，他最先问的还是他那可怜的老父亲死前的一切。十四年的仇恨，十四年对父亲和姑娘炙热的爱，支撑他活下来。出狱后，他最迫切想要知道的那部分，是爱。是自己的父亲。是父亲的点点滴滴。也就是说，在庞大的仇恨面前，敌不过唐代斯心里最后残留的爱。
第二个是基督山伯爵与昔日情人现为仇敌夫人的儿子，决斗前夕，夫人恳求伯爵放过自己的儿子。伯爵苦心孤诣，筹划许久，眼看自己的复仇大业就要成功了。结果，曾经的未婚妻恳求他放过她儿子。在爱情面前，仇恨再一次让步。他痛苦地答应了夫人的请求。他不会杀她儿子。但贵族间的决斗，是要见生死的。也就是说，伯爵将在决斗中，成为必死的那一方。他的全部财富也好，他收获的海蒂、莫雷尔等人的真挚情感也好，他十四年咬牙切齿的仇恨也好，都将在决斗中覆灭。只因，自己爱着的那位姑娘，恳求自己放过她儿子。
第三个点是在菲尔南自杀、丹格拉尔破产后，伯爵最后一位仇人维尔福的事情处理上。维尔福夫人，贪得无厌，谋财害命，先后杀死了自己继女的外公、外婆、爷爷的忠实仆人，甚至继女本身。为的，只是继女继承的巨额遗产可以转嫁给自己的小儿子身上。维尔福身为检察官，知晓真相，只能逼迫自己的夫人自杀谢罪。可是，当他在全巴黎人面前，身败名裂后，回到家，发现夫人和儿子都吞毒自杀了。他疯了。伯爵看到自己的复仇计划连累了无辜的小男孩，一度产生幻灭感，觉得自己的复仇不过是另一种恶而已。他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中。也正是因为这份怀疑，让他原谅了丹格拉尔，让他尽全力用爱情拯救可怜的莫雷尔，让他用尽一切补偿他人，为旁人争取宽恕与幸福。这个事情告诉我们，基督山伯爵的仇恨固然强大，但也是立于人性之上的。他不会株连，不希望累及旁人。只是以牙还牙，谁种下的恶果，谁自己去尝。
3.
整本书，前四分之一，是埃德蒙·唐代斯被关进监狱，并越狱逃生的故事，活脱脱的一版“肖申克的救赎”。后四分之三，是基督山伯爵复仇的故事。
复仇的方式很值得玩味儿，基督山从来没有直接下手，设计陷害，使用“恶”的力量来摧毁仇人。而是仇人们自食其果。以菲尔南为例，他曾背叛恩主，背叛故土，并利欲熏心贩卖恩主的妻女谋取暴利。他的一切行，都为他身败名裂的果，埋下了伏笔。基督山伯爵只需要稍稍推动一下，让他的行为假借他人之手曝光，他也就只能承受命运的恶果，自杀身亡了。
基督山伯爵所承担的，只是上帝这个角色。他对仇人做审判，给自己所有的，说自己所知的，让罪恶自动显露，让恶人承受自身的恶果。这个复仇方式，远比带队绞杀或一枪爆头来得合乎上帝的准则。
想想我们所知的复仇记，朴赞郁导演的复仇三部曲，中国的“英雄本色”系列，等等，这些复仇讲究的都是暴力制裁。在当时的巴黎社会中，法律之外，是可以进行关乎荣誉的决斗的。而基督山伯爵的武力值无疑是巴黎界的“小李飞刀”加“枪中之神”。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易地挑起决斗，然后秒杀那些仇人们。但是他没有。天道昭昭，谁人能躲过命运的裁决。
4.
这是一部通俗小说，因为他首重故事情节，语言只是为故事而服务的。在形式上，语言并不是非此不可的精确。但是，它的伟大，在于书中所囊括的关于人类的一切：关于背叛，关于抉择，关于苦难，关于忍受，关于宽恕，关于上帝，关于荣誉，关于爱情，关于亲情，关于恩情，关于生死，关于勇敢，关于正直，关于人性与上帝，都做出了自己的，几乎是最好的诠释。
从未见过一部小说，如此大气磅礴地容纳所有。时间已经为《基督山伯爵》证明了它的经典地位。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去读，去感受基督山伯爵的魅力，去体味人性的光辉，领略炙热的爱情与恩仇各有其命的上帝法则。
P.s. 我读的《基督山伯爵》的版本，是李玉民老师翻译的。但是，如果你们读的话，我更推荐周克希老师翻译的版本，或者韩沪麟老师的版本，或者周克希与韩沪麟老师合译的版本。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