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静谧。空洞。
世界是一片黑暗。
并不是真的黑,而是处于一种没有任何颜色的虚无中,黑不过是一种幻觉。
这里不存在任何事物,不仅不存在黑白,连“不存在“也不存在。
这世界中,未知的宽广如未镌刻符号的石板般安宁,未知的漫长如最美的音色一般暗哑。
光与影,声与色,善与恶,长与短,生与死,在此处全然是一片混沌。
时间与空间也处于一片混沌。
安宁的混沌中,凭空出现了一个迷茫而深陷其中的意识,它如同一道微光在无边的禁锢中穿梭,偶尔停滞,偶尔闪耀,像一只失去方向的候鸟。
这道光芒如此微弱,却照亮了这片无尽的混沌,如一只孤傲的鸟独自翱翔在天宇,永远也找不到归宿。
“这是哪?”这道意识的光芒突然懵懂地问。
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这片混沌。
这道光芒想呼喊,却连声音也没有发出,任何有形事物在这里都不存在,除了意识的痕迹。
死一般的沉寂在此永恒不变。
在这里,永恒的静谧中,一切都属于混沌。
“觉——醒——”一声苍凉而毫无感情的意志突然响彻在整片混沌中。
这里并没有声音,不知是来自何处的意志无处不在地蔓延开。
“你是谁?“微光般的意识又产生了一个念头,它在响彻混沌的意志中如蝼蚁般弱小,“你是谁?我在哪?“
“觉——醒——”刚才的呼唤似乎永远不会中断,永不停滞,找不到从何开始,也等不到何时结束,同这个世界一同延续。
似乎经过无尽的漫长,微光般的意识终于渐渐恢复了感觉,苍凉的呼唤渐渐变得轻柔且温和。
“醒醒……”
“风儿,醒醒了。”一个女子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躺着的少年感到有只温柔的手轻抚脸颊,他慢慢睁开眼,一张柔美的脸庞真切的正在眼前。他揉揉眼问:“妈,这是哪啊?”刚才梦中的恍惚迷茫还未散尽,他明明记得昨晚正在床上观想静坐,不知何时又睡着了。
“这是家里啊。你看看天色都什么时候了,快起来。”
“呀,已经快到巳时了,”少年摸摸肚子,肚中随即响起一阵雷鸣,他坐起身对床边的女子说,“娘,你怎么不喊我起来吃饭?”
“喊了你半天了,”女子轻轻扯扯他耳朵问,“又作怪梦了?”
少年微微点头,腾地从床上腾起说:“我一定是太饿了,所以没力气醒来。”
“你这么贪睡,”女子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起的鸟儿自然饿肚子了。”
“说不定我是虫子,起早只能等着被吃。”少年笑嘻嘻说。
“哼,你总是有些歪理,半年已经气走三个教书先生了,”女子捏着他鼻子说。她望着窗外的远方失神般自言自语,“也只有星爵先生能制住你......不知你爹那的军情怎么样?”
“放心吧,星爵先生贵为墨门钜子,他亲自在我爹军中助阵,有什么好担心的。”少年说。
“嗯。你自去厨房吃吧,都给你准备好了。”
“爹在赵国当官,怎地如此清贫,什么都要你操劳。”少年抱怨着。
“你爹是墨门的外门弟子,自然要勤俭节约些,你将来成为墨门弟子也是一样的。我以前就是这么长大,也习惯了。”
“我看墨门的规矩得要改改,节俭归节俭,太刻意了反而不自然。”
“你有胆子便自己去找星爵先生理论。”女子脸上不笑,却藏不住满是调侃意味。
“嘿嘿,我随口说说嘛,“少年抱住女子胳膊,挤出笑来说,“我吃完了出去玩会,还能赶上早集市。”
“去、去,别到处惹是生非就行,太阳落山前就回来。”女子淡淡地说道,“你要是敢惹祸,就半个月不准出门。”
少年小心翼翼地点点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看来被一句话抓住了脉门。
女子板着脸,绷着笑,看着日渐长大的少年只比自己矮不到一头,他迈开充满活力的步伐时像永远不会停下,心想:十二年了,这孩子都快长成大人了。
少年快步来到厨房,揭开大锅盖,三十来个雪白的包子躺在蒸格上,双手抢起两个,一口一个塞进嘴里,嚼两下便下肚。他一边吃,一边想,怎么每天都这么饿,饭量比我爹还要大,真是辛苦我娘了。但一有东西下肚,满腹的饥饿像被唤醒的饿狼,变得更加凶残,心里便只剩下眼前白花花的肉包了。
他狂风荡枯叶一般把几十个包子吃完,有点意犹未尽地摸摸肚子,一看天色又过了半刻,低呼:“不好,误了今天城南集市的时辰。”
他来到水井前,打上半桶水简单洗漱一番,就着水盆中的倒影看清自己的面容,颇有些欣赏地又仔细擦擦脸。接着他轻声走到柴房,在一捆枯柴下摸索一番,取出一柄接近三尺的木剑,又从自己屋内枕头下取出一个乌黑弹弓,这才往城南奔去。
他一跑开,风便往脸上软软地扑来,不多时便到了人头攒动的城南集会上。
正中秋,和风煦日,白云婉转,远望天际一片蔚蓝。
每月初和月中时,在赵国邯郸城内的南广场都有集市,以邯郸为中心,方圆三、五十里的人们会来置换生计物资,生计不愁的富户也可以将剩余的物资换成金银、钱币。集市上各类米粮、衣锦、首饰、小玩意应有尽有;农户、猎户、官家家眷、商户等形形色色的人,鱼龙混杂。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但这热闹的集市还没有散去的迹象,原本热闹的南集上有一群孩子嬉闹奔跑,赶集的人潮因此显得更加激荡,发出阵阵嘈杂声。
少年见了这班差不多年纪的顽童大军,立刻扬起手中木剑加入进去。
“司马风,我们等你好久,只好先操练起来了。”孩子中一个壮实的少年说,他也不过十三四岁模样,却几乎有成人高了。
“不碍事,我们再去冲杀几番!”刚赶到的司马风说。
“你怎么一点军纪也没有,这时正当秦军进犯赵国,你还睡大觉。”另一个少年说。
“翼将军息怒,我这就随你还有羽将军操练起来。”司马风答道。
“风将军这叫后发先至,翼弟不要多说,趁着人多再冲杀几回。”壮实的羽说。
司马风便和刚才交谈的两个少年为首,一起手举木头刻成的短剑,带着后面一帮孩子不断在人潮里穿插。
“哪来的野崽子!”
“滚!”
“哎哟、给我站住!”
顽童大军不断引起人们叫骂,反而引以为乐,耍得更加起劲。
不到正午就有脚程远的赶集人离开,眼见人潮由密到疏。顽童大军见不热闹了,渐渐也没有了冲杀的兴趣。为首的三个小将军见人少了,带领顽童大军停在了集市角落的大树荫下,正聚在一团正在兴高采烈地讨论刚才的战况。
“报!我刚才冲杀五次!”
“我刚才撞了七个人!”
“报!我刚才在那个官小姐的裙子糊上了泥!”
……
“很好,你刚才冲杀七次,军功显赫,本将军把自己的佩剑赏给你作为嘉奖,希望你半月后的集会大战时能奋勇杀敌。”羽将军大声说道。他是持玩具木剑的三个领头小孩之一,也是一群孩子中身材最高壮的。他将手中的木剑高高举起,在其他孩子闪亮亮的期盼眼神中,缓缓交到了一个没有木剑的孩子手中。
那孩子接过剑,随即顽童大军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羽将军威武!”
其他孩子手里都空着,眼巴巴望着得到木剑的孩子,纷纷伸手去摸那把结实的木剑。
“翼将军,你的剑也奖给士兵吧,“羽将军对着翼将军说,并将手搭在他肩上,低声道,“翼弟,过几天我让叔父再做两把。”
翼将军还在犹豫,司马风已经把插在腰带里的佩剑取出,递给了冲杀中总是最前头、引起骂声最多的孩童,说道:“勇士接剑!”
孩童中又爆发出一阵欢呼,“风将军威武!”
翼将军在羽将军的怂恿下也取出了短木剑,交给了一个冲杀中喊的最凶的孩子。在一阵欢呼中,三个小将军又带着大军汹涌地涌向集市另一头。
“喂!”一声粗犷的呼喝响起,顿时盖住了孩童的呼叫。
这个声音继续大声说:“你盗取我的钱袋,往哪走!?”
司马风等人停下,只见一个壮汉用身躯拦住了足以两马并行的路,在人群中显得威风凌凌。
“癞老大又欺负生人了,我们去耍耍他。”司马风说。
“走!谁不去不是好汉。”羽将军说。
其他孩子本有些害怕,但见身材高大的羽也带头立刻起哄跟着去了。
周围的人都议论纷纷,渐渐围成了一个大圈。
“小心点外乡人,癞老大又在讹人了!”有人站在人圈外喊了声。
“是谁多嘴!不想找揍就闭嘴!”癞老大望向四周,顿时围观的人都禁声了,这一声像比赵王的王令都管用。
顽童们却不如他意,他们仗着个子小,从人缝中挤进了人圈子,拍着手齐声唱到:“癞老大,屁股大,腰像水桶,爱讹诈!癞老大,饭量大,腰像水桶,爱讹诈!”
癞老大脖子上青筋直冒,“一边玩去。”他说完大手一挥低头瞪了这些孩子一眼,三个小将军早已带着其他孩子躲出人圈,在远处继续唱“水桶歌”。
癞老大大概想起还有个待宰的肥羊,也就不去理会那些孩子了,继续拦着中年人,说道:“说吧,你偷了我的钱包想怎么了结?”
被壮汉拦住的中年人是个生面孔,虽然身穿麻质粗衣,但面容华贵。他也不答话,只是双手抱胸,好像其他看热闹的人一样,望着眼前八尺大汉,脸上带一抹笑。
“我去把癞老大引来,你们准备好泥块埋伏他。”羽将军在远处说。
“等等,那人是墨门修士,应该不会吃亏。”司马风说。他自幼便常见到墨门钜子星爵先生,受他熏陶习字练武,虽然没有正式拜师却已经形同师徒,因此一看这人便确认是墨门的修士。
众人围成的大圈中癞老大说:“你笑什么?偷了我钱袋,不赔钱我就报官了。”
中年人终于开口了:“你说我拿了你的钱袋,怎么证明?”
“我亲眼看到你伸手拿的,还想抵赖?”
“哦?既然一个人亲眼看到有人拿自己钱包,又怎么不阻止?”
“我就是不想阻止,怎么了?”
中年人点点头又问:“这么说,你是愿意的?”
癞老大:“对,不行吗?”
中年人从衣服前襟中掏出一个华锦钱袋,很显然与那身简朴的衣着不配,他掂量了几下,把声音送到所有人耳中:“大家听好了,这钱袋既然是他刚才自愿让我拿的,那就是送我了,各国王法都不犯。报官也没用,谢谢了!”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在众人耳边响起。
癞老大愣了会儿,吼道:“谢个屁,我不是自愿让你拿的,是你偷的!
中年人:“你刚说亲眼看到有人拿自己钱袋,你既然不愿意让人拿走,怎么又不阻止?
癞老大语塞。
中年人趁空追问:“你到底愿不愿意?”
癞老大改口道:“我不愿意!你偷我钱袋!”
中年人:“既然不愿意,那怎么又不阻止人拿?”
“我愿意不行吗!”
“既然愿意,那么就是送我了。”
癞老大涨红了脸,一时不知道怎么对答了。
“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癞老大突然发现,不管他怎么说都不占理。
围观的人都看着癞老大吃了瘪的模样,有人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顽童军在人圈外故意带头夸张大笑。终于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乡巴佬,笑个屁!”癞老大发出声低吼,周围的笑声又沉寂了。
他见中年人迈步准备离开,继续拦着说,“你给我站住!”
“壮士,你还有什么事?”中年人一脸疑惑的问。
“把我的钱袋还给我!”癞老大说着摊开一只大手,平伸到中年人胸前。
“钱袋你已经自愿给我了,现在就是我的钱袋,不给。”中年人一副理所当然。
“你不给我,那别怪我不客气了!”癞老大用两个拳头狠狠地拍了下胸口,八尺身躯像一座移动的小山朝中年人滚去,举起酒碗大的拳头就要发作。
司马风隐隐感到他周身有股气流般的无形波动,着实吃了一惊:这股气流就是灵力!原来癞老大这般五大三粗的混混竟然身负修为,而且还不弱。
“大家可都看到了,这位壮士光天化日要行凶抢劫,按赵国律法,送官至少杖刑三十,有人愿意作证吗?”中年人对眼前壮汉的气势并不在意,却问向路人。如果进了官家大牢不死也要脱层皮,那可不是三十杖这么简单。
“我作证!”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农夫窜进人圈中间,几乎咬着牙说,“癞老大,上月你讹了俺的一壶酒,还记得吗!”
癞老大朝他吼:“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农夫被一吼,想打退堂鼓,见跟着窜出几个老乡,又稳住想缩回的脚。
“我也作证”,“癞老大刚拦路抢劫了”,“对,我也作证!”“报官!”有这几个人带头,顿时又有好几个站了出来,全都是街上的商户、小贩和一些富农。他们平时都吃过癞老大的小亏,这时终于找到机会报复了。
众人响应不绝,赶集还没走的乡亲们听到声响,如同蚂蚁找到了动弹不得的大青虫,纷纷聚拢了过来。
“你们都活得不耐烦了吧!”癞老大又对周围喝道,却发现平时的积威在众人面前已经不管用了------站出来说要作证的人反而越来越多。
“等等!”癞老大见阵势开始不对了,从老虎变成了小猫,满脸死肉堆笑说,“这位先生,我、我、还请高抬贵手,钱袋算我孝敬您的。”
中年人说:“钱袋现在本来就是我的,你刚自愿给的。你想孝敬我就给十个金币,不然就报官!大家说是不是啊?”中年人竟然反过来扮起了老赖。
周围的乡亲都附和:“对!不给钱就报官!”
十个金币一家农户可以用一辈子,癞老大可拿不出来。他此刻理亏,再也不敢大声呼喝,低声道:“先生!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把我当个屁放了吧!”他突然跪倒,像个认真反省的孩子,丝毫没有先前的威风。
中年人见他有些诚意,终于说,“你牢记,不要欺负没修为的常人。不然你今天行凶抢劫,以后每个在场的人都可以把你送官。大家说对吧?”原来中年人早已看出癞老大身负修为,却仗以欺负生人和这些民众讹些小钱。
众人齐声:“对!”
见到以前凶神恶煞的大恶棍被这个中年先生几句话收拾得贴手贴脚,童子军重新钻进人圈里围着中年人欢呼起来了。
癞老大低垂着头,好像等着中年人发落的囚犯。他抬头偷看中年人,扭扭捏捏想走,又一脸犹豫。
中年人笑着说:“这样吧,你的钱币我给这些苦主分了。”他说完,把钱袋里的铜币、银币分给了刚才要作证的人,把空钱袋递给了癞老大,“以后好自为之。严守术法令。”
“是!谢谢先生!我再也不敢了。“癞老大急急拜了下,双手接过钱袋离开了。他虽然看不出那中年人修为境界,但绝不是对手。这是一种本能,就像一只老鼠绝不会去挑战一只老虎。何况他还理亏,那中年人说的术法令便是约束天下修士的规矩,修士不可对常人施展术法,违者天下诛之。
作证的几个苦主都被癞老大诓过些钱财、物资,只是拳头不硬以前不敢发作。他们见这中年人神英不凡,不但给乡亲治了恶霸,还讨回些血汗银钱,纷纷拜倒在地,大呼:“先生英明!”人圈里外不少受过欺负的人也感激跪拜,顿时稀稀拉拉跪了大片人。
顽童打军的三个“小将军”穿过满地的人凑过来,围着一个麻衣中年人欢呼。
此时一个锦衣青年带着一队士兵冲冲赶到,分开或站或跪的人众。锦衣青年佩剑,步履轩昂、气度不凡,他喝到:“羽儿、翼儿、风儿!你们又在生事!”
“叔父,我们可没惹祸,刚才是癞老大生事,不信你问司马风。”羽将军吐着舌头转过身说。
“司马风,是这样吗?”青年询问。
“李叔叔,是真的,刚才这个大叔可厉害了,几句话就把癞老大制得服帖!我想起了,我妈要我早些回去吃饭,告辞!”他说着,倒退几步,转身飞奔走了,只留下苦着脸的羽将军、翼将军。
青年板着脸说:“你们还不回去,小心屁股挨板子。我还有要事出城,城里不大安全,你们别在这嬉闹了赶紧回去。”
“嘻嘻,好叔父,我们这就回去,以后爹知道了要打人,你可要救救我们啊!”翼扬起小脸,一副谄笑道。
“去去去,没工夫跟你们啰嗦……”青年正说话,眼睛扫到中年人,目光停在其腰间的一件饰物上,他两眼微凝又充满喜色地张开,突然跪拜在地,身后的兵士跟着他跪倒。
“叔父,你腿脚不舒服吗?”羽一边说,一边侧身避让。
“星芒先生!在下李悠。墨门高人来助,晚辈没出城恭迎,请恕罪。”锦衣青年李悠低头说,他还拜伏在地没有起身。
他拜的中年人正是墨门中闻名天下的星芒,李羽、李翼都吃惊看着他。司马风躲在远处望着,心想星爵先生的师弟看来这么年轻,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子。
“哈哈哈,李悠将军快请起来,武安君李牧的胞弟真是一表人才!”麻织衣履的中年人笑着扶起了李悠。
李悠站起来,那总是挺昂的腰杆在中年人面前恭谨地折倒。羽、翼两人互相吐吐舌头,他们打量这个衣着朴素的先生,才发现他面容透着华贵,虽然不比叔父刚毅,却比俊俏的叔父更耐看,有股浩然英气隐隐散发;再仔细看他这身朴素的行头,腰上悬挂了一把剑鞘镂空的精美小剑,尺寸比起羽将军犒赏童子军的玩具木剑小巧得多,只有巴掌大小,两人顿时眼里闪光。
翼说:“先生你的剑可以借我耍耍吗?”羽抢着说:“我也要玩!”
李悠脸上一阵红白交替,低吼两人:“不得无礼!快来拜见星芒先生!”
“不碍事的,”星芒双手摸这两个孩子头说,“一会考校下你们的剑术,你们要是底子好就能借去玩。”
羽、翼:“!好!快回去考校武艺!”他们急忙去拉星芒衣袖。
“你们两个黄口小儿,有眼不识泰山,星芒先生能指教一二是你们修行的大机缘,不要放肆!“李悠赶开两个孩子,又躬身向星芒行礼,“晚辈正是赶来迎接的,委屈星芒先生随我回寒舍盘桓。“
星芒含笑点头随着李悠、羽、翼和随行一行人一起往李府去了。
李悠处事一向都很得体,在这位前辈高人面前愈发恭敬有礼,两个侄子却毫不懂事故,将这位高人当作了大玩伴,叽叽咕咕问个不停,让他头疼不已。他再次喝止道:“你们把李家礼数都忘到哪里去了,不许在前辈面前呱噪!“
星芒说:“好奇、求新是孩童天性,他们发于心、施于行,天真自然不是挺好么。”
李悠忙回道:“星芒先生平易近人,让人倾佩!”
一行人在前面,后面却远远跟着一个小孩,正是刚才借故离开的司马风。他看清前面星芒等人的动向,绕过一条捷径,抢着先进了司马宅。司马家与李家本是世交,他又常在李家出没,因此大摇大摆、毫无障碍地进去了。他进了正式待客的大堂,找了张角落的茶几躲了下去,他心想:听闻星芒先生是星爵先生的师弟,这次肯定有什么军中机密商谈,等我探听清楚告诉羽、翼,让他们知道我就算没有凝聚灵力也不比人弱。
李羽、李翼两人从小便开始修行,如今小有基础,平素两人和司马风玩耍虽然无意显摆,但是不自然间总是有些高人一等的感觉。但司马风却从不示弱,他无法凝聚灵力,便广读百家经典,苦练武艺与轻功,这两者初时并不需要灵力也能不断练习。他也没有放弃过凝聚灵力,在墨门钜子——墨门身份最高的首领——引导下不断尝试,可惜每次都不知不觉像昨晚那样昏睡过去。
他小心翼翼趴在茶几下,用桌布挡住自己蜷缩起的身体,心想要是被他们抓住少不了一顿说教,因此始终小心屏住呼吸。过了片刻,李悠果然请星芒在大堂上座,他礼拜后又屏蔽了其他人,这才问:“才收到飞鸽传书,星芒先生将来邯郸。钜子与家兄李牧,司马尚大人在前线抗秦,难道出了什么大事吗?”
他说的钜子正是墨门的钜子,星爵先生。墨门教义为兼爱天下,最反对战事,但凡有两国对战他与门人总是会援手被侵略的一方。除了强秦,其余六国都将墨门当做了护身符,因此墨门在天下间的声望极高。
“小李将军,不用惊慌,前线有李牧将军、司马尚将军,再加上我师兄助阵,一切都顺利。”
李悠这才放心道:“钜子在,赵军坚如磐石!今天有幸能见识到星芒先生风采,请一定多盘桓几天,让晚辈和两子侄能聆听教诲。”
星芒说:“哈哈哈,教诲不敢,不过我正是领了钜子的法旨,来李家、司马家打扰了。”
李悠说:“求之不得,先生说笑了。”
星芒正色道:“最近本门在秦国的弟子探查得知,有一众训练有素的死士潜入邯郸。这个死士组织极其隐蔽,他们此时出现不知意欲何为。秦国攻赵不下,恐怕会对李将军和司马大人的家小不利。”
李悠跺脚痛声说:“秦王意图吞食九州,去年斩首我赵军十万,尸横片野,实在可恨!”他接着说:“不过星芒先生坐镇,这些死士可没那么容易得手,最好让他们有来无回。”
“凡事不能大意,一定打起精神,最好能把两家家眷安置到一起照看。”
“多谢前辈提点,我这就去安置两家家眷。”他叩拜星芒,急冲冲地去了。
星芒看向庭中随风颤动的树叶,兀自低声说:“秦王嬴政执政才四年就开始四处征战,他意欲统一九州七国,诸国战事频起,恐怕万千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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