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上的日光

追不上的日光

：“我的袜子呢？”

：“哈哈，掉进猴子的水盆里了。”

：“我去，猴子，给姐滚下来，我绝对让你喝了那盆水！”

走进学校，那些画面似乎还在昨天，今天物是人已非，人也各奔东西了。

那长长的一排银杏树，金灿灿地闪着光，晃晕了我的双眼，我们还在，时光也还没走。

：“猴子，你说下雨了，怎么不出彩虹？”石美丽真的闪着她那双不大的眼，认真地问。

猴子也略带思考，毕竟无论问的人如何，礼貌还是要有的。

：“你傻呀！又不是太阳雨！”

：“哈哈哈，对奥！”

我们看着彼此，平静而仔细，然后实在忍不住了，站在阴郁天空映衬的银杏树下，笑成了一群二傻子。

无厘头的爆笑，这些年越来越少了，因为想的越来越多了，肆无忌惮有些奢侈。

我捡起一片银杏叶，看着愣愣出神，感念它已不再是以前的那片叶子，新陈代谢，它也换了容貌。

高高的教学楼，还是灰蒙蒙的样子，阳光改变不了它，时光也没改变了它。

：“我想喝三个核桃的杏仁露！”八元捂着肚子，一副要饿死的样子。

：“这个很难！哈哈……”我忍得真的腹肌都痛。

：“哈哈哈哈哈，三个核桃是杏仁露？”猴子笑的脸都变形了。

相比起来，我人性多了。

忽然好想喝三个核桃，可是要好远，得走去超市，得从货架上取下来，得去付钱。

我想着记忆力的味道，想着‘杏仁露’的味道，忍过了嘴馋。

坐进教室里，空气里还有粉笔末的味道，上节课的字迹还残留着痕迹，阳光正好从绿色的窗帘的一角照进来，像以前一样，黑板总会反光，看不清“真”后面是什么。

：“老师不能换个地方写吗？”猴子瞅着黑板，咬着笔，眼神里都是杀气。

：“她看见就行，你看见看不见，她都不会失业！”我扶了扶鼻子上那副黑框眼睛，悄悄从前排，附和过来。

：“那个字，就那一个字，到底是什么？”猴子处女座纠结呀！

：“你可以前后推敲一下！”石美丽很理智地说。

：“前面那一句是，对社会环境有调节作用，对什么环境有关键作用呀？”猴子绞尽脑汁地想着。

：“人生！”八元张口就来。

：“去安脑子！”我很不屑地瞪了她一眼。

：“生态或者自然吧？”石美丽做出合理填空。

我摇摇头：“那人文，地理，生物都可以，不成立！”

：“八元胜，是生态！”猴子已经如释重负地低头去写了。

我们都点点头，也低头写了起来。

太阳终于被云挡住了，黑板终于不反光了。黑板上的字终于显现出来――真好！

是有多无聊，才会因为挡住的一个字，活生生地讨论了半节课。

：“差不多行了，又不是你家的公司，那么较真，剩余价值进的都是资本家的口袋！”

公司里那些不那么较真的随意，让那些年的无聊，变得都弥足珍贵。

有几个背着书包的女生走了进来，说说笑笑，在那个教室发生着她们的故事，我这个旁观者悄悄地退场。

教室对面就是实验楼，里面安静的出奇，毕竟，一点偏差那都是生命的代价。

：“这个烧杯里的水沸腾了，怎么办？啊！”

天生没什么动手能力，仅停留在理论阶段的脑子，跟这些瓶瓶罐罐，剪子镊子，真的没什么亲密感。

：“是用夹子夹还是先关火来着了？”这种关键时刻，猴子老毛病又犯了。

：“到底怎么办？再不拿下来就要溢出来了！”八元的惊慌失措，让这个有点沸腾的实验更加沸腾了。

：“这儿，这儿，书上写把杯子用夹子取下来，放在桌子上！”石美丽拿着书，很坚定地指挥我。

我轻轻地将烧杯取下，放在了桌子上。

“嘭”地一声闷响，烧杯跟桌子发生了很激烈的反应。

我们四个看着那顺着桌子流下来的水，傻了眼！

我拿过书来，看了一遍，真是一种信了鬼的感觉。

：“中间有一步是，垫石棉网，你没看见？”

石美丽，挠挠头，抢过书将脸埋进了书里。

我们四个拿着烧杯的残骸去赔钱，被老师用一种白痴的眼光注视的感觉，现在还如芒在背。

“嘭”的一声，思绪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一个试管多少钱来着？我看看零钱够不够！”

听着实验室里传出来的声音，我笑了，庆幸这么多年爆炸依旧在继续，学校还安然无恙毅立在那里！

为了我不成为学校的替死鬼，我从实验楼离开了！

那条通往宿舍的青桐林荫大道，依旧是依旧的样子，笔直地挺着腰板，看了那么多人的来来往往，分分合合，它还是万年长青的姿态。

林荫掩映中，是“洗浴中心”的牌子，多少年了，还没换过，洗字还少上面一点，浴字还少下面两点。

：“懂什么！这也是为了湊齐那三点，他俩也够不容易的！”这是石美丽的独到见解。

那是我们第一次去学校那洗浴中心，结果，八元这生于小资产阶级家庭的少女，从未见过世面，一进浴室就跑了。

也是对着我们换衣服她都接受不了，更何况是对着陌生人赤身裸体呢！于是她生生一个月没去洗澡，幸好是冬天，不然她肯定会发霉。

后来她实在忍不了了，起了个大早，我们都没醒她就跑去了洗浴中心。

她回来之后，我们列队欢迎的架势，你一定能体会。那不是对她勇气可嘉的赞赏，那是对她傻的冒泡的赤裸裸地嘲笑。

：“你不知道，洗浴中心只在下午和晚上营业吗？”石美丽看着她满脸的怒火，小心翼翼地说。

：“回来的路上，虽然没什么人，如果有，是不是我对你投来了关心的目光？”猴子不怕死地又补了一句。

我拍拍她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但如果有默契，她一定能看出来，我希望她去眼科和脑科的诚挚目光！

：“哈哈哈哈！”

她在我们集体的嘲笑下，又躺回了床上，以一副臭死我算了的姿态！

：“你丫，爬过来的？来这么晚！”猴子隔着老远，就朝着我喊。

我高兴地跑了过去：“猴哥，最近没少吃呀！”

石美丽和八元在一旁向我投来了了，英雄所见略同的目光。

：“很伤人的！”猴子嘟着嘴说。

：“伤呢，肯定是伤了！”石美丽笑着说，然后做出了要逃跑的姿态。

：“是不是个人就不一定了！”说完撒腿就跑了，猴子在后面追着打！

八元和我乐的笑弯个腰！

有些日光怎么都追不上了！

可是，我们没变，还是以前的样子，社会再复杂，时间再久，隔的再远，再见还是那句“怎么还那德行呀！”

追不上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