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之间

小玉在近而立之年，认识了小李，两个大龄剩男剩女，也没什么花前月下，不久就结了婚组成了小家庭。看上去条件很一般的小李家居然准备了新房，这让小玉很意外，但总归是好事，婚前有两件事让小玉心存介蒂，一件是他们认识不久，小李的妈妈对小玉说，“小李就是身体有些弱，”打量了一下小玉说，“要不我们也挑着呢！”小玉愣了一下，难道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意？另一件是结婚前夕，当时在收拾新房，准婆婆来看了一下对小玉说：“要不是我，你们还能住上这房？买房也只能贷款。”话是没错，可是怎么这么刺耳。换作以前的小玉，一定会和小李掰扯掰扯啥意思呀？可是已经三十岁的小玉选择了隐忍，也和小李发过牢骚，但小李一口咬定小玉听错了，他妈妈没那么说过。小李的矢口否认也让小玉烦恼，难道小李认为自己在撒谎？可是已经开始张罗婚事了，又能怎么办呢？

小玉结婚了。公公、婆婆、大伯哥、大伯嫂、大姑姐、大姑姐夫还有他们的子女，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周末年节都要聚在一起，小玉是独生女，多少有些不习惯，可是嫁鸡随鸡，小玉渐渐地融入了这个家庭。每个周末，去婆婆家看望公婆，还要住上一宿。婆婆很会当婆婆，小玉他们去之前，准备好鱼、肉、蔬菜，小玉一到马上让小玉进厨房炒菜做饭。婚前从未进过厨房的小玉在婆婆的调教下很快就进入了角色，虽不能说色、香、味俱全，但婆婆并不挑。有时赶上加班小玉回去晚了，婆婆也安之若素地等在那里，对小玉说：“还没炒菜呢，怕凉了你们吃不上热乎的，还是你炒吧。”小玉看着慈眉善目的婆婆，想到自己每次回家前，妈妈都算好时间炒好菜，一进门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而婆婆有的是热乎乎的话语，小玉感到了婆婆的老辣。于是每个周末，小玉在厨房热火朝天地炒菜、做饭，小李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吃饭了。”小玉在厨房喊道，希望小李能帮帮忙，摆个碗筷，半天没人动弹，小李刚要站起来，小玉就听到婆婆对儿子说：“不用你，不用你。”小玉想起刚结婚时，婆婆也曾一脸慈祥地对自己说：“婆婆和自己妈妈一样。”可是妈妈又怎会坐在那里等着女儿把饭菜摆上桌，自己一手不伸呢？

婚后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样的不愉快多了，小玉难免有些怨言，小李从以前的矢口否认就说小玉听错了，发展到现在小玉一提到婆婆不分青红皂白就发脾气，而且有几次挥起了拳头，小玉并不怕，虽然拳头没有落下来，但小玉的心却有点凉，这样的小李，哪还是婚前那个小李，虽然谈不上浓情蜜意，但那时的小李还算温和，这样的小李，这样的婚姻多少让小玉有些失望。

公公去世那天，小玉他们还没吃早饭就开始忙，准备丧事时的用品。中午开始，亲戚们陆续赶到，小玉又变成了司机一趟趟接站，接完最后一趟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刚赶回家，坐在椅子上歇一歇，吃完晚饭的婆婆对她说：“小玉，你去把碗洗一下。”小玉看了看这屋里屋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居然吃得了饭却洗不了碗，有些生气也有些累：“妈，我坐会儿再去洗。”谁知婆婆一皱眉：“你嫂子做的饭，你去洗碗吧。”转过身对坐在一边的三婶说：“孩子不能惯着，就得好好教育。”这样的指责令小玉尴尬极了，满脸通红，不知该说什么好。回到家，小玉忍不住跟小李说了几句，谁知小李还是那句话，他妈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小玉听错了。这次小玉终于爆发了，小李有些错愕，但随即发起了脾气，小玉也没有退让，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一件件被提起，小李没再吱声，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

婚姻是什么？小玉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韩剧《爱情是什么》。婚姻把小玉变成了司机、保姆，唯独没有把她变成妈妈，也许是没有孩子吧，小玉感到自己被需要，却从未被老公珍惜。婆婆不是坏人，对子女来说更是慈母，她看不得自己的孩子干活，觉得家务活都得媳妇干，好吃的都得吃进自己孩子的肚子里，做点好吃的都夹进儿子、孙子的碗里，做得媳妇做，吃得是自己的孩子。小玉并不生气，只是感到可笑，为了多吃个鸡腿，两个小虾至于吗？小玉感到了婆婆的算计，虽说给他们买了房，权产证却牢牢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联想到结婚那天，婆婆仅仅给了自己一百零一元的改口钱，朋友们有的收到一千零一元，有的收到一万零一元，不是没有而是认为没有必要，小玉后悔自己的傻和天真，哪有什么将心比心？

一次争吵后，小玉问老公：“婚前也好，婚后也好，妈对你说过帮你媳妇干点活这样的话吗？”小李看了看小玉，没吱声。吵过、闹过、打过，小玉选择了退让，沉默。婆婆再出口伤人的时候，还是会生气，但只在心里。表面看上去还是和和睦睦的一家人，但小玉有意无意地躲着婆婆，尽量不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因为大家聚会的时候，婆婆喜欢颐指气使端起架子，难免口不择言，小玉想：要想避免在亲戚面前难堪惹不起只能躲。渐渐地，小玉发现自己口味都变了，不喜欢吃苹果，黄瓜，豆角什么的，因为这三样正是婆婆的最爱，人的潜意识就是如此。对小李，小玉也不再期望他能替自己说话，理解自己，过日子也就这样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玉对小李说过：“如果有来世，如果再相遇，如果还记得彼此，一定不要相认，让我们擦肩而过吧。”小玉想小李不是听不明白，而是不想听明白，只要自己不吵、不闹，伺候着对他来说日子就能过下去，婚姻不易，相处更难，且行且……小玉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