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网络
文/野玛
晚饭时间,我说,妈,我准备回娘家几天。
和小姑从深圳过来,陪着家婆在老家住有一段时间了,这里离娘家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当然想回去看看父母。前两天我也旁敲侧击、暗示她们,这会儿算是正式宣布吧。
家婆点头:“离得这么近,是该回去几天,让你爸妈好好疼一疼。”
小姑接着问:“嫂子,那你这是回去几天?快点回来哦,你煮的菜好吃!”小姑开着玩笑。
“好,好。”我笑应着。
被人这么需要着,我当然高兴,家婆通情达理,心里更是万分感激,回去几天合适呢?我查着手机日历,决定好了。
“那我周四回去,周日回来。”
金秋·回家路订的车是周四早上,天还灰蒙蒙的,我已经在被窝里坐不住了,心里小激动。
厨房就在隔壁,窸窸的洗米声音,嚯嚯的削薯声音,点煤气的声音,蒸包子的声音,炒花生的声音,一阵接有一阵穿过墙来,又透过窗际,去敲那天幕:我家媳妇今儿回家,你阳光呢?
我出来房间,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早餐,茶几上堆放着各式特产,家婆还不断从厨房里抱东西出来,粗略一看,有——
绿豆饼、老香黄(佛手)、新老菜脯、西米露、各种颜色的豆子,全部成斤成斤的。
家婆又撑开一个自封袋,往里满满地装上新晒的干虾,每一只虾都剪了虾须虾头,不用怕扎着手。
我看得目瞪口呆,我只想轻装回去啊,而家婆依旧在搜罗着:“还有什么可以带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都拿不走这么多!”我真怕啊。
“你听我说,这不是有车到门口来接你吗?”家婆说什么非让我全部拿走。
“汕头什么都有,真的不用!”全部拿走,这怎么可能呢?
两人推搡时候,小姑也醒来了,她睡眼朦胧出来房间。
“妈,汕头的东西比这里还多,带这些去干什么呢?你不懂,现在人们出门就时兴什么都不带!”小姑揉着眼睛说话,可把她妈气得跳了起来。
“你才不懂,这豆子是自家做的,这西米也是自家做的,外头怎么能比?”家婆拿着干虾气呼呼地说。
“嫂子,你也听我一句,”小姑没有接她妈话,转过来对我说,“别的不带也罢,这虾干你也看到了,是老妈亲自晒的,你就带过去吧?”
想起这两天家婆倚在门槛上,晒着日华,一刀一刀剪着虾头的背影,也只有母亲,才能做得这么细致,恨不得把虾壳也给你剥好!这些应该都留给姑子叔伯他们啊!我还要推辞,小姑不容分说一把打断:
“这是咱妈一点心意,给你爸妈的!必须带!”
“对对对,虾干带点回去给亲家尝尝!”家婆把自封袋塞得鼓鼓梆梆的。我不好再拒绝,也就应承下来。
小姑说话着从冰箱里拿出两盒巧克力,就往我行李袋放,“给你侄子侄女的,吃个嘴甜。”我脸上肌肉才一动,小姑用眼神回了我,不许我拒绝。
提东西上车时候,家婆不断叮嘱我路上小心。我摇下车窗,心里既有回家的兴奋,又有离家的心酸,只能说:
“妈,我就回去几天。你多听小姑的话,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我很快回来。”
车子徐徐开出村子,家婆犹站在门口,向我招手。
潮汕卤鹅汕头依旧,绿树红花。
我爬上5楼还未到家,人已经在楼梯间大喊,就像小时候放学一样:
“爸,妈,我回来了!”
妈妈笑盈盈给我开门,你回来啦。爸爸摆弄着茶盘家伙,不待招呼,我拉过椅子就喝茶,一杯单枞入喉下肚,亦如之前滋味。
爸爸看我带了这么多特产回来,问我打算带什么回去?
“牛肉丸,猪肉干,河豚鱼干爸你是不是晒了一些?我能否带几片过去煮萝卜汤?”
“家婆跟老妈一个样子,拼死拼活为了孩子,自己却什么都舍不得吃。给她夹个菜,‘不要,不要,这个我不爱吃’,有时候我也挺无奈的。”
妈妈赶紧辩解,没有没有,我现在很听话了。爸爸说,你要耐心点,多探听你家婆喜欢吃点什么。
“是的,知道。我听小姑说,家婆喜欢吃巴浪鱼,我打算买个鱼饭带过去。”
嗯嗯,你做得对。爸爸点头,我再给你出个主意,带只全鹅回去。
在家的日子,又做回父母的女儿、姐妹的老三,凤爪肠粉金拱门,东西还是汕头吃的香!妹妹从店里给带来的热咖啡,我咕噜咕噜几口喝完,惊得她目瞪口呆:“你今晚睡不着不要飘过来我房间!”不会不会,自己家里的床,怎么着都能睡觉,我那从小抱到大的枕头呵,你比老公更可爱ớ ₃ờ
公园里,河堤边又翻修了一番,这边绿竹傲挺,对面嫣红成簇,我说老爸,那九重葛开得真漂亮!
“你说什么花?”
“勒杜鹃!”
“哪里?”
“那啊!”我指着那片姹紫嫣红。
“那不是‘角花’吗?有你念得那么文绉绉的。”爸爸笑话我,才不在几天,这么快就忘了俚语。
角花,角花,是啊是这个名字。我心里感慨,哪里才不在几天,是今后才得回来几天?爱情是美好的,但我又多么想长奉你们膝下!
“走吧,出去公园咯,买鹅去。”
老爸走在前头,夕阳正西下,又时值重阳,一股伤秋之情渐渐包围了过来,我追上去挽住他胳膊,像小时候一样。爸爸身上那股淡淡烟草味,也和小时候一样。
九重葛*勒杜鹃*角花“你约到车了吗?”路上提着全鹅回家,爸爸问我。我说约到了。
“那车准时的吧?”回家爸爸把装鹅的大塑料袋各处剪了几个口子,把它吊在阳台上通风透气。准时准时,我说。
粗略估算一下,我回去可得提着大包小包啊!爸爸看透了我的心思:
“待明天我给你装袋,轻轻松松保你提得动。准备路上镇着牛肉丸的冰块,我也给你准备了。”
“那猪肉干,要不你都带去吧?留一袋在家里在干什么呢,这里要买容易。”妈妈试探地问。
老妈你别说这个,我是恨不得像带回婆家的一样,买两份猪肉干、四包牛肉丸、一只卤全鹅、一筐巴浪鱼饭放这里呢!
哎呀,别!别!别!这要吃到什么时候!老妈吓得走开,又突然想起什么,把我拉到一边,授我“武功秘籍”:
“你过去后,像这样,像这样,”妈妈用手在空中比划着,“把鹅切开,切成几块,各自放保鲜袋扎好再冻冰箱里,知道不?”
我看得眼花缭乱,喏喏应是。你别说,外公之前也是开卤肉店的。
第二天中午,那车果然准时。妈妈顾不得午睡,倏地穿衣起床,一边的爸爸摇头,你妈今晚血糖又要升高了,自己也起床了。
“要懂得做人(人情世故)。”爸爸只简单说。
“要多关心你家婆啊!不要惦记家里,家里有你姐妹在呢。”妈妈可不一样,她开门送我,连声叮嘱,脸上表情甚是复杂,就好像我的内心。
车在楼下等我,姐姐帮我提了东西下去,我坐去车里,心里既有回家的兴奋,又有离家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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