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还得从村里的张老太太说起。
张老太太是个慈祥心善的老人,虽然已年过花甲,身体也还算硬朗,自从老伴去世后,她便一个人在老宅子里生活。
那老宅离二叔家不远,也就几十步的距离,平日里,都是二叔忙前跑后,帮衬着张老太太。
有一年秋天,张老太太去山里拾柴,在下山回家的路上,一不小心就从山上摔了下来。
那山坡不高也不陡,张老太太受的都是皮外伤,只是毕竟人上了岁数,这一摔就卧床不起了。
躺在床上的张老太太身体每况日下,眼看着一天天憔悴消瘦下去,没隔几天竟就撒手人寰了。
张老太太无儿无女,二叔前去帮忙张罗着后事,就在收敛入棺,准备合棺的时候,那张老太太突然又睁开双眼,颤颤巍巍的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老人就这样又活了!
可也就从这以后,二叔惊奇发现张老太太好似变了个人,变得十分诡异!
以前的张老太太喜欢串门聊些家常,如今大门紧闭,不与人打交道,一月也难得见她几次,而且还将窗户也给遮的严严实实,生怕有丁点阳光照进屋内。
有小孩曾偷偷透过窗户瞧了进去,见到了屋里一片昏黄,一盏煤油灯坐落在床前忽明忽暗,看着极其瘆人。
夜深人静,二叔有时路过隐约听到屋内传来窃窃私语,好像张老太太在自言自语,又似在与人对话,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二叔怀疑张老太太是被鬼附了身,便去请村里阴阳先生夏师傅作法驱鬼。
这夏师傅师承一云游道士,早些年跟着走南闯北,不仅学了真本事,也见多识广,什么事都能一眼瞧出些门道。
当夏师傅得知事情来龙去脉时,告诉二叔不必大惊小怪,这张老太太应该是被借尸还魂了。
这借尸还魂乃是阳世之人寿命未尽,鬼魂却被阴差误拘,等到得知抓错人时,尸身却因种种原因腐朽或者被毁,只能借助别人的尸体而复活,此魂非彼身,因此生活习惯有所差异也是在所难免。
夏师傅又劝二叔:“张老太太既然已死,活着的人也与村里人非亲非故,她想怎么生活,也就由她去吧!”
听夏师傅这么一说了,二叔也才放下心来,想想这张老太太虽然诡异,村里也没发生什么怪事,干脆以后疏远一些就是了。
就这样,过了好些年生。
有天傍晚,二叔从张老太太门前经过,忽然发现她家房门敞开,隐约见到堂屋中央坐着一人,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二叔瞧出是那张老太太,扯开嗓子呼唤几声,却一直不见回应,有心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可一想到她平日里的古怪,一个人心里有些发悚,急忙去通知了夏师傅。
当二叔找来夏师傅时,天已经黑了,二叔掌了灯火,紧跟在夏师傅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刚进屋子,一股浓烈的腐朽气味就扑面而来,令人反胃作呕。
屋里怎么会有如此重腐朽味道,莫非是这张老太太去世了?
二叔忍着呕吐,举着灯往张老太太身上一照,当看到老人模样,顿时吓得一个哆嗦,差点魂飞魄散。
只见一具干尸斜坐在对面的木椅上,神态诡异,低眉垂眼,脸色黝黄发黑,也不知是死了多久,看着既狰狞又恐怖。
若不是那身熟悉的衣服,二叔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那张老太太,可张老太太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二叔清楚的记得,不久前的夜晚还见到张老太太屋里亮着油灯,有人影走动,这才相隔几天?老人竟就成了一具干尸。
二叔想着心里不寒而栗!
夏师傅也是大吃一惊,不由惊道:“这得死去多久才会成这模样?”
就在这时,干尸身后突然窜出一只老鼠,这老鼠竟比猫还大上不少,皮毛铮亮,红着双眼对两人龇牙咧嘴,仿佛要把两人赶走。
二叔怪叫一声,“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老鼠?难道是它吃了人肉,连人都不怕了?”说着就从身旁顺了一根棍子,作势就要打过去。
夏师傅看着那只老鼠,突然心神一震,大惊失色道:“这不是借尸还魂,这是逆天续命啊!”
夏师傅急忙拦住二叔,“打不得,这老鼠打不得啊!”
二叔听着越来越玄乎,看着夏师傅严肃的神情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夏师傅抬手阻止,直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
夏师傅转身对那老鼠说道:“既然人已经走了,就让老人入土为安吧!”
老鼠好像听懂夏师傅的话,转身跳到了张老太太身上,趴着对两人视若无睹。
夏师傅急忙吩咐二叔叫人来,一起处理张老太太后事。
二叔诚惶诚恐,偷偷看了一眼那只大老鼠,觉得它也看了眼自己,赶紧扭头出了门。
二叔通知了村里人,大家举着火把蜂拥而来,饶是人多势众,当进门见到屋里的情形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胆小的直接哆嗦着退到门外,剩下胆大的也不敢再近前。
夏师傅让人从偏房把棺材抬到了堂屋中央,这棺材就是当初为张老太太准备的,只是张老太太活了过来,人们就就近抬到了偏房去,以备不时之需。
夏师傅知道大家都有些害怕,于是亲自托起张老太太,把她放进棺材,当合上棺材那刻,那只一直跟在张老太太身后的老鼠一下蹦上了棺材,趴在棺材盖上又一动不动。
大家都在猜测,莫非这只老鼠成了精,可它和张老太太又有什么关系?有人忍不住去问夏师傅,夏师傅却一直缄口不言。
农村有人去世,都会有亲人守灵,可张老太太独身一人,无亲无戚,也没人敢为她守灵,众人都说干脆直接下葬算了,可夏师傅坚决不同意,指着棺材盖上的老鼠说:“你们没看到那有人守着吗?”
这话听得大家心惊肉跳,一个个再不敢出声。
直到三天后,众人才在夏师傅的带领下将张老太太安葬,说来也怪,那只老鼠跟着棺材上了山,等下葬后,再也没人见到它的影子,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时候,夏师傅才告诉大家,他也是看走了眼,这张老太太不是被借尸还魂,是被那只成了精的老鼠给续了命。
老人几年前就本该离世,是这老鼠精一直在用自己法力为她护着她,护她三魂不走,七魄不散,可老人毕竟阳寿已尽,不再是阳世之人,所以见不得阳光,要将窗户遮上,尽少出门。
而生死轮回乃天地规则,这老鼠精又怎么能一直将老人留在世间,等它法力耗尽那天,老人终究还是得走,留下一具死去多年的躯体。
只是夏师傅也有不明白的地方,鼠类性情最为冷漠,张老太太与它究竟什么关系,竟然让它甘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要知道它用道行为老人续了命,也只是让老人多活几年,可它不仅道行受损要受天谴,沾了世俗因果,有违天道,以后想要得道成仙更是难上加难。
二叔听得一惊一乍,隐约想起了张老太太串门时曾说她救过一只大老鼠的事,只是时间太过久远,加上当时听得模糊不清,具体怎么回事早已经忘了。
现在仔细一想,兴许张老太太救下的正是如今这只成了精的老鼠,通灵的畜生都重情重义,所以才值得它如此奋不顾身。
二叔又有些担忧,这知恩图报的老鼠要受天谴,惶惶天威下,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挺过去……
…………
张老太太就葬在后山,每年清明,二叔祭祀扫墓也会为她添炷香,烧些纸钱。
直到一年清明,大雨淅淅沥沥,二叔发现张老太太坟前湿润的泥土上多了一些罕见的动物脚印,那些脚印很小,很浅!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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