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少女罗曼史

作者: 弋小九 | 来源:发表于2018-08-31 17:13 被阅读30次

    今日小寒。宜嫁娶,宜出行,忌实言。

    车窗外的雪花还在飘落,在灯光与夜色的忽明忽暗里悬浮炫烂。陆天的脑海里有点混沌,爱或不爱她都不清楚,今晚就要订婚了。她好想母亲在身边,好问问她自己拿捏的神情是不是于身份而言恰到好处。可惜,母亲离开她许久了。

    车队缓缓地停下来,西装男跑过来替她打开车门,手挡在车门的玻璃上。

    已经能听见大厅的音乐,陆天觉得有些梦幻。她打掉遮落雪的伞,任由肌肤感受雪的冰凉,让自己清醒一点。

    今晚也是自己的成人礼。

    华陆两家的父母是至交,过去在生意上相互扶持,在生活上互相照顾。为了让这情谊一直延续下去,两家就拟定各家的长子长女结为夫妻,永结百年之好,也为两家生意上的合作打下坚实基础。

    子英大陆天四岁。在父母有意安排下,他们从青梅竹马到两小无猜,到今晚的互换戒指,无话不说的玩伴到后来的厮守誓言都在流水岁月里自然而然。

    “天儿,进去吧,宴席就要开始了。”

    米白色的拽地长裙摩挲着映有花色的大理石地板,清脆的高跟鞋声在走廊里轻轻回响。偌大的双扇门被推开,大厅内热情高涨的气氛扑入雪气的清冷。人们暂停热议的话题,侧身将目光投向今晚的主角。

    陆渊将女儿的手交与华子英,“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母亲离世的早,要好好疼惜她。”陆天被这么正式的仪式乱了心神,红着脸低下头。

    “是,伯父。”今晚的华子英不是记忆里的少年,少了随意和亲近。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挺拔而魅惑,好像平日里的顽皮是个错觉,为今夜的身份刻意忽然长大。

    这一夜陆天都有点恍惚,就连华子英按仪式流程的吻也后知后觉,惊的手心里都是汗,在台下一片起哄声里微微颤抖。

    “怎么了,脸红成这样?”华子英拉着陆天的手,和平常一样。她今晚的木讷十分罕见。

    “姐姐是害羞,第一次做新娘嘛。”陆辰天真地说,他平时很怕陆天,今天可能是欢喜的气氛的缘故,没有了昔日的拘谨。

    “子浩,带陆辰一边玩去。”陆天恢复了往日的沉静,红云已褪去。

    陆辰识趣地拉起子浩的手,朝后门走去,子浩忙应了一声也就随着去了。

    花坛沿壁上积了一些雪花,在霓虹灯地照射下斑驳。

    陆辰用食指戳过薄雪,那些原本棱角分明的雪瓣杂糅在了一起,在指尖移动后留下一行水渍浅迹。

    “姐姐一直都不喜欢我。”

    子浩当然知道陆天为什么不待见自己的弟弟,他蹲下抱住陆辰,擦去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辰儿,不会的。天儿姐姐突然就成年了,而且又成了我哥的未婚妻,身份转变得太快,心里烦躁。里面的那些人多严肃,咱们不和他们玩,去吃棉花糖。”

    小孩子永远逃不脱给糖这个诱惑,“好啊。”眼泪已憋了回去。

    陆辰的母亲在生产时难产,陆渊因为是男孩而选择保住孩子。于是,八岁的陆天便没了母亲,并对父亲的选择耿耿于怀,一直不喜欢弟弟。

    华子英和陆天也早就躲开了那个严肃的厅堂,任那里的人继续着他们的八面玲珑。换下晚礼服和西装的两个人在护城河边上打起雪仗。陆天不敌华子英,衣领、头发上全是白雪。她也不恼他不让着她,任由他将松软的雪扬在她的身上,躲闪间,开心地笑着。

    打累了,两个人躲在车里边缓冻边休息。

    “我们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忘掉这些简单的快乐吗?”陆天在雾气的玻璃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会啊,你总不能过了十八岁还在泥巴里寻开心吧。”他挥手抹去陆天写的名字。

    “你干嘛?”将他手打开的动作还是迟了。

    “因为你写的不好。“

    “怎么不好?“

    “你只写了你的名字,那我的名字去了哪里?”他认真的表情使她惊愕,然后嫣然一笑,朝玻璃哈气。在温暖初遇寒冷而起的水结晶里写下两个人的名字:陆天华子英。

    二,

    陆天听从父亲的安排,主修了金融。开学那天由华子英陪同去报道,子浩跟着也要去。

    “辰儿,你是不是也想去?“

    陆辰转过头看着姐姐,想得到她的应允。

    “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有自己喜欢的大学去念,不用贪图别人的。”然后拎着包出门了。

    “子英哥哥,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就不去了。”委屈地将头埋得很低。

    “那好吧,回来时给你带好吃的。”

    去学校的路上,陆天一言不发。当子英想与她说说刚才的事时,发现她头抵着玻璃睡着了。华子英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适当地降低车速,后座的子浩唏嘘不已。

    九月的梧桐叶繁枝盛,在风里沙沙作响。注册报名很顺利,午饭前就做完了。

    陆天允许子浩来是有私心的。她和华子英从小就很亲近,走在一起也没什么。但自从成人礼订婚后,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总不自觉地想着他们微妙的关系,已然是未婚。一时无所适从,有了子浩会舒坦些。

    餐厅偶遇了陈浩和秦洁楠,两人也和他们一同长大,于是坐到了一桌。

    “子英哥,你是要天天陪着嫂子来读书喽。”秦洁楠一脸坏笑地盯着神色略显忐忑的陆天。

    “这倒是不错的提议,你说呢?”华子英将一块牛排送到陆天的嘴边。

    陆天张口咬住,嚼了咽下,硌得食道生疼,“味道不错。”

    在座的三位受不了这无处不在的秀恩爱,纷纷嚷着叫他们买单。

    回去时,华子英专门绕道去五福买泡芙,将牛皮纸袋塞给陆天,“给辰儿,就说是你买的。”

    “说了他也不信。”但还是将泡芙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陆辰等不住,就在姐姐的床上睡着了。那天回去的很迟,陆天看着睡在自己床上的陆辰,怀里还抱着母亲送给她的小棕熊,怎么都没能忍住心里的酸痛,将陆辰身上的被子掀开,生生摇醒。“回自己房间,姐姐要睡了。”

    陆辰揉着惺忪的睡眼,紧紧地扯着被子,“姐姐,辰儿想和你睡,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那我去客厅睡。”

    “姐姐……”陆辰边哭边下床,小小的身体就要挪出门外,陆天突然心软了。 “你是男孩子,不要动不动就哭。就今天一晚,上床吧。”

    陆辰欢天喜地地上了床,陆天暗地里惊叹如今小孩子演技太好。

    那夜,陆天久久不能熟睡。她在儿时的梦里反反复复,醒醒睡睡。梦里有母亲为她荡起的秋千,有许愿母亲怀的是个男孩子的欣喜,也有自己因弟弟被父亲责打的委屈。

    晨曦过后,阳光透过碎花帘子闪烁在房间里。陆天从疲惫里醒来,看见还未醒的陆辰紧紧地拽着她睡裙上的丝带,面朝她的背,呼吸不深不浅。突然想,母亲也是他的母亲,还是未曾见过的。

    早饭时间,父亲问陆天学校的环境是否还满意,陆天说满意,还遇到了陈浩和秦洁楠。

    陆天不自觉地给陆辰夹了一块热过的泡芙,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连自己也感到惊讶,手抽回来时在空气里停留了片刻。

    最先打破这诡异气氛的是陆辰,“谢谢姐姐,好甜啊。”大口咬下去,嘴角留下许多奶油。陆渊诧异的眼神里闪过欣慰,小丫头变了。

    陆天被父亲盯着不安,匆匆起身说去学校。

    新生自我介绍后就正式上课了。“陆天,华子英没陪你来上课?”陈浩挪到她身边的空位子,上身正坐,佯装听着课。

    “苏娜雅不也没陪你来上课么。”她淡然地翻开书,在扉页写着名字。

    “我跟她什么关系,能混为一谈吗?”

    “谁不知道娜雅姐喜欢你。真是的,那边点。”陈浩愣是挤占了她的一半位置。

    落笔在纸上的不仅有词条解析,也有将来生活里常用的术语,一顿一笔勾勒着过去的平静与将来生活的联系。

    一节自习课上,两个人拿出一沓报表和文案,对视一眼后默契地傻笑。他们的家长都经商,总会让孩子在简单的策划里练练手,熟悉业务。

    “那,喝杯果茶。”陆天递给眉头紧锁的陈浩一杯果茶。

    “谢了,报表太痛苦了。”大大地吸了一口,三分之二进了胃。

    “你以为钱那么好赚,这可是你家机密文件,我帮不了你。”离放学的时间还早,陆天翻看一本推售樱花木刻的杂志,其悠闲的神情让一旁饱受数字折磨的陈浩牙痒痒。

    时光无声无息地逃走,秋蝉嘶鸣着最后的绝唱。

    陈浩整理完手中的报表,陆天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熟睡。昏黄的夕阳洒在发丝和面颊上,沉静而安好,竟痴迷了他的眼神。

    同学离去前推拉桌椅的声响惊醒了陆天,她豁地睁开眼,迎上陈浩避不可及的目光。猛地坐起,以手背擦拭嘴角,发现并没有口水时稍稍安了心。

    陈浩终于缓过神来,也为陆天的反应好笑,“走吧。”

    华子英在人群里看见了和陈浩并肩走的陆天,向她扬手。

    “你是不是等了很久了?”陆天将手中的包递给他,略带歉意。

    “没有,一会儿而已。你们是一个班吗?”他注意到在一旁的陈浩。

    “是啊,子英哥。你们聊,我先走了。”

    华子英要出趟远门,陆天请了假去机场送他。

    行李被陆天仔细地检查过了,此刻在安检口她放心地交给他。离别时两人说着互相珍重的话,熟络的吻留在了陆天的额头上。

    载着他离地飞起的航班消失在云里,她才像是圆满地完成送别一样,坐专车回学校。

    自那一晚妥协后,陆辰隔三差五地跑到陆天床上,死活不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陆辰压低了声音,但这声音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清楚。

    “哦,什么秘密?”该配合演出的爸爸一本正经。

    “昨晚姐姐睡着之后在喊子英哥哥的名字。”

    “咳----咳----”喝了一口粥的陆天被呛出了泪,米粒从鼻腔里蹦出。陆父偷笑而不语。

    陆辰说完就抓着自己的小书包跑去上学了,生怕被姐姐揪住教训。

    “爸,我……”想以吃饱为借口搪塞父亲耐人寻味的目光,结果被识破了。

    “今天还早,陪爸爸说说话。”

    院子里的绿植结了一层薄冰,是昨夜露水来过的痕迹。

    过去的事只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点上标榜对错才有意义,之后的时间里对错都没有意义。可是人们总是在变迁的时间里假设不变的过去,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别人,各自在悔恨与遗憾里度日如年。

    “天儿,你是不是很恨爸爸?”

    “当年,我……”

    “我们活着,也是对妈妈最好的爱了吧。我去学校了。”

    陆父兀自站在院子里,看着妻子当年亲手种下的花木,眼里噙满泪。

    “怎么了,眼眶都红了?”陈浩将书包放在陆天旁边的空座上。

    “不想说,安静上课。”

    “不会是和华子英吵架了吧。”

    “不是。”经陈浩这么一说,她发现华子英去外地已经有两个月了,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样,晚上给他打个电话吧。

    陆天没有胃口吃午饭,陈浩带她去郊外散心。

    山涧桃花繁盛,整座山头都被染得粉嫩。凋落的花瓣打着转儿,落在陆天摊开的手掌上。

    “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吧。”陈浩躺在青草荣荣的地上,看着蹦蹦跳跳的陆天说。

    “嗯,没白接济你。”她捧起一抔花瓣,从他头顶撒下。

    他向后边翻滚,算是躲过一劫,伸手拉住转身想要逃跑的陆天。重心不稳,她跌倒在他的怀里。

    四目相对,陆天的心明显跳得快了些。陈浩抿了抿发干的唇,覆在了她的唇上。

    陆天脑子“嗡”的一声,空白。呼吸有些艰难。隐约觉得身后有人,急忙挣脱开,看见一个男子拿着相机跑开。脸色瞬间惨白。

    陈浩也整理好思绪,从地上坐起来,看着脸色惨白的陆天,“天儿,我……”

    她将陈浩推倒在地,“你发什么疯,我已经订婚了。”然后慌不择路地跑开。

    回来的路上,陆天脑海里闪过许多事。那天她看着陈浩的侧脸犯困,醒来时迎上他的目光心跳突然加快。为了掩饰这种怪诞的感觉,她佯装擦着实属没有的口水。

    与离开两个月的华子英相比,她更觉得和陈浩分开一晚更难熬。华子英待她无微不至,可她更留意陈浩日常里的点滴。面对陈浩时她会怦然心动,但面对华子英时,除了心安还有拘谨。

    难道,她真的不爱子英?

    陆天狠狠地拍了几下自己的头,都在想些什么。现在最该关心的是谁偷拍了他们,又会拿这些照片做什么?该如何向子英解释,还有维护两家声誉。

    什么头绪都没有,路途就已经结束了。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比谣言走的更快。

    “姐姐,爸爸和华伯父在书房里等你。”

    陆天的心咯噔一下, “华伯父也来了吗?”

    “嗯。”

    陈浩回家时,看见苏娜雅与母亲聊得火热。在苏娜雅递给他的眼神里,他突然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浩,娜雅说有事找你,等了你很久,你们聊我睡觉去了。”

    “陈阿姨,晚安。”

    “苏娜雅,是你做的吗?”

    “我爱你有错吗?”

    “我在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这件事还没传开,仅有几个人知道而已。你抓疼我了。”

    “你想怎么样?”陈浩并没有放开苏娜雅的胳膊。

    “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离你远点。”苏娜雅挣开陈浩的手,离开陈家。

    书房里烟气缭绕,安静的压抑。书桌上摆着三五张照片,有一张是陆天捧着花瓣撒向陈浩的头,还有一张是她将陈浩压在身下拥吻,身上落着粉色的桃花。

    “爸,伯父。“陆天屏住呼吸打着招呼。

    “天儿,你最近是不是和陈家的儿子走得很近。“

    否认会越描越黑,“是,伯父。”

    “那这些照片就不是无中生有了?”陆渊勃然大怒,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言语的解释总不会优胜于色彩艳丽的照片,“请伯父相信我,天儿不会做有辱两家声誉的事情。”

    许久,空气在漫无目的地飘涌。

    “你是伯父看着长大的,自然会相信你说的。“

    陆天送走了华父,觉得心里好堵。跑到自己的房间里不停地喝酒,眼神迷离。陆辰吓坏了,去找父亲来阻止。

    陆渊夺下女儿喝掉大半的红酒瓶,陆天十分伤情,借着酒精壮胆。

    “我根本就不爱华子英。你为了传宗接代放弃了母亲,又要为了自己的生意亲手毁了我的幸福,你怎么会这么狠心……”

    “啪”,陆天本就站不稳,被父亲一耳光打翻在地上,嘴角渗出了血。

    “没有我对你的付出,哪有你现在富足的生活。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欠你的,你又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陆渊拉着被吓哭的陆辰摔门而去。后来,陆天哭不动了,借着酒意,在冰冷的地板上睡去。

    一连两个星期,陈浩都没有在学校里看见陆天,去她家也吃了闭门羹。

    这世间,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永远都是自己无法查证,但又十分感兴趣的事情。陆天和陈浩的话题不断升温,各种版本参差不穷。

    陆天被禁足在家里,在内心地挣扎折磨下有些憔悴。那日她发高烧,华母去看望她。坐在床边给她换掉额头上的毛巾时,陆天拉着她的手喃喃地喊着妈妈,华母早已狠不下心责问这几天的谣言了。

    华子英被父亲叫回来时,陆天的高烧已经退了。她虚弱地坐在床头,看着风尘仆仆的华子英,突然泣声泪下。

    他缓缓地抱住她,“怎么啦,觉得对不起我了?”轻拍着她起伏的背。

    后来,也许是哭累了,也许的夜深了。陆天睡着了,在梦里她隐约听见华子英说:“天儿,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这是我当年答应你妈妈的。”

    华子英二十四岁生辰,陆渊让陆天去陶匠坊亲手捏一个陶器作为礼物,也相当于向他道歉。

    这次,陆天没有拒绝,还主动说要带陆辰去。小孩子的快乐来得很简单,就这个决定足足开心了一整天。

    陶匠坊在郊外,有一段盘山公路要走。陆天小心翼翼地打着方向盘,太阳快落山时,赶到了目的地。

    第二天早晨,陆天选好泥料,跟师傅确认了样式花纹,然后就跟着师傅练习捏泥的手法。陆辰拿着纸巾擦去姐姐流至脖颈的汗珠,又在陆天的指示下替师傅擦汗。小小的棚子里尽是姐弟俩的笑声。

    华子英忙里偷闲,打电话问陆天陶器做得怎么样了,如果真的太难,就买个次品冒充她自己做的,他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陆天怎么都不肯听,说一定要亲手做出个陶器作礼物。

    陈家的生意被华陆两家打压,损失有些惨重。

    苏娜雅很讨陈家父母的喜欢,经常被留在家里用晚餐。用卑鄙得来相处的幸福虽然太阴毒,但也不能说她对陈浩的爱是伪善。

    他夜夜在街头买醉时,她总在邻座陪着,怎么赶都不走。回去时,偌大的街上,只剩下两个人和几盏昏黄的灯,还有漫天的飞絮。

    “陈浩,人家都订婚了,你放手吧。”陈父气恼儿子整日酒醉的样子。

    “是啊,再这样纠缠下去会毁了你们两个的前程,几家关系也再难维持。”陈母应和着丈夫。

    “我看娜雅就挺好,你也不要一根筋了。”

    陈浩无言,默点头以示妥协,徒留父母在身后叹息。

    “娜雅,我想再见她一次,结束这段不该有的情谊。你可以帮我吗?”

    “那之后呢,我们会有结果吗?”电话的那头安静了一会儿。

    “会。”

    “好。”

    苏娜雅说要带陈浩出去散心,陈家父母也就放心的没叫人跟去。

    郊外青山有白云相环,绿水有落花带去的尘世的温暖,炊烟几缕,恬静悠然。

    “她在陶匠坊为华子英准备生日礼物,我在这里等你。”她相信这是一场结束,甘愿赌上自己的一切。

    院子里开着几树梨花,在风雨的凄惨里零落了不少,剩下的不足以撑起昔日里的繁盛。

    陆天在给毛坯上釉,扑朔的睫毛下神情专注,轻挑的笔法勾勒出画布上的山水,丝毫没有发现陈浩在她身后站了许久。

    倒是在一旁玩耍的陆辰机灵,“姐,有人找。”

    “谁啊?”陆天回头看向院外,神情凝结。

    “我来是想见你最后一面,然后……”

    陆天挣开他的怀抱,“然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是么?”

    “我们都不是孩子了,唯有爱的理性,才不会两败俱伤。”

    陈浩离去的背影在陆天的眼里渐渐模糊。人走后,记忆就住进了心底,便是无期。

    陆天曾下定决心做好陶器,仗着华子英的溺爱求他去向父亲退婚。她肯承受父亲地责打,华家父母的数落以及外人的嘲讽,背负破坏两家关系的罪责,可心理建设却在陈浩一句“爱的理性”里轰然倒塌。

    陆辰小小的身体环抱着哭泣的姐姐,“姐姐不哭,陈浩哥哥真坏,总是惹姐姐哭。”但适得其反,陆天哭得更厉害了。

    那晚陆天梦见华子英将她带到悬崖边上,指着陈浩问她究竟爱谁。她看着身后的深渊,害怕的说不出话来。恍然间她已经坠向崖底,茫然地大叫救命,却看见华子英纵身跳下悬崖,抱住了她。

    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急速下坠,华子英在她耳边说,“别怕,不管你爱不爱我,我都是要照顾你一辈子的。”她豁然惊醒,发现是睡梦一场。抹去额间的汗水,起身去看陶器如何了。

    陶窑已经被开启,她的那只彩釉陶器除了颈口有些细微裂纹外,整体差强人意。两天后就是华子英的生日,她也来不及重做了。只好打包起陶器,告别师傅回城。

    “辰儿,昨天的事不可以和任何人说起。”两道的树荫掠过车镜,车子绝尘而过。

    “哦,那姐姐会和子英哥哥在一起吧?”陆辰望向姐姐,深怕她做的什么决定又惹怒了父亲。

    “会在一起。”

    刚进入市区,陆天的手机亮了屏,“陆天,我要和苏娜雅订婚了。”

    疾驰的车突然被刹住,陆辰在安全带的束缚下才没有飞出去。

    陆天盯着那些字看来许久,最后删除了陈浩的私人联系方式,将车缓缓地开动。

    每个人都会归宿,何必要强扭不甜的瓜。

    “爸,我们回来了。”

    “辰儿,回房间去,我和你姐姐有话要说。”陆辰看着父亲黑沉的脸,放开姐姐的手回房间。

    “怎么了,爸?”

    “华家退婚了,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他将退婚声明甩给她看。

    她捡起飘落在地上的纸,待她签名的那块空白,左侧已署了华子英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她刚想学着去珍惜,他怎么就放手了呢?飞快的车速,呼啸而过的街区,杂乱的思绪逼得她快要窒息。

    “子英呢,华子英他在哪里?”陆天急忙推开华家大门,惊得华母豁地站起。

    “子英出国了,他留了一封信给你。”

    “你决定了吗?”陆渊问她。

    “是,我这两年多来确实是在胡闹。在不懂爱的年纪里,总觉得爱情要轰轰烈烈,不曾想错过了最该珍惜的人。现在,我要去英国将他追回来。”陆天拥别父亲和弟弟,抱着亲手做的陶器走向安检口。

    “天儿,或许我也不是爱你的,一直觉得你本该在我身边,直到白头。但那天,我在陶匠坊看见你抱住陈浩的样子,才突然明白那才是你要的爱情。只要你开心,我也会开心的。婚虽然退了,但你依旧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们两家情谊也会有增不减。子英。”

    伦敦也是阴雨连绵,陆天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着,紧紧抱着陶器盒子,等华子英回来。

    车灯打向院子里的长椅上,隐约有个人形,华子英以为是个流浪汉。

    听到车子熄火的声音,陆天从头痛欲裂里挣扎着醒过来。待坐直身体,华子英早已僵在她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天有些站不稳,华子英扶住了她。

    “来追回你,还有给你迟了的生日礼物。”

    “走,进去说。”

    “不行,就要在这里说完。”

    “我没有签字。所以,我注定还是你要明媒正娶的妻……”还未说完,已被华子英横抱起。在温暖的怀抱里,她借助着高烧沉沉睡去。

    将近中午时,陆天醒来,发现身侧躺着早已醒来的华子英在看她。

    “怎么改变主意了?“他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你早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只想你在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她想,这算是告白吗?

    “我们的将来里,会有孩子,有双亲,有事业。而爱情只是万千情谊里的一小部分,只是太过耀眼,所以迷了眼。我们从小到大,早就把彼此刻进心脏里了吧,子英?“

    陆天泪水断了线,继续说道:“我会努力爱上你,在此之前,我会学着给你做早饭,给你熨衣服,晚上等你回来一起吃完饭。做一个未婚妻该做的所有事。”

    华子英擦去她的泪水,“耍赖是小狗。”

    “拉钩。”

    “话说,世界上那么多小狗,我怎么会知道哪条是你。”话刚完,就被陆天一脚蹬下床。

    爱一个人,不需说尽甜言蜜语,不需带去怦然心动,只需陪着她走过数不清的日日夜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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