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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风中微阳
01
进入大学，林眠新奇而忐忑。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凡事好像只能靠自己了。
当天晚上班主任召集全班同学第一次大集合，先让每个同学自我介绍，以便大家熟悉彼此。林眠自知从小脸盲症，对一下子记住所有同学不抱希望，只能以后一步步来。
在班主任简单介绍了学校的情况、提了若干要求之后，他请出了站在门边等候的身穿军装的年轻人。
年轻人走到教室前面，面朝大家“啪”地一个立正敬礼，然后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周正，明天开始将由我来给大家进行军训。我的要求会很严格，希望大家配合我。”
他说得很严肃，可是林眠听见自己心里花开的声音。
他的五官很帅气，他穿着军装的身形很挺拔，他的声音很好听……他的种种，让她心跳加速。
第二天军训正式开始，烈日当空大家汗如雨下。周教官确实很严格，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纠正大家的动作。
训练间隙，大家就地围坐一团，周教官和大家一起说笑聊天，这时的教官平易近人。
林眠找了机会，坐到教官身边，问：“教官，我练得怎么样？”
本以为教官不一定对每个人记得清楚，结果他居然毫不迟疑点头：“女孩子中你做得很不错，站得很直！”
林眠笑：“我很认真地按照教官的要求做的。”
军训到了第三天，教官的嗓子开始沙哑，高强度的喊话让教官们的嗓子都或多或少出现了反应。
林眠趁中午休息时跑去学校药店买了金嗓子喉片和罗汉果，下午趁大家不留意时给了周正，对他说：“教官，用罗汉果泡水喝对嗓子有好处，休息的时候可以含着喉片，同时要尽量少说话。”
周正接过，衷心感谢。
下午林眠看着周教官喝着罗汉果水，心里默默地高兴。
02
军训继续进行。
这天，林眠一到操场，周正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她脸色苍白，头上不断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正式开始训练前，周正找了个机会问林眠：“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林眠摇摇头：“没事。”她不想轻易中断训练。
做正步分解动作时，周正要求大家都抬起左脚，胳膊摆好姿势，身体保持平衡不动，他一个个检查每个人的动作是否合规。很快就有同学发出轻微的吸气声，因为有人已经手脚酸麻难以继续。
林眠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淌，但她还是一直咬牙在坚持。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一阵摇晃，人就往前栽去。
周围同学猝不及防，除了发出几声惊呼声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大家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本以为肯定要摔倒在地的林眠被人抱住了。定睛一看，原来是教官抱住了林眠。
周正叫班长组织大家先放松，自己将林眠抱到旁边一棵树下，将她放到地上坐着，一只手托着她的背，另一只手用力掐林眠的人中。
林眠很快就悠悠醒转，她睁开眼睛看到周正焦急的脸。她自我振作了一下，对周正说：“教官，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没事了。”
周正说：“你怎么回事？一开始就看你状态不太好，现在还晕倒！生病了吗？”
林眠不由得脸红了：“不是，就是每个女生每月都会经历的事，我每次都会疼一两天。”
周正恍然大悟，脸也有点微红。他问：“那你需要去医务室吗？”
林眠摇头。
周正对她说：“你今天就不要再训练了，回宿舍去好好休息。”
林眠有点不放心，问：“教官，我休息的话会不会影响整个班的训练效果？到时班上达不到教官你的要求怎么办？”
周正没好气：“那也不能不管身体，你先回去休息，不要想那么多。”
林眠“哦”了一声，忍不住又加了一句：“教官，你要多喝罗汉果水，尽量少说话，你看你的嗓子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周正“嗯”了一声。他安排与林眠同一宿舍的一个女生送她回去，他则继续带着其他同学一起训练。
在继续训练前，有个女生一脸崇拜地对他说：“教官，你的反应好快啊！我们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刚刚要不是你，林眠肯定摔得很惨。”
周正点点头，开始继续训练。他知道，并不全是他反应快的原因，而是他一直在关注着林眠的状况，所以才能那么迅速地在她着地前抱住了她。
休息了大半天，林眠第二天又出现在操场上。
周正站在一棵树下面一直看着她走近。
林眠走到他面前，笑着对他说：“教官，我已经好了。”
周正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确实跟平时差不多了，点点头没说话。
他集合全班同学开始训练。
同学们惊讶地问：“教官，今天我们在大树下训练吗？”要知道之前他们曾试过跟周教官求情想到树下训练，还被教官训斥他们不能吃苦，怎么能训练出好的步伐，到时汇演怎么为班级增光。
周正一本正经回答：“怎么？让你们到大树下训练还有意见？主要是看你们前几天训练还挺认真，想犒劳你们一下的。”
同学们一致摇头，异口同声：“没意见，没意见！”
林眠不知道周正是不是因为自己才安排大家在大树下训练的，但不管怎么说，她也为此高兴，对于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在大树下训练当然要舒服一些。
03
军训期间最好玩最刺激的莫过于打靶了，这简直就是艰苦的军训过程中难得的一丝欢乐时光。
听到第二天就要去真正的靶场进行射击，同学们都很激动，跃跃欲试。
晚上，林眠给周正发了个信息：教官，明天能由你来陪我射击吗？
过了一会，周正回：这个不一定，都是临时按照队列的顺序安排。
第二天，乘车去靶场前，林眠眼含深意地看了周正一眼，那眼中满是问号。周正见了，什么也没说，将目光转移开了。林眠嘟了嘟嘴上了车。
到达靶场，同学们根据指令，依照队列顺序挨个趴到了沙袋上。一会儿，教官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迈着整齐的步伐刷刷地走了过来，每人肩上扛着一把枪，按照顺序站定后，只听一声令下，“哗”地一声瞬间全部卧倒分别趴在了每位学生的身侧。
林眠一看卧倒在自己身边的正是周正，心中特别高兴。她忍不住偷偷对周正说：“教官，太好了！这么巧啊，正好是你来教我射击。”
周正轻微“嗯”了一声，没说其他，把枪架好，开始亲身示范，手把手教射击。
林眠一边听他讲解，一边忍不住打量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很少有。看着他扶着枪示范瞄准动作，林眠觉得怎么看怎么帅气，满满都是荷尔蒙的气息。
正看得投入，周正突然停止了讲解，林眠一愣，正疑惑间，周正说话了：“你在干吗？训练的时候不专心，打靶成绩不好我可是要罚的。”
林眠脸一红，吐了吐舌头，赶紧按照要求练习瞄准的动作。一切准备就绪，开始正式射击。
林眠瞄准，然后屏住呼吸，扣动扳机，“嘭”的一声，林眠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到自己的肩膀，她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整个人有点反应不过来，显得惊魂未定。
周正赶紧安抚她：“没事，不要怕，这是机枪的后坐力，这个力量是有点大。”
林眠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她不好意思笑笑，说：“没想到枪的后坐力这么大。”
周正接下来的话让林眠很惭愧：“你刚刚扣扳机的时候手不稳，那一枪应该脱靶了。”
剩下的四发子弹她严格按照教官所讲述的注意事项操作，周正说成绩应该还可以。
04
半个月的军训很快结束，不负周教官厚望，林眠班级在最后的汇报表演中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绩。
最后一晚，各班级都和教官进行了聚餐，餐后许多同学自发围在周正身边聊天，迟迟舍不得离去。
想到周正明天就要离开学校，林眠感到很失落。看着同学们都围着他，她没有过去凑热闹，只是坐在一旁观察他。期间仿佛他的眼光也间或看向她这边，但当她想确认时，又没有看到。
一直到半夜，同学们才渐渐散去。林眠留在了最后一个。
她看着周正，问：“教官，能不能陪我去操场上走一走？”
周正略微一顿，然后答：“好。”
早晚温差大，到了室外没一会儿林眠就感觉到了寒意，但她什么也没说。
周正很快看出来在这样的夜晚，她的衣衫太单薄。他把他的军装脱下来披在林眠肩上，自己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
林眠推拒：“你穿那么少不也冷吗？”
“我们平时训练出来了，不怕冷。”
两个人在操场上转了一圈又一圈，边走边聊。周正说到他家里有父母亲，还有弟弟妹妹，说以后转业只能回乡下老家，说林眠你做事这么认真，好好学习以后肯定会有好前程。林眠说她从小在父母的殷切期望中长大，父母为她付出了许多，她不敢有一点点懈怠辜负父母的期望。
第二天一大早教官们就离开了校园。
接下来过了两天没有教官的日子，同学们都觉得不习惯，有同学说好想念周教官。林眠也很想，但她忍住没有跟周正联系。
第三天晚上，她发了一条信息给周正：教官，同学们都说很想你。
但当晚她一直没等到周正的回复。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收到周正回的信息：谢谢大家记着我，祝同学们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接着，又来了第二条信息：祝你日后一切顺利！再见！
林眠再想联系周正时，发现他的号码已经是空号。林眠后来听其他同学说起，才知道班上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周正的联系方式。
林眠很诧异，但她好像也有点明白周正为什么这么做。
在元旦前一天晚上，林眠走在操场上，又拨了一遍手机里保存的周正的号码，仍然显示空号。林眠抬头望着夜空，半晌，喃喃说道：“好吧，新的一年到来了，我也决定开始我的正常生活了，再见啦……那么，祝你幸福！也祝我自己快乐！”
她删掉了手机里周正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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